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第二天早晨,许宣看着床上的小白,又一次将节制推到“明日”。
临近中午,彭府的管家来找许宣,说彭老板有要事要相商。
许宣翻墙进入彭府,敲了敲书房的房门。
二人谈事,向来在彭万里的书房。
如今房门紧闭,更可见事情的重要程度。
“是许宣吗?”
“是。”
彭万里打开房门,放许宣进来。
这道关闭的门,其实作用没有多大,以前修士没有入凡的时候,倒是有些用处。
修士入凡之后,门只能防普通人,以及求个心理安慰。
许宣步入书房,随彭万里进入书房的暗格。
彭万里小心翼翼的拿过一个匣子,他将匣子放到许宣面前,轻轻打开匣子。
是五颜六色的……玻璃。
虽然很漂亮,很像宝石,但它们的确是玻璃。
“许宣,这东西,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彭万里咽了口唾沫,他想过炼制出来玻璃的效果,却没想到玻璃的外观如此精致,与宝石一般无二,甚至比宝石更加美丽。
只要有工艺,配上简单的模具,便可以批量打量精美的物件。
“老板,这东西能赚钱吧。”
彭万里点了点头,非常肯定的说道:“肯定能赚钱,而且赚的不是小数目!”
他从匣子中取出一块球形玻璃,放到灯光下。
玻璃呈绿色,灯光照耀之后,玻璃珠发出淡淡的绿色光芒。
“许宣,怪不得你不让老夫向大唐出售,奶奶的,这玩意的暴利程度,几乎能让人发疯!”
彭万里难免激动。
石头变玻璃,玻璃冒充宝石。
在这个时代,没人知道玻璃,因此这些酷似宝石的东西,价值就与宝石一般无二!
几千几万倍的利润在里面,掌握这技术的人,无脑使用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若是把玻璃扩散到大唐,老百姓买不起玻璃,只有富豪和勋贵能买得起。
将来玻璃的数目多了,必然回到原有的价值上。
那些购买了玻璃的富豪和勋贵便会明白,他们被许宣骗了,被彭万里骗了。
许宣有进献土豆的功劳,或许能去全身而退,但彭万里必死无疑。
“想保住我俩的命,这玻璃绝不能随便在大唐买卖!”彭万里罕见的严肃。
“当然,不光如此,我们还得控制好贬值速度。”
“哦?”彭万里第一次听到“贬值速度”四个字,他大概猜出来意思,“此话怎讲?”
许宣解释道:“贬值足够快的情况下,很多人购买的时候就得考虑考虑了,将来这玩意可能急速贬值,如此一来,唐人多半会持观望态度。”
“那我们赚谁的钱?外邦总会知道的。”
“我们只赚外邦的钱,而且多管齐下,第一波一定要搞大,尤其在吐蕃和高句丽!”
彭万里听了,很快明白了许宣的意思,但他想了想,又叹道:“这样一来,没有几年,便骗不了外邦了。”
外邦消息比较闭塞,宝石诈骗的事,他们短期未必能反应过来,但两三年后,总会明白的。
等他们明白了,玻璃便骗不了人了。
许宣拿起匣子里的玻璃,“这玩意,垃圾而已,能换来一堆黄金、宝玉、银子、珍珠……哪怕只骗一波,也富得流油了!”
彭万里看着许宣手中的玻璃,顿了顿,叹道:
“这东西的确是垃圾,我们好好制定方案,争取多骗几波,让它贬值速度慢一点。”
“不,老板,我们只搞一年,五次,就五次,不能再多了,贬值速度必须快!”
许宣没那么看重钱,他懂得见好就收。
贬值速度越快,唐人入手便会越疑虑,他们不敢买,观望,便是许宣所追求的情况。
毕竟许宣和彭万里还得在大唐混,不能惹太多人,惹到一小撮没事,许宣轻松摁下去。
惹得多了,便得担心别人联合起来施加压力。
彭万里问:“你准备怎么办?”
许宣嘿嘿笑道:“在吐蕃和高句丽使劲宣传,吹捧这东西的价值,然后用稍低于宝石的价格卖出去,连续搞几次,我们便和朝廷合作……”
他故意停顿,看了眼彭万里的表情,又继续说道:
“我们和朝廷快速生产这玩意,玻璃很快成为烂大街的玩意。如此一来,我们卖到外邦的玻璃,只有很少一部分回流到大唐。”
彭万里面露赞赏之色,接着说:“唐人没被骗,我们也赚到了钱,很好!许宣,你真是个天才!”
能赚钱的人很多,赚暴利的人很少,赚暴利的同时不树敌的人少之又少。
许宣笑了笑,回想后世的传奇事件——钻石销售。
与后世的营销手段相比,许宣这一套嫩得很。
钻石本来就是石头而已,产量也不稀有。
那些巨头们生生把钻石和工艺、爱情捆绑到一起,把这些本来一文不值的石头抬升到天价!
广告、名人效应、宣传、洗脑……
钻石变珍宝,成了数一数二的奢侈品。
许宣只是想骗一波,骗完收功。
后世的巨头们不一样,人家是连续几十年的不断洗脑宣传,闹出了一堆破事。
什么你不买钻石送我,就是不爱我。
什么钻石是爱情的象征,什么多少多少道工艺,顶尖大师……
最神奇的是,很多人明知道钻石就是宣传而已,知道钻石本没有价值,因为虚荣或者随大流,照买不误。
许宣将匣子里的烂玻璃拿出来,放到桌子上,沉思片刻,又一件件放回去。
彭万里合上匣子,“玻璃售卖的事交给老夫吧。”
“嗯,好。”
离开彭府,走在长安城的街巷中。
天下起了雪。
许宣抬头看向天空。
雪起初很小,逐渐变大,再后来铺满街巷的路面。
他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雪中,什么都没做。
“下雪了啊。”
不知不觉,来长安一整年了。
时光如梭,一年时间,好像只是转眼功夫。
许宣迈步走进许府,坐在小苍亭中,突然什么都不想做,就静静的赏雪。
也许,不是在赏雪。
是懒?
是忙里偷闲?
许宣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坐在亭子里,什么都不做,很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