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乘先是茫然的眨眨眼睛,然后肩膀猛的抖动了一下,这股子力道在短短的从大脑做出反应开始算起的一秒钟的时间里,指令从中枢神经开始做出反应蔓延到整个身体。
所以淼淼和杨帆影看到的画面就是成乘在帆影哥说完话三秒钟之后,身体猛然的向上抖动了一下,紧接着就是脱口而出的一句:
“我天,我正事儿没说!”
成乘食指关节轻扣眉心,刚才跟盛庄说了那么多,结果到头来正事忘了跟他说了,于是他现在只能看着早已消失远去的连背影都没有的拐角傻眼。
“啧啧,你说说你,怎么这么不经夸呢?我刚才夸过你年轻身体好记性好,但是看看现在这情况吧,昨晚被放进脑子里被深深记住的东西,只是经过五六个小时的睡眠就从你的脑海里消失了,哇,还真是“高效”哈,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
帆影哥不顾自己抱恙的虚弱身体,硬是提起精神讽刺了成乘一顿,看来通过刺激别人来打起精神的手段真的非常的管用,他现在觉得就算不吃药只要可以一直刺激成乘的的话,大概,可能,连续不间断的讽刺两天的话病情就很有可能发生好转。
当然,想一想,他怎么能够在讽刺成乘两天之后还能活蹦乱跳的呢?那是不可能的。
成乘非常不爽的看着他,这家伙难道不知道一个重度感冒甚至很有可能伴随着发烧的身体经不住轻轻的一拳就会摔倒在地上么?
“刚才是有理由的好么?我的潜意识和与人交流接触的经验提醒我最好不要在刚刚那样的情形下提及那件事情,用你晕晕乎乎的脑子好好想想,我们能在那种情况下毫无心理压力的跟盛庄说,盛班长,我们想借过来看看你的遗书,为什么?因为我们想拿来给自己开拓一下思路???wtf?你觉得说完这句话我们可以安全且完整的出去么?”
他想到刚才的情形之后,现在无比的庆幸当时没有向盛庄提及这件事情。
成乘说完边摇着头边加快步伐向后院的校场走去,原地留下两人。
一个傻眼,一个思考。
杨帆影在成乘背影消失之后总算是醒悟了过来,大拇指和食指张开揉着下巴,喃喃的点着头:“哦对,刚才确实不该这么说的…哦!天啊,我现在是怎么了,竟然到现在才想明白?看来宅在家里和音乐还有电脑硬盘过日子的时光到了应该结束它的时候了…”
淼淼则是摊开手,眉毛拧在一起,这个时候来不及也不想顾及帆影哥的病情喊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看盛庄的遗书?我的天啊!你们一定是疯了!”
喊完皱眉摇头发出无奈的:“哼呵”,刚走了两步然后又回身带着不可思议,双手张开猛的向下一挥问道:“这是谁想出来的“天才”般的主意?!”
帆影哥谦虚但仍遮挡不住脸上骄傲的笑了笑,行了一个绅士礼:“谢谢夸奖,是在下想出来的,不过,天才之名不敢当,我只不过与成乘相比一下,只是在智慧上有些优势罢了,当然,这种优势在我们两个身上已经表现的极为夸张了,要不然为什么会是我想出来这个点子呢?”
即使成乘不在这儿,杨帆影也不忘黑一把他,多么不离不弃,可歌可泣的友情啊,简直感人至深,令人潸然泪下。
淼淼眉头上扬,满脸的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听到是不是外星语言的表情,不然正常的人类怎么能够说出这么不要脸皮的话呢?
她摇头喊道:“你难道听不出来我说的是讽刺的话么?”
帆影哥收起笑容,平静的说道:“
当然可以听出来,我双商都很高,我所有的行为都只不过是为了配合你罢了,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会感到生气和不理解,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你的想法太极端了,同时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为了不让我们两个人都尴尬或者在这么安静的坏境里大吵大闹,所以我只好委屈自己配合了你一下,现在我说了那么多,能不能把对我脑子和智商的偏见放下了?我情绪理智且叙述的时候用词正常且恰当。
应该可以证明我没疯,对吧?再加上我是个病人,一下子说了这么多的话,你应该给我一个休息的时间。”
淼淼眨眨眼睛,问起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对不起,能不能实话告诉我,生病对于智商还能够起到增加的作用么?”
帆影哥还是非常平静的说道:“我跟你有同样的疑问,因为我感觉现在自己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敏捷且聪慧,基于这种感觉,我的心里有了一个预感。”他缓缓的说道:“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淼淼询问道:“什么预感?”
