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根本躲闪不及,他想过对方会阻拦或是出手怎样,唯独没想过对方竟是没有丝毫动算,而是直接这般好似不设防地扑过来。
在他愣神之际,软香入怀,直接撞了他一个趔趄。
“看着文弱,想不到这身子倒是结实。”怀中女子柔媚一笑,纤细素手抚过苏澈胸膛,轻笑悦耳。
苏澈眉头一皱,抬手欲推,可怀中之人却是使劲往前凑了凑,再加上对方衣衫如此,他更无从下手。
当即,他脚下一动,已是打算直接抽离开来。
岂料这女子竟是直接伸臂,将他拥住,这样一来,他反倒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放开!”苏澈冷声道。
“夜里风凉,还是你这怀中暖和。”女子抬头,眉眼精致,此时一笑,惹人怜惜。
苏澈注意到她的皮肤真的很白,而或许真的是冷了,她的身子竟有些打颤。
可方才两人虽未交手,但只是看对方轻功,这人必也是高手,又怎会惧区区晚风?
苏澈抬手,剑柄末端抵在怀中人的腹上,虽未开口,但行动已表明一切此时只需一道剑气,便会摧毁对方丹田气海。
而其实,如丹田气海这等习武之人的自身禁区,自是重视非常,苏澈现在此举,对方此前完全可以躲开,可他没有感受到对方有哪怕一丝的犹豫或是害怕,而是任由他警惕戒备,甚至将剑柄抵在命门之上。
苏澈眉头从未舒展过。
“你对其他女子,也是这样吗?”怀中女子脸上竟浮现几分娇羞,此时眉眼低垂,竟似羞含怯,娇俏若嗔。
苏澈暗暗咬牙,不觉间自己竟是背靠在了亭中柱子上。
“你目的为何?”他此时明明可以一道剑气将对方重创,毫不费力,可偏生狠不下心去。
或许是因为对方柔弱样子实在具有欺骗性,或许是她从始至终并非展露敌意,也或许,是苏澈的确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你不是应该先问我,是谁吗?”怀中之人凑在他的脖颈下,轻轻嗅了嗅,“一个大男人,身上竟还有皂香。”
温热的气息在脖间喷吐,让苏澈浑身一紧,更是有种莫名的僵硬之感。
“紧张什么?”一声轻笑,怀中之人抬头,看着他,一双眸子宛若秋水,并非含情脉脉,反而多是妖媚。
苏澈心下慌乱,说不清道不明,只好偏头,不敢多看。
“你是谁?”他问。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笑声如铃,调笑意味十足。
苏澈暗恼,只是尴尬更多。
“你在桃花剑阁,到底犯了什么事?”
“嗯?”苏澈拧眉,双目微眯。
“我知你是苏澈,而你在我面前,没有什么秘密。”怀中之人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肩头,道:“我只是好奇,那桃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桃花剑阁如此大动干戈。你能跟我说说嘛?”
苏澈目不斜视,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话语之间已带郑重,今夜着实诡异,无论是先前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子,还是眼前这个妖女,都让他有几分无力之感。
什么时候,自己会与女人打上交道了?
什么时候,自己的身份竟是连何时暴露的自己都不知道了,而自己不认识且没见过的人都能一语道破?
“商容鱼。”怀中之人巧笑嫣然,“听说过吗?”
苏澈一怔,继而一惊。
当今天下,江湖武道宗门以一首歌诀划分,皆为当世可执牛耳的武林大派。
而凡入歌诀者,无一例外,皆以正道自居。即便是那「天下权钱三分」里的这三大巨帮,他们江湖风评素来与正道扯不上边,却也从不入左道行列。
早年曾有邪道和魔教两门,渐已销声匿迹,便是因为他们除所作所为外,这宣扬的言论上便毫无顾忌,直将目的说的明显,以致被正道所灭。
可正如那野草一样,火烧不尽,这些左道旁门也从未彻底从江湖远离,他们或潜藏于闹市,或隐没于大帮小派之中,伺机而动,为利益而争。
只不过终究如老鼠一样,见不得天日。
其中,隐隐承袭魔门残支一脉的无生教,便属此列。
无生教百多年前只是无名宗门,派中门人弟子凋零,几近自行消亡,后有某弟子机缘所得曾经魔门残支派系遗留功法,暗自修行竟也修炼有成。
只不过此人受年龄和天赋根骨所限,武功只能算是小有所成,其后将功法献与宗门,这门派中后来出了天资卓绝之人,方才将门派发扬。而这人又是个有野心的,便带领门派闯入江湖,成立无生教,自号「无生老祖」,得了偌大风头。
只不过因其功法传承自魔门,再加上其人行事也渐与正道相悖,沦于其野心,是以为江湖所不容。一番大战之后,无生教几近分崩离析,最后竟是与其他邪道魔门的地下势力有了牵扯,彻底遁入江湖之内。
可就算这等门派隐匿,却也不是全然杳无音讯,比如这无生教近年来风头最盛一人,便是那被誉为可超越无生老祖,将那魔门功法修炼到极致的无生教圣女,商容鱼。
只不过江湖所知的也就只有这么个名字,对于其相貌、年龄尽皆无从得知,便连此誉,也都被人当做是无生教和其他魔门传承散出的谣言,为的便是宣扬存在,甚至是扰乱江湖。
但不管如何,以往听之而不见,还可以当成是传闻听听也就罢了,现在,却是一个大活人就在眼前。
无生教圣女商容鱼,或者说,称为妖女才更恰当。
“看你样子,似乎是听说过了。”商容鱼浅浅一笑,眨了眨眼。
从乔芷薇一事上,苏澈已然对自家父亲说过的‘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也越危险’这句话深信不疑,现在,对于商容鱼这里也同样如此。
哪怕对方现在一副无害模样,哪怕对方现在就依偎在自己怀里。
可一想到对方以往为达成目的,不知会对多少男人投怀送抱,苏澈心中忽地生出些厌恶。
而心中这般感觉一出,登时浮于眼底。
商容鱼本是含笑看他,此时却一下看到了他眼神,本是笑着的眸子就冷了下去,而面上,也再无半分笑意,反而只有如冰般的寒意。
“我当周子衿心念不忘的会是何等人物,原来也不过是个以貌取人、心思龌龊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