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默然无语。
快,太快,甚至是有些仓促间,便成了现在这副局面。
处于上风的倒在地上,本要落败受死的成为了胜利者。
她看着那持剑的人,对方气息能感知到虚弱,但这是真实的么,会不会是故意伪装出的表象?
而地上的望山道人,身子挺了挺,口中冒血,转头看着自己,眼神睁得老大,大抵是想说什么,但只是‘嗬嗬’两声,便再也没了声息。
一个半步混元的高手,就这么死了。
若不是狐仙与他早就相识,知道他出身和修为,若不是她亲眼所见,根本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
她朝后倒退了两步,眼神闪烁着,在看着那持剑看来的身影时,紧咬着唇,紧握着手中的青羽软剑。
另一边,是同样惊讶,却在看到结果后不甚惊讶的商容鱼。
她心中的担忧终于消散了,身子仿佛一下轻松下来,在看着那人时,竟有些难以名状的心绪涌出。她想要说些什么,也是该说些什么的,可是,就这么看着对方安然无恙的时候,便就都说不出来,也不想说了。
商容鱼只是笑着,笑意出现在脸上,眉眼都舒缓了开来。
四周刮来微凉的风,枝叶沙沙作响,吹散了此间的血腥气,吹散了原本凝重阴郁的杀气。
苏澈咳嗽一声,嘴角溢出血丝,他抬手擦了,看着那离着不远,戒备又紧盯自己的狐仙,吐了口血沫。
“我的剑,好用么?”商容鱼看过去,不咸不淡道。
此时,她已将心中情绪全然压下,不去计较自己心境变化,只是看着狐仙,深知现在该做什么。
狐仙又朝后退了一步,她的目光在缓缓走近的商容鱼及苏澈之间看过。
“两个受伤之人,其中一个还耗尽了内力,哪来的自信还敢威胁我?”她冷声开口,却有能让人看出的色厉内荏。
显然,她心中具体所想,跟所表现出来的自然不一样。
实在是那人方才的一剑骇破了她的心神,竟能正面击败望山道人,这该是何等武功,对方又是什么身份?
种种疑惑,早就令狐仙心乱如麻,哪怕她脸上还不露怯,可这语气和眼神中早有所表现。
商容鱼自然能看透,是以,朝苏澈挑了挑眉,递了个眼神。
但苏澈跟她可没有配合,哪怕方才算是彼此搭救,各自搀扶,却也是生死之间的下意识帮衬,谈不上默契。
所以,此时,苏澈看见了商容鱼柳眉微挑,好似是有一个眼神。
但他不明白,皱了下眉,目光看过去,眼神里有明确的疑惑和迷茫。
是她身上的伤也重,不能动手,所以让自己动手吗?苏澈是这么认为的,可是,自己内力的确已经耗尽,甚至还因望山道人那一掌牵动了此前内伤,颇是不好受。
自己怕是很难出手了。他眼神里,带着这个意思。
商容鱼也是一蹙眉,她看懂了苏澈眼神里的意思,不过却不明白,这跟自己的暗示有什么关系,自己只是让他暂且吸引那狐仙的注意力而已!
当即,她又眼神忽闪,示意之余,唇角下巴不动声色地朝狐仙方向努了努。
苏澈心道,平时看着商容鱼心机深沉,很是狡猾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回看不懂自己的意思呢?
他脸上便做出为难之意,摇摇头,直接将手里的沉影还剑入鞘。
“……”商容鱼看着,张了张嘴。
而看着这两人眉来眼去,狐仙脸色登时沉下来,自是不悦。
这不是小视,而是完全将自己无视了。
她银牙暗咬,握剑的手用力之际,真气涌动。
商容鱼和苏澈同时感知到。
“想跟你有点默契,真难。”商容鱼看了眼苏澈,说道。
苏澈心中同样认同,面上却只是笑了笑。
然后,商容鱼一下朝狐仙看去,抬手,摘下了面纱。
狐仙本就一直戒备两人,本是以为她要出手而警惕,此时见她动作,却是一怔。
就在此刻,商容鱼双眼一睁,眸光幽深的,一瞬好似有旋涡浮动。
狐仙看到的一瞬,脸色有刹那的变化,但最终却一下僵硬,身上的真气波动就此消失,而手掌一松,那青羽软剑也是掉在了地上。
苏澈一见,便知商容鱼是用了何等手段。
果然,他听到商容鱼长舒了口气。
“真累。”商容鱼揉了揉眉心,脸上眼中多是疲惫。
而对面的狐仙在,则如同愣神一般,站在那一动不动。
苏澈不由对这等幻术更为好奇,同时,也更觉得诡异。
“你杀了那青铜殿的高手,她被你那一剑给骇破了胆子。”商容鱼从容走过去,却也在三步外停了,甩出一根丝带,将青羽软剑接过。
苏澈一愣。
“是不是觉得,她意志力有些薄弱?”商容鱼轻笑一声,“极乐庙的这些整天骑在上面的女人,脑子装的只有吸取元阳和修行,比青楼里的那些女子,欲念还强。即便不是练功时候,素日里一旦痒了,也马上会去云雨一番。你说,她们会有什么定力?”
苏澈以往哪听过这等话,更何况这话还是从女子,尤其是商容鱼嘴里说出。
真是个妖女!他心里想着,脸上不免发热。
商容鱼看他一眼,心中一笑,嘴上道:“怎么,看你脸红模样,莫非是有所想象?”
“没有!”苏澈当然否认,也是事实。
“那就是心有向往。”商容鱼笃定道。
“胡言乱语!”苏澈不再看她。
商容鱼却道:“你看她现在,一时半刻恐怕是醒不过来了。”
苏澈道:“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商容鱼轻笑,冲他挤了挤眼。
苏澈眉头微皱,不解其意。
“木头,你瞧她这身段儿。”说着,商容鱼一把将狐仙的面纱扯下,底下果真是张狐媚脸,而又因失神模样,偏带几分懵懂之意。
商容鱼嘴里啧啧有声,“你现在,可是想做什么都可以啊。”
苏澈当然不喜欢听这等玩笑,当即便朝一旁而去,他可不会忘了,那里还有个重伤难走的隗山。
商容鱼看他背影,也不恼,也不唤他,只是笑了笑。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了眼,其中仍有绣绿之意,眼神便是一冷。
然后,一剑捅进了狐仙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