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回来了?”
下午,郑杰回到位于鄞州宁穿路2001号大院的家属区,迎面碰到了他妈。
郑杰点了下头:“嗯。”
“我爸回来了吗?”
室内的布局,家具,包括空间,跟普通人家没什么两样。
没有特别的地方。
甚至还有些比较陈旧的细节。
硬要说的话,比不上郑杰任何一处常驻用所的十分之一。
郑杰的妈妈是一位中年妇人。
没有突出的地方,也没有特别给人亲近感。
妇人回答道:“没有,小肖说今天晚上有人请你爸吃饭,回不来。”
“你在外面又惹事了?”
见郑杰沉默,妇人撇撇嘴:“虽然我现在什么都不做了,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懂。”
“今天有电话打到我这里来,旁敲侧击的。”
“如果不是你在外面搞了什么事情的话,我怎么会接到这种电话?”
“郑杰,你已经三十一岁了,应该认真为自己的未来计划了!”
郑杰嗯了声:“知道了。”
晚上十点。
郑杰见到了忙于工作的父亲,郑高。
“爸。”
“有事?”
“一点小事。”
“去书房说。”
一应一答,稀松平常,但郑高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连严肃都没有。
郑杰却是没学到这桩本事,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的强装严肃。
跟在郑高身后走进书房,郑杰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隐去了比较重要的信息。
“……这家金融公司的竞争手段稍微有点过分,我咨询过一些人,可以称之为恶性竞争。”
“气焰很嚣张,一天的时间就用了很多手段,把一家运营良好的公司给抢走。”
郑高一直没打断郑杰的叙述。
等郑杰告一段落后才开口:“对你的损失很大?”
“有点。”
“那些小家伙,没办法了?”
“差不多。”
“你想怎么做?”
“我想它能破产。”
郑杰具体而详细的描述了自己的想法。
包括希望能通过比较机构形式的手段,来牵制天远。
也包括希望能够走其它的项目贷一笔款子。
等等等等吧。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郑杰希望自己的父亲,郑高能以自己的身份对天远与小连、浑天之间的吵吵闹闹施加影响力。
最好是能让天远在合理的范围内破产。
这倒不是郑杰完全的异想天开。
本身在这之前,因为他的特别针对,天远已经是面临着巨大的危机,虽然有了新的资金入账,但天远也是伤筋动骨。
这个时候,无非就是看谁的手段更多。
有手段的话,天远之前的努力也不过是一场游戏。
综合来说,只要工行追债,税务被严查,再有小连资本的针对,短时间内就能分出结果。
再加上这不是实业性质的企业。
所以一夜暴富和一夜倒闭,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郑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默了下去。
郑杰也没再多说。
他对自己父亲的行事作风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如果他同意,什么都好说。
如果不同意,说什么好的都没用。
对于这一点,郑杰实在不要太了解。
这个时候,郑杰知道自己只需要保持应有的耐心就行了。
是的。
如果事情正常发展的话,就会是这样。
但遗憾的是,有些不是特别可控,尤其是不受郑杰控制的事情发生了。
在安静等待下文的过程中,书房内烟雾缭绕了起来。
随后。
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我接一下电话。”
在看到电话备注的时候,郑杰就知道又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因为是小帆的。
起身站到窗前接通电话,那边的声音比较平静。
“郑总,刚才发生了一点事情。”
“小连资本在国外期货市场的投资亏损非常严重。”
“天远还没有成为赢家。”
“但小连资本已经没有资金平仓了。”
郑杰沉默了好片刻,才回答道:“我知道了。”
“爸,要垮了。”
在窗前站了数分钟,郑杰才转身坐回书桌前,语气很平静的道。
接着简单解释了现状。
郑高眉头蹙了起来:“事情都到这地步了?”
“明天你找一下小肖,他会帮你安排好的。”
良久,郑高终于说道。
郑杰这才放下心来。
在宁波,在更大的范围内,只要郑高还在,郑杰就一点都不害怕。
得到了郑高的承诺。
比什么都重要。
尤其是在这个时间点。
见郑高低头看书,郑杰也没敢再多说,离开了书房。
很快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帆,让李总不用慌,事情已经解决了。”
小帆一听这话,哪还能不明白,当时就高兴道:“那太好了,还是郑总厉害……”
不要钱的吹捧一堆又一堆的甩了出来。
“行了,别说了。”
郑杰打断了小帆的话,接着道:“你把我的意思告诉给一些人。”
“好的,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后,小帆马不停蹄的给不同的人打电话。
这次的声音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个晚上的月亮在大家的眼里仿佛都更迷人了。
“郑总终于彻底站起来了!”
“谁说不是呢,明天可能就会是最终的结果了。”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次是真的翻云覆雨,仅仅就是一天的时间……”
“我想,天远应该在准备庆祝吧,可惜了,即将过去的今天已经是他们最后的高光时刻了。”
“接下来,所有的画面,都应该交给我们!”
“对!”
正说着,忽然有人感慨道。
“还好有这样的结果,有些手段用了都无所谓。”
在场众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什么情况?”
