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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四面环山,中腹则是千里平原。四面群山之间,零星散落着一块块较为平坦的腹地,可以建立城池。
周南郡与西庸郡便是这样的地势。
只是周南郡中腹广大,蓄民甚众,大小城池数十。而西庸郡虽然辖地广袤,不输周南郡,但多为山岭,城池数量稀少,唯一的大城便是郡城西城。
而且西庸郡下辖城池的规模,也不能与周南郡相比的。
西庸郡相对封闭,但也阻遏了梁、楚等敌对势力对蜀国的渗透。外出的道路,除了向东的庸水之外,便只有向北进入雍州的武库道。
武库道与石羊道一样,可以直达镐京附近。然而武库道却比石羊道更为险塞,不要说是行军,便是入山狩猎的猎人,一般也不走此道。
不过对于佟鼓和他训练的百名战将而言,这条寻常人不敢走的险路,却不是无法逾越的天堑,而是可以一条可以直达目的地的捷径。
三四百里的道路,佟鼓只花了两日,便带着百名战将到达了雍州境内。
苍鹰在天空之中盘桓,锐利的目光之中映照着一支正在行军的梁军小队。他们正押送着物资,快要到不远处的营盘。
一般来说,从战争之中成长搏杀成长的战将,都不如由超一流的将领指导的战将那么有鲜明的特色。
蜀国一共有两名超一流的将领,而佟鼓善射,天下皆知。他训练出来的战将,虽然不是每个都擅弓术,但却都擅长侦查术。
一名弓手必须要学会的便是与他的对手保持足够的距离,然后给予致命一击,而侦查术则是最为好的辅助之术。
“怎么样了?”
洪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眼睛,从附灵的状态之中醒来,却觉得有些头昏脑涨。他本是荣灿麾下的重甲,被杨羡调拨,如今便成了佟鼓麾下训练的一名战将。
“这营寨附近被梁军设了枯灵引。”
自从六百年前,军中一脉结合了草原巫术创造了侦查术之后,历代军中一脉的修士便在寻找相应的克制之术,而枯灵引便是其中较为成功的成果之一。
军中一脉创造的克制之术,不需要其余三脉创造的那样精巧复杂,最为基本的要求便是能够被大部分的军队采用实行。
枯灵引的影响范围之中,可以灭杀附着在想要接近营寨的生物身上多余的灵性,粗暴而又有效。
受了枯灵引的影响,洪全的视野变得很是不清晰,附近的一切都有些模糊和昏黄,很久才缓了过来。
这座营寨是桓武在石羊道口设立的防御蜀军的军事体系中的一部分,只是一座暂时储备和转运粮草的枢纽。
“主公让我们在这里截杀这营寨之中的梁军,看来有些不简单啊!”
佟鼓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暗道事情有些不简单。
石羊道口的防御体系以侦查为主,桓武设下这些营寨的目的,并不是指望它们能够挡住蜀军,而是寄希望于能够第一时间发现蜀军的动向,便在援军到来之前守住防线。
这个要求其实很低,便是平时,镐京的驻军从整顿到集结再到出发,赶到这里也不过两、三个时辰。
相比重兵防戍的米仓道口,骑兵时常巡视的鹊谷道,这里是最不受重视的地方。
虽说石羊道口的的防御体系中驻扎着不少擅长侦查的梁军探校,只是,有必要在一座转运粮草的营寨设下枯灵引么?
梁军虽然有钱,可也不至于这么糟蹋丫!
暗夜之中,青灯引路。
营寨深处,重兵镇守,方雨亭孤身走到了一座牢笼之前,里面正坐着一个男子。
黑暗笼罩,这男子容貌不清,此时正拿着一块粗饼在吃着。见到方雨亭走来,那男子闷哼一声,拿着碗砸了过去。
碰的一声,那碗接近方雨亭时,被一道青光震碎,碎片散落在了地面上。
“续帆,你该恨我,是我对不起你。”
“我视你为兄弟,你却趁我不备,暗下毒手。你若是还有一点同门之情,就做不出这种事。”
方雨亭神色冷然,叹了一口气。
“我说过,我只想要那件东西,你给了我,我任你杀,绝无怨言。”
“我也早已经说过,师尊临死之前吩咐过,杨慈若亡,只有他的子孙才能拿他的遗物。杨忠死了,可杨羡还活着。”
方雨亭握紧了双手,脸上勃然生出了一股怒气。
这股怒气来自何处,方雨亭很清楚,可是他不能抒发出来,因为这股怒气来自他的师尊,来自于对他有大恩的承天道教首袁诚。
“风续帆,难道你不知道是杨慈灭了我承天道么?”
“那又如何?”风续帆大声回应着,“师尊之令重于泰山。你想要拿那件东西救桓武的命,不可能!”
“你不要逼我!”
方雨亭看着风续帆,面色涌起了一层寒意,却遭到了风续帆一声冷笑。
“你知道我的本事,你逼得了我么?”
方雨亭握紧的双手最终还是松了下来,说道:“你从前便是这副愚直的性子,这么多年还是一样。师尊交给你保管,还真是给对人了。可我不会放弃的。”
“为什么?”
方雨亭转身离开,便在那被黑暗笼罩着的身形越走越远之时,风续帆问道。
声音很轻,也很疑惑。
方雨亭驻足,却听见风续帆继续问道:“当初你率领青州众投降桓武,我本以为只是你的权宜之计。如今看来,却是不像,你究竟为了什么?”
“你我亲身经历了那场大乱,难道你还希望这天下再乱起来么?梁侯若亡,杨羡必定会北出中原,到时候天下的混乱,恐怕更甚当年。”
“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着这种想法。”
风续帆悠悠一声,似乎今日才真正认识方雨亭一般。
“可这天下会怎么样,并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杨桓之间的宿命恩怨,也不是你我能够解决的。”
“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
方雨亭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不再流连,身躯没入了黑暗之中,唯余一点青光,缓缓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