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成长!
约翰回房后,冯一平还坐在那里发呆。
被逼着的成长,那也是成长。
以前冯一平对一个公司的认识,那就是它只在法律上有人格,现在看来,它在很多方面都像一个人一样。
尤其是对自己的创始人来说,一个不断向前发展,不断壮大的公司,会倒逼自己的创始人不断成长,以适应自己的成长。
如果创始人的成长,超过公司成长的速度,那还好,但如果公司成长的速度,超过创始人的成长,那就有些悲剧。
对老马原来的“悔创阿里”言论,他现在有了些不同的理解。
当你创办的公司,在稳定下来之后,以一种出乎你想象的速度,往前飞奔,而且看起来,是同时在很多条路上飞奔的时候,作为一个创始人,想要不被公司无情的抛下,那份辛苦,还真不是一般的辛苦。
当然,这话在任何时候看,都少不了那种浓浓的炫耀。
再审视过去,冯一平发现,自己的那些心情莫名有些晦暗的日子,其实就是自身对一些改变的抵触。
作为一个原本活得下去就得过且过,而且以此为乐的人,现在要变成一个带领全球已经接近7万的雇员,现在和未来,和一家又一家实力强劲的公司,单挑或者群殴,这是一种巨大的改变。
当然,用约翰那积极的话来说,这是成长。
而成长,一般都会伴随着阵痛,幅度越大的成长,阵痛就越强。
冯一平的这种,从小富即安,得过且过,到现在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带着几万人,被动或者主动的和人单挑或者群殴,而且不论是被动还是主动,单挑还是群殴,其结果一定要大获全胜……
这幅度,自然够大,那这阵痛,也是可想而知的非一般的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冯一平觉得,自己的三观,并没有改变。
也许,自己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一早就有了那样的一个看起来不切实际的梦想。
不然,作为一个重生者,作为一个世界上最清楚未来世界上一些宏观及微观走向的人来说,在轻松拥有巨量财富之后,难保不会产生一种我就是“世界的王”这样的癫狂。
那个当初看起来不切实际,但现在正一步步实现的梦想,以及他其它的一些追求,就好像是一个个锚,牢牢的锚定了他的目的,反过来,也就锚定了他的方向。
让他在这个变,是唯一不变的时代,保住了自己最基本,也是最关键的一些品质,始终不变。
这或许,也是他一早就下意识的,本能的做下的一些保险措施。
不然,以他这样特殊的身份,要是朝改变三观的那条路上“成长”,一味的追求财富,那最后的发展,很有可能不是走上人生巅峰,而是坠入深渊。
很简单,有些事,知道,并不就意味着你能做到。
不说得诺贝尔奖这样抬杠的话,就说97年的金融危机,要是你锋芒太过,或者是不去想着扎实的学习的相关的专业知识,很有可能,就会受到别人的攻击,或者是被自己盲目的乐观和自信给坑死。
同样,没有企鹅作为基础,哪怕你能抢先研发出微信,那也很容易被企鹅的微聊或者是什么其它类似的产品,几下给干死。
仗着自己先知先觉的优势,所以在什么行当都要插一脚,那你就很有可能,会被一群臭皮匠给围殴致死……
总的来说,虽然主要是以被动为主,但自己的这些改变,哦,是成长,还是正面和积极,所以自己的发展,也很正面和积极。
只是,这未来的路……
冯一平有些想喝酒。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句鸡汤,现在在他这里,近乎于真理,或者说,就是真理,那就是,能打败他自己的,只有他自己。
所以,关键就在于自己相应的成长。
他还是有些想喝酒。
“嗨,”马灵紧挨着他坐下来,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和约翰谈了些什么,谈得怎么样?他没有为难你吧,”
“谈得挺好的,”冯一平闭着眼,用额头在马灵的额头上蹭着。
因为身份的特殊,他这一路走来,其实相当孤独。
在朋友和恋人这一块,他不缺。
不论是肖志杰王昌宁,还是佩奇和布林这些朋友,或者是张彦黄静萍马灵,等,这些爱人,都会给他很多温暖,很多帮助,很多慰藉。
但在自己该如何成长这方面,靠的只有他自己。
无论是自己的爸妈冯振昌和梅秋萍,还是外公梅建中,小舅梅义良和舅妈蔡虹,甚至包括金翎的爸爸金高官,因为自身受教育的程度,以及阅历的限制,并不能给他多少建议,或者是引导。
也难得有约翰这样同样是商人,又受过精英教育,作为马灵的爸爸,身份也合适的人,能和他谈谈这样的问题。
“哦,那看来约翰今天的表现不错,”马灵轻声笑着,也闭着眼睛,额头和脸,和冯一平轻轻的磨蹭着,偶尔,在碰到他的脸时,唇会动一下。
海蒂看着女儿和冯一平这样旁若无人的在大厅里缠绵,看得非常感动,把其它的抛到一边,他们这样的表现,只有相爱的人的才做得出来。
她悄悄的从一旁走过。
小睡了一会,穿着睡衣,精神得多,看到楼下这一幕,眼睛有些发亮,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还把睡衣领口的扣子又解开了一个,正准备走过去的安妮,刚走下楼,就被经过的海蒂一手扯住耳朵,一手堵住嘴。
“不,”海蒂看着这个失恋后就反常的女儿,摇头说道,“不是现在,”
安妮恼火的瞪着妈妈,看到海蒂那毫不妥协的样子,终于还是败下阵来。
被妈妈拖走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依然在那腻歪的那一对,奇怪,为什么看到他们的这一幕,自己心里,也感觉平静温暖了好多呢?