“呃,没什么没什么……”
这个人意识到说错了话,再也没说什么。
不多时,他就接到了郑杰的电话。
“让你安排的那些,都撤回来吧。”
遗憾的是,撤不回来了。
更令人遗憾的是,有些事情的发展,会超过所有人想象的。
在消息从富二代团体圈子往外扩散后,金融圈内都开始了新的讨论。
“果然,我们也只有作壁上观的能力。”
“就是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等等再看吧,我想,天远的那位新ceo,应该也不是吃素的,否则的话,也不能这么快虎口夺食。”
“尤其是从现在看来,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是有意为之,为的是让天远被完全的掌控。”
“背后一定有了不得的人。”
“这些事情看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是很复杂的!”
要是宁晏听到这样的评价的话,会说:“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他真就是随便玩玩的。
没想到会获得这么高的评价。
“吴姨,你怎么来了。”
一大早,宁晏自己下厨弄了早餐,才吃完,吴忧就过来了。
颜芷都有些奇怪。
吴忧笑着道:“事情到现在也差不多了。”
“昨天晚上,他们有点狗急跳墙,做了一些不太遵守规则的事情。”
“当然,除此之外,郑杰也得到了那位郑先生的支持,将通过商场之外的手段来对付天远。”
“这已经超过了你划定的全部界线。”
是的。
在商场范围内,天远已经获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因为期货市场的投资失利,小连资本只剩下一口喘息的气了。
已经没有能力再组织任何有用的针对。
连带着背后的浑天公司也会变得半死不活。
按照担保责任以及最终受益人的相关规定,浑天公司是需要承担责任的。
尤其是小连资本从银行贷的款项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样的坏账,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被允许的。
所以,虽然天远还没有获得胜利,但小连已经垮了。
宁晏哦了声:“那现在要怎么处理。”
“毕竟是郑先生,我们主动去他的办公室拜访一下。”吴忧道。
“当然,这主要取决于你的意见。”
“从理论上来说,你是可以选择不去,让事情继续发酵的。”
“因为这件事情本来就已经超过了适应学习计划以内的范围。”
“如果你不想去的话,也会有别的解决方案的。”
吴忧的意思其实是很简单的。
她希望宁晏能够给这位郑先生一点明面上的面子。
有些事情毕竟是一直在可控范围内的,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再有就是。
做生意嘛,还是要以和为贵。
过分的逼迫,不是很好的处理方案。
尤其是这次涉及到的是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圈子。
宁晏当然是能听懂的,也知道吴忧想要表达的意思的初衷。
反正他就只是拍拍屁股要走的人,没必要在这里过分的大动干戈,之前的处理方案就很好。
宁晏也没多犹豫,点点头道:“没问题,我跟你一起去见见这位郑先生。”
“还是有始有终吧。”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都到了这一步,也就差那么两三天的时间,索性有始有终的解决完所有的事情。
然后拍拍屁股,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宁波。
是的。
不管有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公司的所在地,绝对不会在宁波。
会在非常遥远的地方。
因为在宁波的这次经营,影响的事情有点多。
虽然是被动的。
见宁晏答应,吴忧也松了口气。
虽然宁晏有自己的想法,但在这个时候,吴忧还是希望宁晏不要针尖对麦芒。
毕竟。
一些按计划执行下去的事情就会受到影响。
而且。
有些事情不一定是要那么的粗暴。
十五分钟后,宁晏换了一套偏商务风的西服,带着颜芷跟在吴忧的身后去往了鄞州。
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车辆一路直接进入了大院。
也没有任何的等待。
宁晏很快就在郑高的办公室里见到了郑高。
“郑先生,你好,我是宁晏。”
宁晏见到年过中年的郑高后,主动打了个招呼。
吴忧也跟着打了个招呼:“郑先生好,我是吴忧。”
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郑高满脸笑容道:“我谨代表宁波欢迎两位的莅临。”
说了一箩筐的寒暄废话。
喝了半杯茶后,宁晏才切断话题,进入正题。
“郑先生,是这样的,因为一些缘故,我在宁波经营了一家小公司,叫天远。”
“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这家公司跟一家名叫小连资本的公司发生了些许矛盾。”
“毕竟我就是个小老百姓,一直指望的就是稍微能够和气生财些。”
话说到这份上了,郑高自然是明白宁晏在宁波的身份的。
脸上不动声色,心里面怒火三丈。
因为,只有听说过宁事务管理所这个名字的人,才知道自己到底是错过了多大的机缘。
“我明白宁总的意思了,请稍等,我让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过来。”
郑杰知道,自己一定要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只能有一种选择。
让自己的儿子过来,表明态度,以达到宁晏所说的和气生财。
说起来就这么简单。
而且更遗憾的是,郑高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选择。
不只是这样,他还知道自己的未来更加渺茫了。
本来从胡建的事务部门副手调任到宁波来成为老大哥,就有点明降的意思。
现在可尼玛倒好……
郑杰在接到郑高电话后,还有点懵逼。
在飞速赶往大院的路上,郑杰还在想到底是为什么。
毕竟今天的时间很宝贵。
他想亲眼看到天远在短短了两天的时间从天堂跌落地狱,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惨烈。
遗憾的是,当郑杰在小肖的带领下,走进郑高办公室,第一眼就看到了会客沙发上坐着的郑高。
满面堆笑的跟一侧的年轻人聊天。
看到那个年轻人的脸之后,郑杰整个人的思绪都乱了。
“什么情况?”
“我是谁?”
“我这是要干嘛?”
“我在哪?”
当他还一脑袋浆糊的时候,郑高当先起身,笑着道:“宁总,吴总,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来了。”
“想来你们应该见过了。”
“郑杰。”
看着自己父亲脸上的笑容,郑杰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破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