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倒是听说过魔都那边有一位文物修复天才,二十来岁就已经是专家了。”
小钱不说话了,老杜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起来,“那个人现在自己开了公司,怎么可能会这么巧,跑到我们拍卖行里来呢。”
他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这位“不速之客”,继续专心地修复手里的这件古陶瓷器物。
过了一会儿,老杜觉得有点不对劲,转头看了看身边,小钱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这小钱,该不会是又躲到哪个角落里去偷懒了吧?”
老杜心里吐槽了一句,扭头四处看了看,忽然一下子愣住了。
小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那个年轻人的身后去了,此刻正伸长了脖子,呆呆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好像一个呆头鹅似的,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小钱在干什么?”
老杜心里面纳闷,忍不住放下手里的活,也打算过去看一看。
他和小钱,两个人都是资深古陶瓷修复师,修复室里还有一位姓贾的古陶瓷修复专家,是从京城博物馆退休后高薪聘请过来的老头。
贾老头的女儿和外孙这两天来香江旅游,因此,他便休了年假,陪女儿和小外孙去迪士尼玩了。
当然,这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小钱站在那个年轻人身后到底在看什么?有什么值得他一个古陶瓷资深修复师站在那儿,像个呆头鹅似的看个半天?
老杜当然不会相信吸引小钱的是那个年轻人的古陶瓷修复技术,古陶瓷修复技术可不是光靠看看书就能掌握的,那是需要长时间的实践才能具备的,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有什么技术?
心里这么想着,老杜已经迈开了脚步,轻悄悄地来到了小钱的身边,也没有惊动对方。
身为一名资深修复师,老杜这点素质还是有的,当别人在修复文物时,最好不要发出噪音或者一惊一乍,否则的话,很容易导致对方受惊,从而对古陶瓷造成二次伤害——尽管他认为这个年轻人手中“玩耍”的不可能是古陶瓷残片。
来到小钱身边后,老杜故意扭头看了看对方,希望能引起对方的注意,谁知道,小钱丝毫反应也没有,两只眼睛依然死死地盯着前方,就好像被什么吸走了魂魄一样。
“怎么看得这么入迷,要不要这么夸张?”
老杜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再去管小钱,顺着小钱的目光朝前看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特么的,要不要这么夸张?
老杜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这个年轻人现在在做的是粘接碎瓷片,他的动作看起来一板一眼,却一点也不生涩,流畅无比。看起来似乎很慢,实际上却是十分快速,基本上不到半分钟就已经成功粘接好了一块陶瓷残片。
要知道,他和小钱两个人都是资深修复师,要将两块残片粘接在一起,不仅要对接好断口茬口,还要涂抹薄薄的一层黏合剂,等黏合剂涂上之后,还要再对拼一次,一点也马虎不得,否则的话,就很容易出现粘接错位。
一旦出现错位,误差逐渐累积,到最后就会出现拼对不到位的现象,到那时就麻烦大了,只能将粘接好的碎瓷片重新拆分开,这就等于之前做的工作都是无用功。
因此,他和小钱每次拼对粘接碎瓷片,起码要七八分钟才能粘接好一块,然后再去粘接下一块。
这还算顺利的,如果黏合剂涂得厚了,那还得将多余黏合剂去掉,花费的时间就更长了。
不止是他们,就算是京城来的那位古陶瓷修复专家贾老头,他粘接一块碎瓷片,即便是顺利的话,也需要五六分钟。
可这位年轻人是什么意思?半分钟就粘接好了,而且还没出现半点错误?
这是哪来的神仙?
老杜在震惊的同时,也已经看到了,在这位年轻人面前的工作台上,摆放着一只已经粘接完成了一大半的瓶状陶瓷器物,从这器物身上纵横交错的裂纹上,他很容易就判断出来了,这大半只瓶状陶瓷器物,就是这位年轻人在这间修复室里粘接而成的。
“这……这速度得多快啊!”
老杜越发觉得不可思议,而且,他从这位年轻人粘接陶瓷碎片的过程中,似乎又发现了不少以前没见识过的修复手法。
看着看着,老杜也忍不住入迷了。
如果从后面看过去,就会发现这样一个场景:
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坐在工作台前专注地粘接着古陶瓷残片,两位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中年文物修复师,一左一右站在年轻人的身后,身子微微向前倾着,伸长了脖子往前看,就好像……emmmm,两只呆头鹅。
香江万豪海景酒店,拍卖会现场。
向南虽然到苏世邦拍卖有限公司里去帮忙修复那件摔坏的清乾隆刻瓷填金彩山水人物胆瓶了,但闫君豪一点也不心慌,反而显得颇为淡定。
就在他送向南出门后不久,趁着上午的拍卖会还没有正式开始,乔爱德便邀请他到隔壁的咖啡厅里小坐一会儿。
闫君豪虽然不知道乔爱德会跟他说些什么,但多少也能猜到一点,因此也没多想,爽快地应了下来。
在咖啡厅里找了个角落里坐下,两个人寒暄了几句之后,乔爱德便直奔主题:
“闫总,我和闫老爷子也接触过几次,对他的为人十分敬仰,只是这次他没能过来,还是有些遗憾。不过,老爷子中意的那两件古陶瓷器物,我还是很希望他能够亲眼看到的。”
闫君豪心里一动,也笑道:“是啊,我父亲的爱好不多,古董算是他最大的兴趣所在了,所以这次我不远万里从米国赶回来,就是想着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也要将这两件文物拍下来送给他。”
“那件清乾隆黄地青花折枝花果纹天球瓶,是香江本地一位收藏家委托拍卖的,我可以为闫总牵线联系一下,看他是否愿意撤销拍卖,私下跟您交易。”
乔爱德笑了笑,说道,“至于另外一件清乾隆料彩芦雁图杯,是属于我们拍卖公司的,这我倒是做不了主,闫总只能参与竞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