沉默了两秒后,帆影哥淡淡说道:“回光返照。”
他在说完之后干脆的仿佛早有预料一样一仰头身体向后倒去,还好淼淼离的够近,而且已经提前有了心理准备。
任谁看到一个自己原本认识的人突然一下变的不正常了起来,都会有些奇怪的感觉,再加上他还能平静的说出“回光返照”这四个字,让淼淼有一种看恐怖片的感觉,在恐怖片里往往看似平静的时刻,其实却是吓人的开始,也是主角开始惊声尖叫的前奏。
在帆影哥向后倒去的时候,她先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个小碎步,紧接着马上反应了过来,上前一把拽住了杨帆影的手臂……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基于淼淼一米六高,体重也只有哔——!一级保密警告!自动销毁程序已启动!,所以她根本阻止不了二百多斤的杨帆影向后倒去,差点没跟着一起下去就不错了。
不过淼淼伸出的援手也起到了缓冲的作用,所以摔倒在地的时候没有受伤,淼淼也马上第一时间喊人,正在附近跑步的战士们闻声赶来,然后几个人一人一条帆影哥延伸出去的肢体,毫不费力的就像是扛着轻飘飘的棉花其实按照杨帆影的体型来说,用“死猪”这个词语来形容比较合适一样就走了……
不理会那边有惊无险的两人,成乘已经到达了正在忙碌工作布景的片场,跟认识或者不认识但只要从他身边走过的人打招呼,道声早安,在跟第四十五个不认识的人打完招呼后,他也总算是看见了坐在导演椅上捧着一杯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饮料的杯子喝的起劲的许老头儿,同时,许老头儿也看到了他。
所以,成乘感觉有些奇怪,为什么许老头儿看到他会这么惊讶?明明昨天已经通知过他了,今天要过来一趟。
他漫步走上前,许老头儿抿了一口冒着热气的热饮:“早啊,睡眠时间即使只有五个小时但醒来之后也照样精神焕发的年轻人!要来杯咖啡么?”他晃了晃杯子,咖啡在杯子中摇晃,脸上和语气其实并没要想要请成乘喝杯咖啡的询问道,接着非常虚伪敷衍的恍然大悟道:
“哦,我才刚说过就忘掉了,果然,年纪大记性差是不可改变的自然规律,你是一个睡眠时间哪怕极短都很精神的年轻人,和我这个要靠咖啡来强行打起精神的年迈老人不同,你不必靠这个来维持精神,所以,我收回刚才所说的邀请你来杯咖啡的不当言语,对对对,我觉得应该把这一条也加入到反歧视法案中,年长的人怎么能够邀请年轻的人共进咖啡呢?这是对年轻人的歧视!”
许老头儿一脸的认真,认真到了成乘觉得如果现在给他一张纸和笔他一定会向政府去信,正式的提出这个请求,如果他不知道今天凌晨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
其实貌似认真的许老头全是在讽刺成乘在今天凌晨给他打电话的事情,让他很不高兴。
“既然没有热气腾腾的咖啡可供享用,不如我们直接进入话题吧,直说吧,你为什么没有因为请求观看战士们的遗书而被赶出去?”许老头儿说道,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成乘笑笑,许老头儿的一系列举动在他看来就像是一个跟朋友怄气的孩子一样好笑,他并没有放在心里,再加上打扰老人得来不易的睡眠却是是一种罪过,所以他就当没有听懂那些讽刺和暗喻。
“昨天没来得及跟你详细解释你就挂掉了电话,现在我跟你详细说一下杨帆影的计划。”成乘带着微笑说道,然后不着痕迹的把自己摘了出去,帆影哥喜欢自认聪明,挺好的,这种事儿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就让他来。
多么感人至深的友情。
许老头聊到工作也收起了小脾气,挥手邀请成乘坐下,是的,没看错,直到现在他才邀请成乘坐下,可见这老头儿平时有多小心眼儿了,成乘边落座边腹诽不已:怪不得没有老奶奶喜欢,脾气又差又倔强还有起床气,又喝酒又抽烟,还有…算了,毛病多的一天都说不完。
他轻咳两声说道:
“首先你说我会被赶出去其实是不对的,因为每个人都有保护的权利,我只会看那些同意我的请求的战士们的“留给家人们的信”,其次,遗书不好听也不吉利,不妨换个称呼。”
许老头儿点点头,沉默两秒说道:“嗯,我还是那个问题,你为什么没被赶出去?”
成乘深呼吸一口气:“因为我还没问!这下你满意了吧?”
许老头儿恍然大悟:“哦怪不得,我说呢,我没问题了。”他停顿了一下,前倾着身子问道:“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觉得我有必要再次问你一遍,你确定你真的要这么做么?去看那些年轻战士们的“留给家人的信”?你知道我当时听到你在跟我说这个想法的时候,我是怎么想的么?”
他停下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成乘,意思不言而喻,等待着好奇宝宝的提问。
然而他眼前目前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成乘好奇心虽然旺盛,但这次也不想当好奇宝宝了,因为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下来,就在成乘再也受不了被一个六十岁老头的目光上下打量打算发问的时候,许老头儿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
“我当时觉得我一定是在做梦,所以毫不犹豫的就挂掉了你的电话,直到我怎么也睡不着,再次陷入了失眠的痛苦中才醒悟过来,哦!原来我刚才接到了一个来自于你的一个电话。
说吧,年轻人,是不是昨天晚上因为酒精还有身上激荡的荷尔蒙和怀里搂着的几个甜蜜且身体柔软的女孩打赌,打赌的内容就是用一个电话在凌晨一点接近两点钟,吵醒我这个半截入土但还算是有些荣誉在身的糟老头子以获取女孩儿的笑声?如果这样换取她们的笑声还有你的愉,我并不介意。”
成乘满脸的黑线,久久无语,这老头儿的脑回路强大到了他想一棒子给敲开看看里面都装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是想通过观看这样充满情感的书信来观察这些年轻战士们的真实情绪,因为我知道那封留给家人的信里面承载着的一定是他们最真挚最充沛的情感!然后我再邀请那些乐意给我观看那些书信的战士们做一个调查!我不会强迫他们当众或者公布这些书信的内容,因为我知道那封信里面一定写着他们平时不好意思说给家人听的话!例如:“我爱你妈妈!”
再见了!你这个满脑子龌龊和充满愚昧想法的糟老头子!对了,另外多说一句,你对你自己最贴切的形容词就是这个“糟老头子”!”
说完成乘站起身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