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吁吁吁”控制着黄骠马转头,转进小巷里来。
也只有幽会情郎的时候,裴柔才会避嫌走小道,舍弃掉排场,这才给胥子关创造了机会。
马车上的蓝色布帘一抖一抖的,大热的天依旧遮得严严实实,不知道里面的裴柔跟丫鬟会不会捂出一身痱子。
马蹄声嗒嗒的在巷子里回响,马鼻直喷热气,涎水顺着马嚼子滴下来,鬃毛也趴伏着不见轻飏。
站在巷子转角的锦袍少年听到马蹄声临近,喝掉酒坛里最后一点酒水,眼神朝外一瞥。
“砰!”
酒坛在马蹄前爆碎,陶片四散,一群浮浪少年哗啦啦出现在巷子口。
黄骠马被响声惊的扬起头,幸好性子不似凉马暴烈,被车夫一拽就就安静下来,前蹄轻扣着地面。
而车夫自己则紧张的看着一群泼皮围了上来,为首一人直接抓住了辔头,靠着马头旁摸着鬃毛。
对方来势不善,车夫心里觉得不妙,他现在就算甩起鞭子,被抓住辔头的黄骠马也未必听话。
他强定心神,沉声说道。
“陈御史府的马车,向各位小爷讨个方便。”
听到陈御史三个字,为首的锦袍少年心里一惊,胥子关可没说过车里的女人是陈府的女眷。
他下意识的想回头看一眼,但又生生压住了冲动,后心如芒刺背,胥子关可就在转角。
“陈御史?少见啊,大道不走,专门走这些小巷子?”
“小巷子快一些。”车夫强笑。
“哦~,那既然时辰紧,那我也就不跟老兄多叙了,哥几个刚刚吃了酒……”
“明白。”车夫很上道,手接着就像怀里伸去。
如果只是要银子,那就是最好的,现在他从腰包里掏出的银子越多,到时候夫人赏的也就越多,这点他门清。
他俯身将银子向锦袍少年递过去,身子却一动不动,堵在车帘前。
十几两,他可是掏空的了搭兜,应该能满足这些泼皮的胃口。
锦袍少年本来只是找个借口发难,掩住真实目的,没想到真能敲点酒钱出来,也不客气,伸手取了过来。
车夫看见他的手离开辔头,露出讨好的笑容,看着银子在少年手里掂了两下。
“若是有余下,就算请各位小爷的。”
这时身后的车里突然传出了小丫鬟的声音。
“福贵,路堵了么?”
陈福贵心沉了沉,笑容不变。
锦袍少年绕过他看向车内,眼睛眯了眯,露出一点笑意,掌心几块银子滴溜溜转圈。
“呦,车里还有小娘子呢?”
车夫紧了紧缰绳,目光聚成一线。有了银子,现在锦袍少年的手已经离开了辔头。
“几个小丫头,家母告了她们的假,出来买点香料胭脂。”
锦袍少年瞥了他一眼,不管不顾,高声道。
“要是惊扰到小娘子,某也当面告声海涵,不知能否一见小娘子玉容。”
无赖一个,说话还文绉绉的,陈福贵心里啐了口。
车里静了一阵,周围的几个泼皮已经隐隐逼上来,车帘突然拂开一条小缝,露出个冲天辫的小丫头。
车夫心里暗赞一声夫人急智,若是憋着不出来,几个胆子泼天的无赖说不定还真敢上来掀帘,但出面一个小丫头,这些无赖估计没兴趣。
锦袍少年却一点都没吃惊,皮笑肉不笑。
“丫头?几个丫头就值当的坐马车?”
车夫心里猛的一惊,再不犹豫,甩起鞭子“啪”的抽在马屁上。
“驾!”
黄骠马唏律律直起,马蹄铁砸在石板上,马车向前冲出!
“直娘贼!把他给我弄下来!”锦袍少年大喝。
一众无赖摄于马鬃飞扬的黄骠马,唯唯不敢上,锦袍少年一跨步,竟然跃上了车辕,一脚蹬了出去,车夫便滚落在地。
然后猛拽马缰,黄骠马顺从的往旁歪头,马车哐的擦在墙上,整个车身一晃。
众无赖趁机痛打落水狗,逮着落地的车夫猛踹。
车上锦袍少年整整下摆,长了个心眼,拿布绑住了脸,这才挑开车帘。
视线在小丫头身上掠过,落在车里那个惶惶的少妇身上。
“小娘子,何不出来一叙?”
“腌臜下贱货!”
小丫头上下嘴皮子一碰,利落的骂了一句,手上也不停,用力掀起车座底下的冰盆,冰块哗啦飞了出去。
锦袍少年自然不会在意,扯住小丫头的冲天辫直接将她扔了进去,然后彻底闯进车厢。
目光淫邪的在裴柔丰腴身段上一勾,抓起来女人的手腕,下腹一阵火热。
车厢里的裴柔尽显柔弱,一句话也不敢哼,扯出来胸口一片玉色,锦袍少年只觉得那话简直要立起来。
他现在倒真的有点期望胥子关晚点出来,也好让他占点实打实的便宜。
刚要这个想法,突然有人拉住了他的后颈,随即身体一阵腾云驾雾。
这人居然一点都不留手!
飞在半空的锦袍少年在心里痛骂。
“砰”的一声后背撞到地上,他只觉得五脏都要移位,抬起头来一看,胥子关头都没回,朝着车里的女人献殷勤。
裴柔还是惊魂未定,看这新闯进车里的另一名男人,心下瞬间生出许多感激来。
胥子关露出自认平生最油腻的笑容,手指在裴柔掌心里轻轻一挠,带走一抹温度。
“夫人莫惊,且小歇一会,某去去就回。”
说罢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扭头出车,冷着脸冲向人群。
车里的裴柔紧接着掀开小帘,目光紧紧跟着胥子关的身形。
看他在人群中形如虎豹,臂如猿展,出招行云流水,羚羊挂角,每一拳都是风流与写意,无赖们带着惊天的惨叫飞出去,然后屁滚尿流、头也不回。
虽然穿着一身麻衣,却抖擞着一股利落劲,她喜欢有点力气的男人,就像韩达,在一帮女人里水袖甩的最有力度。
她能想象,在最后的冲刺上,这个男人能让她脚不着地,而不是像韩达一样,到那时候必须找地方靠着。
裴柔一双眼睛异彩连连,润的几乎要溢出水来。
冲天辫的小丫头也爬上车,凑在窗边,同裴柔一起看着。
“好有力气。”
“小丫头,你懂什么?”裴柔发笑。
“不懂我也会看啊,你看他的小胳膊,崩起来的时候好好看,一点都不像韩达,又白又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