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遁入地道逃走,早就想过妖怪还会地毯式搜山,但那样势必分散兵力,即便他们遇上,也还能战而胜之,借机逃走。
可妖军直奔他们而来,气势汹汹,中间一点儿弯路也不走,说明什么?
徐奉先说得没错,队伍有内鬼!
并且这奸细就在幸存的十四人之中。
时间紧迫,怎样才能尽快找出内奸?否则,他们逃出再远也会被妖怪们追上。
燕三郎目光一闪:“分头走,自然知道内鬼是谁。”
迦棱天一竖大拇指:“好办法!”
妖怪去追哪一组,说明内奸就在哪一组,并且其他队员也安全了。
晶长老亦觉这是良策,当下将众人分作四组,每三人成组,最后一组仅有两人。
烈木立刻道:“我和徐奉先一组。”
晶长老一口否决:“不行,他不能同时照顾两人。”
迦棱天也有异议:“叛徒出在绿洲人当中,所以每组要掺和搭配。”
修行者听了这话当然不高兴,但他其实也没说错。外来者空降洪荒不过二十天,怎会和妖怪们勾结在一起?最大可能,还是绿洲内部出了问题。
追兵在后,晶长老顾不得争吵,指着燕三郎道:“你、蒙犽和我一组。”
“白星”的存在越发重要,他想亲自护送。
重潼盯着烈木:“咱俩一组,如何?”
燕三郎目光一凝。
现在他可以确定,重潼已经发现了烈木的真实身份。
这两位必有一战,但对烈木而言,眼下真不是好时机。
晶长老也投来奇异的目光。危急关头,这几人到底怎么回事?
但他也没多问,因为烈木面无表情,平平淡淡应了一声:“好。”
三两下工夫,所有人都分组完毕。烈木和重潼这一组只有两个人。
重潼对着烈木挑了挑眉:“我背你?”
“不必。”烈木已经封截伤口附近穴道,这时当着其他人面前直接吞服几味猛药,“我自己走。”
这药是元老会分发的虎狼之药,能令重伤之身也活蹦乱跳,甚至忘却疼痛,但效力只能持续一个时辰,但是时效过后,身体机能立刻崩溃。
鉴于服下这种药物的多半是重伤待死之身,一个时辰后就要暴毙当场,侥幸能活下来,也会一辈子卧床不起,大小号失禁。
因此,这种药的名字就叫作“死士”。旁人见到都很惊讶,不知道烈木为何要自寻死路,只有重潼和燕三郎目光闪动,体会到烈木的决心。
不成功,便成仁也。
效果立竿见影。药丸刚下肚,烈木就能站直,伤口的疼痛迅速远去,力量反而自丹田涌了上来。
在接下来的两刻钟内,身体的潜能会被极大激发。
烈木扭头偷问燕三郎:“另外几样呢?”
少年往矿洞方向看了一眼:“都留在隧道里了。”
毕竟大敌当前,没人要多管闲事,迦棱天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诸君好运!”
各组分头行动,都钻进茂林当中。
烈木看了重潼一眼,身一转、头一低,往西去了。
重潼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地盯着他的背影,两息之后才跟了上去。
烈木匀速前进,哪怕有猛药相助,他也不想过快透支。
重潼跟了上来,语带不满:“走这么慢,想让妖怪追上吗?”
“不。”烈木回头看着他,“我是想让你追上。”
重潼眯了眯眼,走近他身前三尺:“我警告过你,白夜,进了‘洪荒’,你命休矣!”
原来他早看出来了,白夜笑了:“你怎知道是我?”
“为争苍吾之心,你定要入围刺杀小队。”重潼呵呵一声,“活下来的才这么几人,我看见你的眼神就认出来了。”
此时此地还要跟他较劲的阿修罗,当然只有白夜!
刺剑从他袖里缓缓滑出:“‘死士’药效一过,你会生不如死。我现在就赐你一个解脱罢。”他运气不错,占据的这副皮囊比白夜的更好,何况白烈现在身负重伤。
重潼心中清楚,白夜既然追进洪荒,与他就是不死不休。
一个要夺权,一个要守位,矛盾不可调和。
两尊阿修罗,只有一个能活着出去,认领西部大领主的位置。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簌簌之声,有物分拂丛林冲他们而来,数量还不在少数!
重潼脸色微变,白夜很干脆地回身就走,往丛林深处飞奔。
追兵冲这里来了!
留下只有死路一条,重潼不得已迈步疾行,不忘质问白夜:“妖怪为何追你!”
晶长老为了辨出内奸,才安排大家分组逃走。那么反过来说,妖怪追向哪一组,这组里头极可能就有妖帝安插的奸细!
不知何时起,天空盘旋许多飞禽,这会儿如奉纶音,低头朝这里俯冲,正好就位于两人正前方。
两人往斜刺里躲开,沾了一身泥叶,才躲开几头禽妖的凌空扑击。
白烈就蹲在地上仰望重潼,甚至冲他露齿一笑:“谁说它们追的是我?”
“甚……”重潼脸色大变,一个箭步要把他拽起。哪知白烈早料此举,说话时就抖一发响箭上天,同时撕开藏在手心的符箓,往地下一钻,就没了影子。
遁地术!
他这具皮囊本身没有遁地的本事,但暗中收集了几张符箓,以备万一。
“该死!”重潼一剑劈断身边小树,知道自己还是中了这厮圈套。
空中的禽妖高声尖鸣,向同伴报告方位;前后左右,丛林的草叶哗啦啦作响,妖军大队人马从四面八方赶到,要把人类撕成粉碎!
重潼不敢停留,认准溪水方向发力狂奔。
一路上妖踪纷现,重潼也不愧是修罗道的西方大领主,在皮囊强度有限的条件下,兀自精彩应对。
可他心中又惊又怒,实是想不明白一点:
妖军为什么只追他?
他又劈死一头猿妖,可对方最后一记铁拳也砸在他身上,结结实实。
重潼被打出四丈远,身体僵直、嘴角溅血,好一会儿都爬不起来。
有样东西从他腰间掉出来,“嗒”一下盖在落叶上,正好掉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