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外爷,您看……这里就是小的刚才给您提到的铺子了!”
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门,庄宅牙人便领着龚美进了铺子。龚美见状,随手便从袖子里抓出一吊铜钱来,直接打赏给了对方。
“诶呦,员外您可真客气啦!”
“无妨,既然是为我办事,断不能让你没了好处,说说吧!这铺子有什么古怪,为何在这条街上居然如此便宜!”
“这个……员外……您这是要砸小子饭碗啊!”
那牙人话未出口,龚美随手便又是一吊钱扔了过去,这下子,那牙人接了,嘴直接乐开了花。
“我就想听你说句实话,我也不瞒你,我龚家在蜀中是做金银生意的。现在来到这东京汴梁,我这是两眼一抹黑,最怕被人坑啊!你放个实话,若是没什么大毛病,这铺子我就租了!”
“真……真的?”
“这还能有假,我开铺子可是卖的真金白银!”
“好吧!那我就实话实说,要说这铺子也没啥不好,之前是登州那边的一个富商,在这里开了一家当铺,结果……一个没留神,盘了人家一件羊脂白玉的玉杯,结果对方来还钱的时候,却说这东西不对,这一来二去,闹到了开封府……可这当票上写的是羊脂白玉啊,到头来,这老板官司败了,赔了个倾家荡产,灰溜溜的,又回登州了!”
“哦?这是遇见行家了!”
“是啊!”
“看来这东京城里,藏龙卧虎,也不是那么好混的啊!”
“员外您别往心里去,您要是没点真本事,这生意能做到东京来吗?”
“呵呵,我就是替那位当铺老板感慨一句,倒也没什么别的意思,这样吧!你现在就去准备字据契约,我在这等你,等一会儿我画了押,咱们再一起去开封府备案,钱货两讫,概不拖欠,怎么样!”
“员外,您这就定了?”
“定了!在这开店,有前边老板的教训,我这心里时常也可以给自己提个醒!这就挺好!”
龚美一边说着,慢慢地就走到了一张靠窗的椅子旁,那牙人见了,立刻边上前以衣袖拭去了椅子上的尘土,随后才请龚美坐下来。
“员外且稍候,小人我去去便来!”
“不急,我就坐在这等您回来,跑不了!”
龚美这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么痛快过,扮成蜀地的大富商!假意来景福坊开金铺,这一切本来是龚美在梦里时常会梦到的,想不到今天居然真的变成了现实。而且最要紧的是,他现在有了一个他人绝对不会想到的靠山,那就是距离此地不过百步的开封府。
“真没想到,这开封府,居然也会如此的豪气,就是那王院判有些古怪,为何偏要住在那种地方!”
龚美在椅子上暗暗地思虑了一番,随后便站起身来打量起了铺子的布局。这是一间临街的二层铺面,分上下两层,后面则是两进的院子,说起来,龚美只有在益州学徒的时候,在老板家见过如此样式的铺子。不过这益州的田宅又怎么能跟天子脚下的东京相比呢?
只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那庄宅牙人便去而复返,随手还带着售卖的契约,龚美见了,便拿过来大略的读了一遍,随后便在上面按下了自己的手印。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这间铺子真正的主人便是离此不远的开封府左军巡院了。
待二人办妥了手续之后,龚美又随着牙人来到了开封府备案。待一起妥当之后,牙人便郑重的将那间铺子的钥匙交给了龚美。
“龚员外,小人我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等铺子开张的那一天,我可要上门讨一杯水酒啊!”
“啊,日后上门是客,什么员外不员外的,叫着生份了!若改日有金银器要置办,还望不要忘了我才是啊!”
“龚员外太客气了!”
送走了庄宅牙人之后,龚美这边便又回到了自己新盘下的铺子里。从外面还请来人手整理打扫。而另一边,就在龚美前来开封府备案房契之时,便有院内小吏将消息告诉了正在院中的王玄义。
“禀两位院判,小银匠已经盘下了景福坊的一间铺子,就等着开门迎客了!”
“这么快!这个龚美倒是个麻利之人!”
黄枢听过之后,不由得有些惊讶。不过眼看着之前的计划似乎已经开始启动,黄枢的心中,不由得又有些担心了起来。
“王院判,这支给龚美开店的银子,不会出什么纰漏吧!我这心里现在可是七上八下的!”
“纰漏?这金银的买卖虽然不那么容易,可这龚美也算是在这个行当里混迹多年的人了。旁的不说,单说那些用药金药银糊弄外行的骗子,轻易不能瞒过他的那双眼睛!况且,我们又是做的黑道的销赃生意,那里是那么容易赔钱的!”
“可是……咱们开封府,出面做这种事……合适吗?”
“自然是不合适,所以我才选了龚美这么个摆在明面上的幌子。不过我也跟他说清楚了,这赚钱只是小事,真正的正事儿时帮开封府打听盘踞在景福坊一代的贼人。若不是这辽国驿馆环境特殊,我还真不屑于用这么麻烦的法子!”
王玄义说着,便拿起一旁的账本来,仔细的查看了起来。龚美开店的钱是军巡院历代的积存。平日里若有些涉案的钱财已经找不到苦主的,开封府便会代为保管,久而久之,左军巡院名下便有了一笔不菲的死账。一般来说。这笔钱只有军巡使才有权动用。不过现在左军巡院却是两位院判主事,只要黄枢那边不反对,王玄义自然也不用客气。
“对了,王院判上回说到的那家酒铺呢?怎么没动静了?”
“黄院判放心,我已经让王敬带人把铺子开起来了。卖的是我家自酿的古法醴酒,我可是从开封府扑过酒照的!”
“没想到……这还是王院判您的买卖,说的我都想去看看了!对了,你刚才说的什么古法醴酒?”
“若作酒醴尔惟曲蘖!不过是自己酿酒起个噱头罢了,若是黄院判喜欢,改日我请你去我在城外的曲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