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杀易景焕,获得战斗记忆!”
“可通过战斗记忆进行武技磨炼,战斗记忆会因使用次数而磨损!”
战斗记忆?
胥子关抬起头,望向水中央的火焰,连最下面的地板也开始垮塌,黑色的樱桃木掉进水里。
易景焕死时喊了一句诗,他只听得前半句,后半句湮灭在火焰的轰鸣之中。
“风蓬飘尽悲歌气。”
胥子关咂摸出一点风雨飘零的味道,也首次身有所感。
一个在各个世界中经过的过客,跟一个居无所定的刺客,身世都是一样的转如风蓬。
临死之言,沉郁顿挫,慷慨悲歌,无非是一生不得意。
“投个好胎吧。”
胥子关看着火光点点的水面,突然觉得自己假慈悲,人都是他自己杀的。
他自嘲的笑了一声,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薛开山仍然守在陈国忠门前,脑袋倚在柱子上,仰头看着月亮。
“月亮的那头底下,楚女馆水阁刚刚烧了。”
胥子关顺着游廊走过来,站在薛开山身边。
“那啊,是个好地方呐,可惜了。”他遗憾的摇摇头,“隔老远我就闻到你身上的血腥味。”
“这么重的么?”胥子关抽抽鼻子,他刚刚在水里浸过,应该没什么味道。
“你的刀把上有血。”
胥子关低头一看,显明连刀柄缠绳上浸透了鲜血,一刀的红锈迹他也没擦。
“待会打理一下。”胥子关不在乎的抬起头。
“那换你坐这吧。”
薛开山拍拍身边的台阶,然后自己站起来,“的确是雅致的景色,看久了心情都会变好,将来我也要在我家院子里种上海棠,我该走了。”
他顺着胥子关来的方向走去,胥子关回头叫住了他。
“韩令牧死了,我又得跟在这边,查刺客的事可能会落到你头上,你把握住,要想出人头地,丁点机会都放不得,查出来这次你就是首功。”
薛开山点点头,问。
“你杀的?”
胥子关歪头思索了一会。
“算是吧,我补的刀。”
薛开山不再多说什么,刚走一步,胥子关又叫住他。
“你知道光明神是个什么玩意么?”
“听名字,大概是袄教中的东西。”
“在哪能查?”
“城中的袄祠就有拜火教的典籍,你有官面身份,也可以去祠部找专司此教的萨宝府官。”
胥子关沉吟。
“我知道了。”
“那别的事了?”
“没了,你走吧。”
胥子关摆摆手,朝着天井中的海棠沉思。
薛开山的脚步离去,胥子关低着头,看着他没带走的灯笼。
光明神铁定是个人,而且还是个活人,易景焕的语气很明显。
如果是个活人的话,那怎么会在宗教典籍里出现,能进那些书的人多半不知道死了多少年。
他又想起易景焕什么“紫薇命宫”“三星之一”。
怎么这么玄乎呢,他那日早晨在市井就听见个老头这么说他。
煞破狼三星,破军为纵横天下之将,贪狼为奸险诡诈之士,七煞为扰乱世界之贼。
他自认既没有当谋士的脑子,手下也根本没有兵力,当不得破狼两格。
扰乱天下之贼?
胥子关虽然不信,心里还是有点嘀咕。
游廊上有人走过来,胥子关转身,竟然是薛开山回来了。
“呦,回来拿灯笼啊?”
薛开山走近,目不转睛。
“我想起来了,如果你说的是当世的光明神,当朝代理御史中丞、河北采访、平卢军使、范阳节度使、尚书左仆射——康轧荦山,自号光明神。”
听到这一串头衔,胥子关眼角跳了跳。
获得直接信息!
主线一已完成!
奖励将在结算时统一发放。
这么简单?!
面板中主线一显示完成,尘埃落定,掩藏在重重迷雾之中的主使者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并不在长安,而是远在千里之外,掌控着这城里的刺杀。
胥子关不由得思考康轧荦山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他为什么要去刺杀李月堂与陈国忠?
但他很快意识到这并不关他的事。
现在的事只剩一件了。
主线二:阵营选择,击杀刺客或被刺者。
仍然是灰色,胥子关皱皱眉。
“对了,还有一件事。”薛开山说。
胥子关侧头,看见薛开山解绑自己右臂上的臂铠。
“给。”薛开山将臂铠递出,“这东西你估计能用得着。”
“这不是你的传家宝么?”胥子关疑惑。
“我哪说过?”薛开山笑着拍拍腰间的横刀,“刀才是燕人的传家宝。”
胥子关低头看着臂铠,有些犹豫,薛开山却直接套在了胥子关的手臂上。
“只有一支,这玩意多了没用。”
“用足力去按掌跟的这块铁片,劲轻了按不下去。”
薛开山按着胥子关的手指用力,机关伞在手臂上“嘣”的一声张开,弹出的瞬间甚至溅出火花,伞面上反射着一片月光。
“再重按,收起来。”
“嚓。”
机关伞旋转着收回,胥子关提了提右臂,这东西看着轻薄,手臂上却像坠了个沙袋。
薛开山看出了胥子关的迟疑,拍了拍胥子关的上臂。
“你救过我的命,这算是谢礼吧,有些寒酸,见谅个。”
也不等胥子关再说什么,他又扭头走了。
胥子关谢谢没说出口,看着薛开山背影消失,又看见放在脚下的灯笼,心想今晚可真是矫情。
翌日,楚女馆清池。
黑甲士兵在后半夜离开,离开前斩断刚刚搭好的木桥,防止火蔓延到岸上来。
水阁烧了整整一夜,天光熹微的时候,最后的木质结构砸在布满朝阳的清池上,橙色的水面一阵抖动。
如今清池水面到处都浮着木头与黑灰,底下红背与黑背的鲤鱼游动。
一丈红站在岸边,阿生跟在她的身侧后方。
“计划不是这样。”一丈红拧起好看的眉毛。
阿生看向水面上仅剩的几根木柱,只有早起的水鸟立在柱子上凝视水面,在晨光里异常萧索。
一丈红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浓重。
“找人去衙门里问一下,昨夜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对阿生说道。
阿生应了一声。
一丈红知道急不得,长安中的探子还没有混到高位的,又不能像易景焕一样直入陈府,要找到个知晓情况的,得费不少功夫。
按理说易景焕应该将一切都安排好了,那是个思虑周全的男人。
越是这样,一丈红就越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