“师兄,那只石魔已经中了你的定魂符,想必已经做不了恶了。”离张小神住处不远的村中,酒家二楼客房内,一白衣女子对身边一位同样穿着白衣的男子说道,语气中很是有一些羡慕。
男子听了,却不甚在意,也只是淡淡的摇头道:“定魂符乃是极其高深的符术,我的修行还不到家,而且那石魔虽是妖物,数十年的修行,身上也未曾沾染邪气,而且……”男子语气敛了敛,继续说道,“这次师尊让我们到这里来,我总觉不是为了这头石魔。”
女子闻言,也是一愣,略一沉思,向男子问道:“莫非……师兄说的是那山中的幻阵?”
“正是。”
女子点了点头,肯定了心中的猜测,继续说道:“那幻阵我在行阵要诀里没有见过,威能着实有些诡异。”
“行阵要诀都没有记载么……”
“不过,想必能布下这种阵法的,必然一定是一位世外高人,还是一位行阵大师……”她原本对于行阵一道就极为热衷,这次得知了人外有人,心里也早就有了一番计较,只是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提出来。她并没有把话说完,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肯定可以听懂她那没说完的部分。
“你是想去拜会一下那位高人?”男子说道。
果然,如她所料,这男子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没有说完的那下半句话。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那望着他的眼神里充满着渴望。
见状,男子心里轻笑了一声。
“那就去吧。如果真是一位前辈,我们也确实应该主动拜会。”
“一切全凭师兄做主!”女子心情很不错。
现在倒是轮到我做主了?
他们两人原本就并不是磨叽的性子,当下又正好对师尊的传讯有了新的猜想,便决定立即动身,去拜访一下那位前辈。
二人走下酒家的楼梯,女子取出十文铜钱放在了掌柜眼前,也不等掌柜的做出反应,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间小店。
只等到二人走远后,掌柜的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十文钱发呆。
自己这家店……什么时候也做住店生意了?晕晕乎乎的,掌柜收起这十文钱,继续望着店门口发呆,那两人的形象也从他脑海中淡去。
虽然天还没亮透,但一些勤劳的商贩也开始活动了,各自忙活着各自的前程。而无论是谁,对于这走在路边的男女都没有看上一眼,哪怕他们二人的装束在这不算富贵的村中是如何的显眼。
这些事发生在他们二人走后,但他们二人对此却已经是了然于胸了。
“师兄,你说我们到底要这样隐藏到什么时候啊?”女子有些怅然。
男子闻言,迈出去的步子停了下来。
“大概是永远吧。”
他再次抬起脚,却走得更快了。
或许是两人心里都有各自的心事,一路上都没有再做交流。
他们的脚程很快,不多时就走到了那幻阵跟前。
女子显然在行阵一道颇有建树,一眼就看出了眼前的幻阵已经没有了几日前见到的那样诡异莫测。显然是阵基已去,只剩下了阵面,过不了几天就要彻底消散。
莫非是这前辈知道了自己二人会来,提前撤去了幻阵?女子有些高兴,随即把阵法的情况和她的一些想法和她身边的男子说了一遍。
“不太像。”不同于女子耿直的思想,男子听闻了这幻阵的变化之后,反而有些疑虑。
但是,既然幻阵已去,凭自己二人的本事,在这聚窟洲的地界还是没有什么地方去不得的。更何况自己二人来此是有了师尊的传讯,凭他老人家的卜术,想必也是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在意的危险。
想到这里,他就对师妹说道:“但是,既然是师尊让我们来这里,想必是没有什么大奸大恶之徒的。”
“嗯,师兄说的在理。”
一拍即合,他们向着已经没有了威胁的幻阵内走去。
感受着灵气的变化,他们渐渐地靠近了幻阵中心。猛地一下,周围的灵气全部消失,他们眼前的景象也豁然一变。
原本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在他们迈出那一步的一瞬间,便全部消失,环顾四周,竟然是一片荒山野岭,不远处有着一座破落的小木屋。
他们二人相视一眼,眼中俱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这幻术竟能如开天辟地一般,分隔出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而掌握了这等幻阵神通的前辈,他们只怕连望其项背的资格都是没有的。
收起了心中最后一丝放松的想法,他们的脸色都不由得严肃了起来。
一步一步的靠近了那间小木屋,尽管那木屋算不上多好的做工,不少地方都有着缝隙,但他们并没有不知轻重的用目光去窥探。
就算是简单的一步步走近,他们也是等到前脚全部站在了地面上,才抬起后脚的脚跟,小心谨慎可见一斑。
走近了之后,他们才算看清了这个木屋究竟有多小。
那木屋的木门,在男子看来,自己进去是要低头的。房顶也只是一块木板,可以看出来这门并不是特意设计得这么矮的。
心中估算了一下,若是要正常生活在这种高度的木屋里,这个‘前辈’很可能只有最多五尺出头的小身板。
难怪精通幻阵,原来是身材太小不适合修行武术么。
稍稍想了些失礼的东西,男子面不改色的开口,朝着那木屋朗声道:“前辈,吾等二人路过此地,见幻阵已去,特来拜会,望前辈赐教!”
没有人应声。
他们也不敢妄动。
这时,那女子突然说道:“师兄……里面好像,有尸体!”
男子悚然一惊,再也不敢拖延,上前一掌拍开了木门,那女子也是立即跟上。
然而,呈现在他们面前的东西,却远远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木屋的一角摆着一些木柴,中间的地上被挖了一方土坑,里头半埋着一口陶锅,锅里是早已凝结了些许油脂的汤水。陶锅边上散落着两只陶碗,陶碗中泛着油光,却并没有太多新灰,显然是盛放过那陶锅里的汤水,而且时间并不久远。
屋子里的摆设着实简陋,哪怕平素一向简朴惯了的二人,一时间依然觉得有些走不动脚。
但对于这些,他们二人都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便都把目光集中在了,躺在那木床上的两个人身上。
是两个女子,一大一小,皆是长发,蓬头垢面,但能隐约看出她们极为相似的面容,不难认出是有着血脉关联的至亲。
大些的女子,紧紧的抱着那小些的女孩,脸颊上挂着两条明显的泪痕,浑身僵硬不颤,指节泛白,皮肤隐隐发青,显然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轮到打量那小女孩的时候,他们发现了。
这个小女孩,虽然生气十分微弱,但是,还没有死!
“师兄!”女子惊呼出声。
“救人要紧,快!”
然而,不等他们有所作为,那躺在床上的孩子,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朱红色的双眼,圆溜溜的,或许是刚醒过来,眼中看不到焦距,然后,女孩微微偏头。
朱红色的眼眸和她带着震撼神色的黑褐色瞳孔,对视了。
好美的眼睛。
或许她们永远都不会知道。
在这一刻,她们的想法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