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贺旻钊三年前登上太子之位,朝野内外全然一片赞扬之声。
无论是朝堂还是战场,他往往都能洞察先机,运筹帷幄。
世人皆赞他饮胆尝血,即便去敌国做了质子也这般百折不挠,七年隐忍蛰伏,终成大器。
不过五年光阴,燕翰国便将周遭小国尽收囊中,国力空前强盛。
一月前,贺旻钊率兵连夺傲晋十三座城池,本是势不可挡,可他却在长鹿城外屯兵不前。
正当众人不明所以之时,贺旻钊竟派人给雍帝送去一封文书。
上书,若将六皇子慕珏送往燕翰为质,十三座边城便尽数归还。
接过圣旨的慕珏从地上站起,面上没有一丝波动,似乎还不明白以后等着他的会是什么。
周安看着他,微微叹了口气,上前两步道:“六皇子,明日启程,您多加保重。”
慕珏微笑道:“多谢周公公。”
待周安领着禁军出去后,殿门又被一层层的铜锁锁住。
陈成眼圈微红,颤声道:“殿下,他,贺公子他……”
慕珏对他笑了笑,“是啊,他来接我了。”
陈成用力摇头,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慕珏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如今已经不是从前的贺公子了,他是燕翰的太子殿下。”
八百羽林卫日夜兼程,终是在最后期限将慕珏送到了北境。
“六殿下,明日辰时,末将等会将您送往城外十里的鸣鹿坡,您……”副将看着他的欲言又止。
“行了,下去吧。”慕珏面无表情的回道。
“是。”
慕珏呆呆的坐在榻上,很久没有动作。
‘系统。’
宿主,我在。
慕珏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指尖。
‘当年的真相,我可以告诉他吗?’
对不起,此举违反位面规则。
慕珏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苦笑了一声。
无论如何挣扎,该来的总是会来。
第二日清晨,两千先锋军护送慕珏来到了城外的鹿鸣坡。
慕珏带着陈成从马车上下来,主帅站在一侧抱拳道:“六皇子,天高路远,兀自珍重。”
慕珏点了点头,转身迈步向前方走去。
还没等他走到燕翰军前,贺旻钊便用力一夹马腹。
“驾。”。
“太子殿下!”身后的几位将军见状一惊,赶忙驱马追赶。
骏马长鸣,转瞬而至。
贺旻钊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慕珏。
曾经满是爱意的眼中,如今只有漆黑如墨的冷意。
微熙的晨光照在他乌金的铠甲上,碎成点点冰冷而又刺眼的光。
慕珏抬头看着他,曾经少年的轮廓已经褪去。
俊美无俦的脸上尽是冷漠,浑身散发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贺旻钊从马上翻下,一步一步走到慕珏面前。
他不发一语,抬手一掌便狠狠打在慕珏胸前。
慕珏如同一个残破的布偶摔倒在地,嘴角溢出的鲜血衬的他面色愈发苍白。
“殿下!”陈成顿时大惊失色,踉跄着跑了过去。
贺旻钊看向慕珏的眼神,散发着冰冷凌厉的光芒。
“不必这般惺惺作态,孤知道你有内功护体。”
慕珏当初将体内的九成内功都传给了贺旻钊,自己只留了不足一成保护自己和陈成。
而如今贺旻钊的这一掌直接震裂了他的心脉,就连一成都没有了。
慕珏又咳出一口鲜血,但他却一声不吭的抬袖抹去嘴边的血迹,撑着陈成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贺旻钊看着他惨白的脸色,本以为会十分痛快,但内心却比之前更加暴戾。
就像如鲠在喉的尖刺,终于被咽下去了,但从喉到胃却被划出了更深的伤口。
“来人。”
贺旻钊一开口,身后的副将立刻翻身下马。
“将他拖下去。”
他抬手指着慕珏身边的陈成,话音刚落,便有士兵上前强行押人。
“贺旻钊,你……”慕珏还没说说完,就拼命咳了起来。
贺旻钊薄唇轻轻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你若敢逃,孤便叫人将他活剐了喂狗。”
慕珏紧紧的握着双拳,喘着气道:“一切与他无尤,要如何你都冲我来。”
“呵。”贺旻钊冷笑出声,倏地抬手掐住他的脖子。
“看清楚了,如今孤为尊,你为卑。”他用力收紧手指,“区区质子,还想与孤谈条件?”
贺旻钊一把将他甩在地上,眼底深处充满了绝对的肃杀与冰冷。
“痴心妄想。”
慕珏狼狈的从地上挣扎爬起,跪趴在贺旻钊脚边。
“太子殿下。”他以头抢地,“求你放过陈成。”
贺旻钊低垂着眸子,看着他这副模样,就想起了自己在诏狱里的卑微与讨好。
“一个奴才你都这般不舍。”他俯下身子,“所以孤在你心里从来都没有一席之地,用完便可随手丢掉,是也不是?”
慕珏浑身一颤,趴在地上沉默不语。
贺旻钊眼中闪过一瞬的痛苦,用力的握紧双拳。
原来不论过了多久,他都不会爱他。
他慢慢直起身子,神情冰冷至极。
没关系,不管你是否爱我。
我都还是可以囚你在我身边一生。
他用靴尖挑起慕珏的下巴,眼角闪过凛冽的寒光,那么陌生,就如匕首一般。
“只要你不逃,孤保他安然无恙。”
慕珏低垂着眸子,一字一句的开口道:“谢,太子殿下。”
贺旻钊言出必行,第二日便迅速撤兵。
消息传回京城,雍帝龙心大悦。
虽然这件事在燕翰朝堂之上颇有争议,但大部分朝臣都颇为理解太子此举。
慕珏就这样被押回了燕翰,一路上车马颠簸,导致伤势更加严重,夜间不断咳血。
负责监视他的暗卫将此事回禀,贺旻钊却不为所动。
等到了燕翰皇城,慕珏就被扔进了东宫偏殿,大门紧锁。
宿主,是否用积分兑换伤药?
系统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
慕珏笑了笑,‘你忘了,我已经把机会都用光了。’
每个位面只能兑换三次,他已经换了伤药,内功和催眠术。
系统正要开口,大门却被‘砰’的一声打开了。
“来人,将他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