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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屠比这里的人见识多广得多,一眼便看出了这东西的材质,黑曜石兵器,这可是石器时代最厉害的材料了,没有之一,即便在这片大地之上,也是如此,这种石头打磨的好,那就是利器,比寻常金属还锋利。
只是这种东西的形成与火山脱离不了关系,这里又没火山。
这东西哪里来的?
不过他只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柄黑曜石宽刀。
一米长,一张半宽,刀背七公分厚,握柄三十公分长,简直就是一把大砍刀,虽然黑曜石质量只有同体积的铁器三分之一左右,不过这么大一把东西,就算只有这三分之一的铁,也至少重三十多斤。
这东西,普通状态下拿起容易,挥舞就会非常吃力。
话说回来,这东西如果用来添加夔纹词刚刚好。
毕竟,没什么比这个再适合不过了,黑曜石至少也属于宝石,其性质虽然比较脆,但宝石的特性,就是特别适合承受夔纹语,比石头要稳定得多。
阿松爷有些得意,又有些叹气:“这上面的夔纹语,是夔纹词:固,激发之后这东西磕磕碰碰,不容易断裂缺刃口。这在我家藏了几十年,山阿野那老小子一直惦记,可我不能给他。你喜欢的话就拿去吧,原本早就像把它当作供索献给祭司,但想想,祭司就算收了,也是给你用……”
“几十年?阿爷,这东西……有些来历吧。”
有些事阿松爷原本不打算说的,可既然九屠问起了,他还是讲讲吧。
反正这些也都是老黄历了。
“这事情说起来就话长喽……”他语气悠然,好似回忆。
距今正好是三十六年前,那时候大祭司阿罗还小,担任大祭司的是她祖母,很多事还不是现在这样子,比如说羽蛇部族并不在这片平原,也不靠在这山脚,而是在另一片山谷,那地方距离这里很远,有一百里左右。
有时候一块地方会聚集许多部族,尤其是这地方背山靠水,极为富饶。
时间长了,人多了,便僧多粥少,然后就会起矛盾。
矛盾起便难消,越闹越大,最终开战。
羽蛇部族就是在三十六年前那场战争中失利,原老祭司战死,确切的说和对方部族同归于尽,这把刀就是那个部族族长用的,被阿松爷父亲夺走,那时候阿松爷的父亲是羽蛇部族老族长。
老族长也死了,把这东西给了阿松爷,但阿松爷不争气,没当上族长。
所有族人在阿罗母亲带领下迁徙,来到了现在这里,繁衍生息。
“我当时也不太懂事,直到一切发生,唉……我记得那个部族叫‘白鹿’,是当时山谷第一部族,战争发生时,我们好几个部族联合起来对抗,最终两败俱伤,但瘦死骆驼比马大,战后没有余力的我们联合不起来,害怕被报复,所以才迁徙。十四年前,大祭司她去查看那片山谷,回来时发现了你,就把你带回来抚养……一晃眼,时间过得真快,三十六年就那么过去了,我还记得我阿爸临终前,把这东西交给我,让我一定要替他守护好族人。可你也看到了,我老了,一辈子也就那样了,没什么出息。”
就听听完心脏怦怦跳,感慨非常。
这些事他从来没听过,他想不到当年发生过这样的事。
可他经历过战争,知道这里面的残酷,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只是万没想到,阿松爷的身份,竟比他想的要高很多。
他拿着这东西,想了想道:“阿爷,有什么事说吧。”
“嘿嘿。”阿松爷搓了搓手,极为不好意思道:“那个……听说再过十天左右,你和阿姚要去接手豢巢了?”
九屠想了想道:“阿松爷,如果是你重孙的事,那我知道怎么做了。”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就是这事,到时候就……请九屠你多多照顾了……谢谢,实在太谢谢了……”阿松爷颇为激动。
他是老实人,不会说话,也不好意思说。
九屠一下子说穿,明确表示了,他当然高兴。
“对了阿爷,你这有没有雕刻用的工具?”
“是要刻你的名字吧?有、有的,你等下。”阿松爷转身片刻,取来了一支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的尖刺,光看形状就知道,只可能是某种异兽的刃爪,可惜的是就一个爪尖,被阿松爷插在打磨成的骨管中,成一支刻刀。
九屠一抹就知道这是好东西,正是他需要的。
“阿爷,你这东西换不换?”
