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之前听到周老爹出去会友就有不好的预感,没想到居然成真了!
周正站在那,眉头紧拧,心念飞转,忽然道:“福伯,爹出去干什么?见什么人?”
周老爹又不是年轻冲动的周方,这个时候怎么会出去会什么友?
福伯一脸的焦急,道:“是老爷的一个老友,听说今天不行了,老爷去见最后一面,应该没问题。”
周正没空分辨里面的真假,认真的盘算着这件事,道:“福伯,不用担心,我来安排,你让府里,还有大哥不要乱动,我去想想办法。”
说完,周正就大步离去。
周老爹被抓,周正强迫他冷静,快速回向他的书房。
福伯应了声,连忙也跟着走了。
刘六辙已经听到消息,站在周正书桌前,急色的道:“二少爷,老爷被抓了,现在怎么办?”
周正喝了口茶,压着心里的繁乱,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你什么也不要做,在外面等着,让我冷静一会儿。”
刘六辙一听,慌忙道:“是,我就在门口。”
书房门被关上,刘六辙就站在门口,满脸忧色不安的看着门,焦躁不安的等着。
周正坐在书房里,目光幽幽,手里轻轻的转着笔。
周老爹被他们抓走,这件事出乎周正的预料。但也说明,随着一天天过去,那些人的压力越来越大,抓周老爹,这是铤而走险了!
周正心里推敲着这件事,理着思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正郁结的神色忽然渐渐明朗,脸上还露出笑容来,自语道:“既然你们已经铤而走险,那我就看看你们还能撑多久!”
说完,周正拿过一道文本,磨墨,拿起笔,开始写奏本。
扉页上,写着大大三个字:辞官书。
周正斟酌着措辞,尽力的写好字。
这道奏本大概意思就是,他周征云一腔热血,满心为国,但年少冲动,不知分寸,以至于招来嫉恨,惹来祸事,连累老父,实是不孝,请皇帝允许,以子代父,承受这突来横祸。
周正写好,认真端详几遍,等墨迹干了,这才向门外喊道:“六辙!”
刘六辙在周正话音未落就推门进来,急切的道:“二少爷,有办法了?”
周正将奏本递给他,道:“悄悄让人带出去,交给魏希庄,让他想办法给我送进司礼监去,尽量走正常程序。”
围绕盐课的势力太强了,也就魏希庄才有能力在这个时候避开那些力量,直接将奏本送到乾清宫去。
刘六辙接过来,疑惑的道:“二少爷,这是什么?”
周正微笑,道:“做给那些人看的,放心吧,老爷过几天就能回来。”
刘六辙这才高兴,道:“是,我这就安排买菜的带出去。”
周正嗯了声,坐在书桌前,抱着茶杯,目中一片冷色。
他上书辞官,就是告诉那些人,他周正绝不妥协,辞官书我都上了,敢动我老爹分毫,那就等着鱼死网破吧!
而那些人,没有一个有鱼死网破之心!
“我吃定你们了!”周正冷哼一声。
与此同时,周清荔已经从吏部被转交到了刑部。
刑部一个房间内,何齐会看着周清荔,一脸笑容,倒着茶,客气的道:“周兄,你应该与我是同年吧?岁月蹉跎,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见面。”
周清荔神色如常,黝黑淡漠。
他没有去碰茶杯,看着何齐会道:“那一届有几百人,我记住的人不多。”
同年在官场也是一种非常亲密的关系,但同一届中进士,少的一百多,多的数百,不可能所有人都认识,抱团。
何齐会一笑,越发客气道:“那是当然,我们走动的少了。今后周兄若是看得起我,何府的大门永远为周兄敞开。”
周清荔心里隐约猜到了一些,道:“何大人将我抓来,有话就直说吧。”
大家都是聪明人,确实没必要继续绕弯子,何齐会笑容收敛,肃色的看着周清荔,道:“周兄,你家的麒麟儿抓了不该抓的人,我希望你劝说他放人。”
周清荔道:“你想用我换那杨七少?”
何齐会道:“也不是那么说,只要令公子收手,我保证既往不咎,还能送你们一场富贵。”
周清荔哪里会信这种鬼话,淡淡道:“若是要富贵,我的官会比你做的高。”
何齐会看着周清荔,眼神有些冷,道:“周兄,我也是好意。如果令公子不收手,后面要发生什么,我就不敢给你保证了。”
周清荔坐着不动,道:“我知道你们的手段,该炮制的你们应该炮制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已经有人上书弹劾我了?”