两个人后来就那么相拥坐在沙发上,没睁开眼,但也没睡着,心间空灵,但融融的情绪,又好像要满溢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冯一平在马灵额头上亲了一下,“我想喝酒,”
“你等着,”马灵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很快就从酒柜里拿着一瓶酒走过来,左右看了一下,“嘻嘻,我们去房间喝,”
冯一平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酒,只觉得入口甘柔,颇合此时的心境。
马灵不知道冯一平为什么会进入这样的状态,但是他看起来,状态显然很不错,对她来说,这就很好。
“我困了,抱着我,”她挤进冯一平的怀里。
“嗯,”冯一平也放下酒杯,按掉灯,伸手抱住她。
不一会,卧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平,”马灵把自己调整到和冯一平面对面,咬着他的耳朵,“约翰他们在后面,或者我们可以,嘿嘿,”
“平,平?”她睁眼看了看,冯一平虽然脸上还带着轻笑,但显然是已经睡着了,静下来一听,果然能听到他轻微的鼾声。
马灵看了他几眼,心满意足的窝在他怀里,没多久,也进入了梦乡。
在另一边,黄静萍又去了阿曼达的房间一趟,看着睡得四仰八叉,非常霸气的女儿,她笑着摇头,再一次给她盖好被子。
关门的时候,还忍不住又看了床上几眼。
她并没有回卧室,而是来到书房,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带上防蓝光眼镜,继续对着电脑产看今天的各项数据,以及明天所要做的工作。
是真正做起来以后,她才知道,原来开好一家餐厅,真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开局的关系,她现在已经不用为一家餐厅最重要的一件事,客源发愁,但看看电脑上需要处理的事项,却依然有那么多,看来这创业,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不过,这样忙碌些挺好。
这样忙碌些,自己的这个晚上,就会感觉比较充实,也无暇去想东想西。
把这些都处理好了,一会上床就应该能睡着吧。
国内,此时正是下午时分。
三亚暖和的南国艳阳下,一家前面没几个顾客的面包店后厨里,此时却是一番热闹的景象。
穿着白色的工作服,还带着口罩的员工们,正在紧张的忙碌着,张彦站在烤箱前,看着上面显示的时间,“好了,出炉,”
顿时,一盘盘已经烤好的各式面包取了出来,热气,一下子蒸红了她的脸。
她随手从中拿起一个肉松面包,摘下口罩,小小的咬了一口,细细的品味了一番,用力的点点头,“嗯,不错,今天做得都不错,”
她看了看表,“还有一个多小时,就是下班的高峰,大家抓紧休息几分钟,喝口水,吃点东西,之后我们抓把劲,争取尽量多做一些,”
“这生意太好,原来也是烦恼啊!”有人笑道。
张彦的第一家面包店,因为有冯一平和金翎的直接关心和策划,多种手段齐齐上阵,加上假日酒店西餐厅大厨的倾力支持,品质着实出众,开业不过一个多月过后,已经成功的打开了局面。
别的面包店,下午会有很多人来抢购快要过期,所以优惠打折的产品,他们这儿,从半个月前开始,就再没发生这样的情况,产量总是赶不上需求,哪还会有快过期的?
“我来我来,”一个姑娘把正在清理烤箱的张彦替换下来,“老板,你总得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吧,还有,你衣服都汗湿了一块,去休息休息吧,有我们呢,”
“对,有我们呢,”
张彦被几个女员工给架到休息室,一坐下来,她就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人生第一次创业,她不想出现任何纰漏,哪怕有完善的制度在,她现在的管理风格,还相当原始,最主要的一点,就是身先士卒。
身先士卒这么多天,她也真是累坏了,不过,现在的结果,也让她非常满足,这日子,充实得都感觉不到累。
她喝了几大口橙汁,总算缓过一点神来,手有些哆嗦的扯下帽子,感觉掉到肩膀上,碰到脖子的头发,都冒着热气。
是不是得把这长发给剪短呢?她想。
但是,看看黄静萍,看看马灵,看看,金总,她们都是长发。
那他喜欢长发的吧!
“金总,”方颖芝拿着几份文件走进金翎的办公室,“工商总局来公司调研的几位,正准备告辞,希望能跟你合个影,”
“先等等,”金翎飞快的在一份文件上写了几行字,“这是三月份的工作计划敷衍了事的公司名单,你马上跟进这件事,是他们老总的位子,坐得时间太长,忘了怎么工作,还是他们交代的人不把这当一回事,或者是干脆忘掉了这项工作,在期限截止前的十分钟之内拿出来的计划?”
“告诉他们,他们的计划,我非常不满意,让他们就这件事,向集团做出交代,处理他们自己,还是处理他们的下属,让他们先拿一个意见上来,”
“还有这个,”金翎又挑出一份文件,“让物流公司就这件事,做出深刻检讨,以及后续的改进措施,类似的事情该怎么处理,不是早有定论吗?现在还因为货物的损失,和客户起这样的纠纷,”
“直接负责人,我不问他委不委屈,建议直接清退,”
“好,”一时间,方颖芝的声音都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