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秦风那里有消息了么?”
自从秦风率领万骑深入河湟之地后,便短暂失去了联络。杨羡虽然不担心秦风的实力,但是也十分关切那里的情况。
河湟之地的战场与此刻的雍州战局无关,却关系着将来天下的局势。秦风若是能够扫清河湟之地的异族,那么便能够为周军赢得时间。
“还没有消息。”
黄言说道。虽说此时大军与后方基地之间,能够用讯鹰联络,不过讯鹰的数量也是有限的,必须用在关键的情报之上。
换句话说,此刻前方没有消息,便说明了秦风进军顺利,没有什么重要的情报要报告。
马上便要入冬了,因为战乱的关系,雍州今年的收成不是很理想,将战争的烈度保持在一个相对低的水准,则是一个好的选择。
反正此时梁军的攻势已经缓了下来,与周军进入了对峙阶段。
“相父!”
一个俏生生的声音传来,让杨羡一愣。
“陛下?”
接着,一个脏兮兮黑乎乎的影子便小跑了进来,一把抱住了杨羡。
“陛下...怎么这副模样?”
“我嫌他们走得太慢了,于是一个人先过来了。相父,你在信上说镐京有许多好吃的,真的么?”
夏宫涅黑乎乎脸上跃动着光芒,很是期待的样子。
这就是你一个人先跑过来的原因么?
杨羡心中吐槽,可是毕竟此刻还有外人在场。常虞便站在屋外,一双目光看了进来,微微低着头颅。
“陛下,你怎么会与常太傅在一起”
“啊!我想要进城,可是城门口的人说没有户牌不让进,是这个老家伙带我过来的。”
夏宫涅对于常虞的话语响彻,如此不恭敬的话实在不是一个帝王该说出来的。只是,常虞的脸色却是一点没有变化,很是恭敬地跪了下来。
“臣常虞拜见陛下!”
“起来吧起来吧!”
夏宫涅挥了挥手,常虞站了起来。他面上平静,可是心中却很不平静。
传说之中贤明的周帝以这样的面目出现他的面前,着实让他惊讶。更让常虞惊诧的是,夏宫涅小小年纪,可是一身的修为,却是高深不已,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有劳太傅了,先让陛下沐浴更衣之后,再行让众臣觐见吧!”
常虞点了点头,向着夏宫涅躬身一拜。
“如此,臣就先行告退了!”
常虞退了下去,杨羡转过头看夏宫涅的时候,却见对方皱着眉。
“陛下似乎不太喜欢太傅啊!”
夏宫涅摸着自己的小下巴,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这个老家伙很不好。”
杨羡挥了挥手,屋中的一众属臣都退了下去,却听得夏宫涅继续说道:“这个老家伙的心我看不清。”
夏宫涅承袭的是魔极宗的道统,能够辨识人心。此刻夏宫涅的不满,也正是来于此。
“一般我看不清的,一种是像纯爷那种修为远超于我的,第二种就像是相父一样,明明很弱,可是我就是看不清楚。这个老家伙我感觉是前者。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了,一点都不好玩。”
“陛下曾经想要窥探臣的内心么?”
杨羡的话传来,让夏宫涅一凛,浑身都炸毛了一般。夏宫涅心里暗道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笑嘻嘻地转过了身。
“相父,涅儿哪里想要窥探相父的心呢?我刚才只是口误,对,口误而已。”
杨羡给了夏宫涅一个白眼,说道:“不管如何,陛下还是先去沐浴一番吧!”
“好嘞!”
夏宫涅得了杨羡的话,哪里还敢在这屋子里留啊!早在侍女的带领下,小跑了出去。
天色昏沉,冷意袭来。
要正式拜见天子自然不能那么马虎,所以常虞在去过丞相府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不是不曾出去,他仍然能够感受到此刻官坊之中的风起云涌。
夏宫涅来的消息怕是瞒不了人,此刻周帝进入镐京城中的消息怕已经传遍了。
而同样知道的还有方雨亭事先留下的人。
“大都督!”
黑暗之中的草丛中,隐伏着一道暗影,称呼着这个官名。
常虞本在庭院之中小酌,听罢却是微微沉吟。
“杨羡的人日夜紧盯着我,这种时候你冒险来此可知一旦露出马脚,会有什么后果?”
“属下明白,只是属下想要证实一件事情,夏宫涅是否已经到了镐京?”
“到了!”
常虞没有隐瞒,轻轻说出了这两个字,随即又是一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杀了一个夏宫涅于大局没有益处,夏氏子弟这么多,杨羡随时都能够找到另一个继承皇位。甚至,杨羡就此登上皇位。所以,按下你那不该有的心思。便是要动手,也要尽可能摧毁大周的中枢机构,将周室上下诛除干净,否则于事无补。”
“属下明白了!”
那个黑影消失不见,常虞继续坐在庭院阙台之中,拿着一杯酒,悠悠一叹。
“夏宫涅么?”
只与夏宫涅见一面,常虞此刻的内心却是有些心情激荡。他那模样与身段,像极了常虞昔日的一位故人。
那位曾经名震神都、艳冠天下的第一美人少晋氏!
常虞一生见过太多各色各样的人物,可此刻还能够让他记住的已经不多了。可少晋氏,常虞却是记忆犹新。
那时的常虞还不过神都中一少年,第一次见到少晋氏时,对方的绝世风华在常虞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直到此时还未曾消退,也许永远也不会消退。
常虞一生不喜欢听从杨慈,可当初他提议众人偷入宫闱去偷看少晋氏洗澡时,常虞却是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年纪轻轻便有着如此修为,果然是流传了你之一族的血脉么?”
常虞微微饮了杯中的一口酒,辛辣之感直入腹中,引起一股暖意。
“身为女人,却有着并吞天下之志。可惜啊!你一生都想要胜过杨幼庵,可直到他死,终究还是不能如愿。只是此时之景,终究还是应了几分你当初的应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