何齐会知道周清荔也是宦海多年的人,直言道:“不错。明天朝廷就会有命令,大理寺那边一过,你们全家都得削籍,是流放还是砍头,全在我们一念之间。”
“让我想想。”周清荔依旧平静的道。
对于这种拖延手段,何齐会直接戳破,道:“你只有一天的时间,如果明天傍晚之前周征云还不放人,休怪我不念同年之谊了。”
周清荔没有说话,目送何齐会离开。
他没有被关入大牢,只是关在刑部的房间里,这说明何齐会以及背后的人还有所顾忌,没有想要撕破脸。
‘也不知道征云会有什么反应……’周清荔担忧。他担心周正因为他失去方寸,会主动与这些人谈和,那就大错特错了。
何齐会出了周清荔的房间,又出了刑部,要再去见一些人。
抓周清荔,已经是他们能做的最后一步了,若是这样周正还不放人,那他们还能做的事情就不多了。
他们不会真的逼周正鱼死网破,他们承受不起!
周正的奏本,在魏希庄的安排下,迅速从通政使司进入司礼监,而后转去乾清宫。
近来天启心情很不好,张皇后之父太康伯被言官交相弹劾,一副要严厉问罪的架势。
他与张皇后的关系极好,张皇后虽然没开口求情,但天启还是觉得十分对不住她,因此头疼不已。
所以这几天他那也没去,不管是咸安宫还是坤宁宫,亦或者其他地方,就待在乾清宫。
他百无聊赖的批复着奏本,这些奏本几乎是千篇一律,今天这里大旱,那里受灾,明天那里有贪官,这里又请嘉赏。
天启慢慢的看着,批复着,早就做习惯的事,简直如同机械一般在运作。
忽然间,天启神色动了动,坐直了身体。
他看到了‘周清荔’三个字。
周清荔那道认罪书曾经给天启极大的刺激,看到‘周清荔’三个字,不由得认真看起来。
这道奏本,其实还是老调重弹,指责周清荔买官卖官,为子周正谋得监察御史之职等等,只不过这次语句平淡,显得更加有底气。
天启看着厌烦,刚要扔到一边,忽然转向不远处的内监,道:“有周征云的奏本吗?”
内监连忙跑过来,从里面找出来,递过去道:“万岁爷,有。”
天启连忙接过来,打开看去,看完,终于长松一口气,面露笑容。
周正这道奏本虽然是辞官的,但意思也差不多,是他连累父亲,愿意代父受过。
“父慈子孝……”
天启看着周清荔与周正这两道奏本,脸上微笑不减,轻声的感叹。
李实从外面进来,听到天启的话,看着他的表情,心里一动,上前道:“万岁爷,奴婢听说宫外很热闹。”
天启正高兴,头也不转的笑着道:“什么热闹事?”
李实道:“奴婢听说,前一阵子顺天府为了一个铺子与都察院对上了,几十个衙役差点当街打起来。”
“两个官府打架?”天启也觉得新奇。
李实跟着笑道:“是,据说顺天府赢了,都察院现在看到顺天府的人都绕着走。”
天启也觉得好笑,却没有在意,道:“对了,周征云现在是什么官职?”
李实故意顿了一会儿,似在认真的回忆,道:“周御史前一阵子从建虏回来就一直闲置,也没有去都察院上班,奴婢听说,外面有谣言说是他勾结建虏,有通敌之嫌。”
天启气的哼了声,道:“周征云勾结建虏?哼!他们除了这点伎俩就不会别的,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
李实观察着天启的神色,不动声色的道:“万岁爷,外面那些大人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了,奴婢还听说,他们为了构陷周御史,将周家上面几代都查清楚了,抓了不少与周御史有关的人,连家仆,伙计都不放过。”
天启眉头皱了皱,又看着眼前的两道奏本,表情渐渐缓和,愉悦,道:“你去找个时间,将周清荔带来见朕。”
李实心里顿时一喜,他猜对了!
李实心里窃喜,脸上却疑惑,迟疑着道:“万岁爷,要见周清荔?奴婢记得,那周清荔现在没有官身,辞官之前好像才六品……”
“六品吗?”
天启自语一句,道:“你去安排吧。”
李实这才连忙道:“是,奴婢遵旨。”
天启说完就摆了摆手,将周清荔,周正的两道奏本整理好,放到一边,继续批阅起来。
相比于之前的烦闷,现在心情是愉悦多了。
李实恭谨的退下,出了门,目光闪烁的看着宫外,心里自语道‘看来,周征云值得拉拢一番了。’
魏希庄虽然将周正的奏本送走了,但面对那些人的动作,恶气难出,眼见天黑,越发难忍,看向身前的孟贺州,道:“咱们不能这么等着,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你说,咱们抓谁?”
官笙说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