“说啥换,送你了!”阿松爷极为高兴,直接把东西往他手里一塞。
“这多不好意思……”九屠就习惯性客套一下。
阿松爷急了,以为他来真的:“千万别那么说,我就疼我那宝贝重孙,你看我年纪也大了,也挨不了多长时间了,就担心小一辈啊。”
“这事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周到。”
九屠得了这两样东西,高高兴兴回到了屋子。
直接坐在了石桌上,开始钻研刻画门道。
不久之后,忽然感受到后背趴着个人,转头看,是小哑巴,她正无辜地盯着自己,在九屠疑惑眼神中,她揉了揉自己肚子。
“饿了?”九屠笑问道。
小哑巴点点头。
“你怎么那么能吃……”
小哑巴鼓起嘴,生气地指了指外面。
九屠一看,外面竟然天黑了,原来不知不觉间,大半天过去了。
小哑巴都饿了好一会儿了。
“行。”他放下东西,二话不说,开始做吃的。
吃完后,他继续雕刻,总算雕刻完成,这时候他也把这上面的夔纹词:固学会了,并且载入了自己技能神树。
他吹一口气,把上面所有晶体粉末吹掉,顿时整把布满了玄奥夔纹的黑曜石刀,展现在了他眼前,光是花纹就赏心悦目。
握着这刀,他能够感觉到这纹路之中,传来一股吸引力。
他放松身体,感受着这股吸引力牵引,只觉脑内一热,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似的,顺着手进入可这黑曜石宽刀中。
顿时,上面的夔纹都亮了起来,散发出白色光芒。
一下子,这把刀轻了许多。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原本精神还算很不错的九屠,忽然感觉到了疲惫,过一会儿那疲惫的感觉变成了嗜睡,又过一会儿,上面的光芒黯淡下去,他感觉累的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直接趴在床上睡觉。
于是放下了刀,很满足地睡了一觉。
“不好啦……不好啦……”
第二天,九屠和小哑巴窝在一起,正睡得迷迷糊糊,其实已日晒三杆,外面传来依稀可辨的声音,声音虽然遥远,但他听力已比常人要厉害得多,所以依旧能够听清楚,并且感受到这声音里的惊恐和焦虑。
猛一下,他睁开眼,瞳孔紧缩,警觉非常。
他爬了起来,将黏在他身上的小哑巴扒开放好,立刻背上黑曜石宽刀拿起石头匕首,冲出了屋子。
来到祭台广场上时,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族人。
族长山阿野面前躺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另外两人身上也沾染血迹,很显然是将这人扛回来的,并且也受了不少伤,尤其是另一个,整条手臂都耷拉在胳膊上,面孔很是苍白。
山阿野皱眉道:“看什么看,快去请祭司来!”
整个部族中,只有祭司掌握着治病疗伤救命的技术,但这些技术极为粗浅,只是简单的外科处理,包扎止血,加上一点草药,能够延长生命,可若是治好,那基本是无稽之谈,就算活下来也必然终生残疾。
“让开。”就在这时,一声冷喝响起。
人群中让开一条路,只见背着黑曜石宽刀的九屠走出,来到了手上最严重的这人面前:“这里交给我,你们按照我吩咐,去弄来我要的。去烧水,烧好的水将干净的葛布煮一遍,然后拿来。谁拿骨针过来,我要鱼骨针和葛线,还要最小最快的刀子和火,快,别浪费时间!”
但是众人依旧不为所动,纷纷看向族长山阿野。
山阿野正皱眉,还在思考。
九屠低喝道:“不想他死立刻把我要的拿来,我姓羽蛇,有这个权力!”
关键时刻还是“羽蛇”这两个字好用,所有人这才想起,眼前的少年是祭司一脉,顶着整个部族姓的人,身份尊崇,不是他们可以小觑的。
一阵手忙脚乱后,一切东西都准备好了。
九屠手法娴熟,从石锅里取来开水煮过的葛布,把这人身上血污擦干净,找到了这人身上的伤口,肋骨没事,但是肚子破开了,其余地方手臂动脉,大腿静脉,还有身上好几处骨头都出现了骨折的症状。
他有条不紊地将外伤缝合,然后找到骨折处,手掌轻轻抚按。
身为极地格斗大宗师,必须对人体有足够了解,尽管没有拿过执照,但他处理外科伤和一些毛病的手段,至少比那些自认为名牌医大毕业的要厉害得多,起码他三天两头都要和人体打交道,除了人之外还有兽类,对草药之类的种种,自然比一般医药师精通不止一倍两倍。
医者不自医,但他就是从自医求生开始的。
一通操作后,这个人的伤势已经初步稳定,人也从昏迷之中清醒了过来,但这几乎把全身百分之都给捣烂碾碎的伤痛,真的不是一般人承受得了,吃得消的,这人一个劲地在挣扎,在闷哼。
“杀了我吧……我……我难受……我不怕死……”
这人渴求地看着族长,山阿野竟还真的拔出了随身携带的石斧。
“让开。”他对九屠道。
“你干什么!”九屠头皮发麻,这是草菅人命,他怒喝道:“没我允许你试试,我跟阿妈说一声,明天就撤了你的族长位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