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怖的威压,强行将张楚沉浸在从内心的心神,拉回现实。
他睁开眼,抬头看了看高空中黑压压的乌云。
第一反应是:就这?就二品了?
第二反应是:就这?就天罚了?
是的。
五行归一,并未如他张楚前所料的那般,只助他从三品二境,晋三品三境。
而是推动着他,直接晋升二品一境:“意止水”之境!
他自己都还未意识到,他这次走的这条捷径,有多BUG!
张楚从不缺万民意。
北平盟盟主之位聚集的万民意。
玄北武林盟主之位聚集的万民意。
今岁北平盟的一系列赈灾举措聚集的万民意……
其实从各州江湖的飞天宗师数量,不难推算出一个公式。
那就是百年内,一州江湖的万民意,大约可以供养出四到五名三品宗师,一名二品飞天宗师。
至于一品大宗师。
除了惊才绝艳的天赋之外,就需要国运级的万民意了。
何谓国运级的万民意?
在朝。
三公九卿、裂土封王的国之重臣。
在野。
名满九州,江湖共尊!
而张楚,自打立地飞天,强行斩断了玄北江湖五位老牌飞天宗师对玄北江湖的把持之后。
他一人,就独占了玄北江湖过半飞天意。
在加上他于北疆战场上打出来的偌大名声,北平盟善待玄北百姓的一系列措施,令他在玄北百姓的心目中的地位,早就压倒了玄北州牧。
等于侵吞了一大部分本该归于朝廷的万民意!
如果有“醉万民意”这种奇异症状的话。
那么张楚飞天意应当时时刻刻都处于醉生梦死的状态中!
换言之,张楚的积累,早就足以推动他晋升二品了!
卡着他的,是境界。
如果将飞天九重天,比作九重高塔的话。
那么境界,就是楼层。
而万民意,则是楼梯。
都说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可若是没有楼梯。
自然是很难上得去。
但如果上一层楼的楼梯口没打开。
那么楼梯搭得再高,自然也是没什么卵用。
相反,只要上去了。
再抽走楼梯,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总不能还会有飞天宗师闲的蛋疼在九层楼上上下下吧?
第二胜天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以金钱帮钱通四海晋升二品宗师。
如今金钱帮已经解体了。
却并未影响到他的境界。
还有镇北王。
当年他放北蛮人入关。
便是楼梯口开了,却缺一把上楼的梯子……
此次张楚以五行真元“血”,五行精义为“肉”,自身意志为“骨骼”,演化五方五帝融入无双意。
就等于是一种没有后遗症的拔苗助长。
五行相生相克,乃是天地大道。
五行精义的任中一行,都是一种宏大的、顶级的飞天意!
比之张楚自身的无双意,强不弱!
只不过张楚对五行精义的领悟,不及无双意深刻而已。
但再不深刻,完整的五行相生相克精义,也不是张楚的无双意可以吞并的!
这也张楚修《五方五帝归元功》都已三月有余,却迟迟不能五行归一的原因!
那张楚最后是什么吞并五帝化身的呢?
最牛逼的卧底是什么?
当然是混成龙头老大,将整个社团变成自己在警队升职材料的卧底!
张楚的无双意,吞不下五行相生相克真意。
他就将自己的意志融入五行精义之中。
他的意志为主,五行精义为辅。
这就好比,用自己的DNA培育健康的器官,再移植回自己体内……总不能还会有不可调和的排异反应吧?
这不是拔苗助长是什么?
还是伤心病狂的连拔五下!
小草都快拔成大树了!
一脚踢开了三品二境“意安住”晋三境“意常在”的柴门。
一脑袋撞破一品三境晋二品的防盗门!
就是这么头铁!
就是这么大力出奇迹!
无双意:老子无所畏惧!
当然。
这其中到底有没有武九御所说的“气运”在暗暗发力,谁也说不准。
只能说,助人者,天助之!
仓促之间,张楚没时间去细想自己为什么会直接晋升二品。
好事追究那么多干嘛?
他现在必须得抓紧时间,恢复自身真元,准备应对天罚。
说起来。
张楚也不知是晋升大境界带来的真元增幅太过变态。
还是五行归一带来的真元振幅太过变态。
他记得自己明明没有消耗过什么真元。
眼下却只觉得丹田和经脉中空荡荡的。
所剩的真元,只有正常状态下十分之一的真元。
是十分之一!
不是四分之一!
要知道,他这才是刚刚突破!
真正的实力飞跃期,还在后边!
“天罚……”
张楚凝视着越来越黑的天空,心头莫名其妙的有一种感觉:《五方五帝归元功》这门神功,太强了,天地不容。
他早就听说,有天罚这回事。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遇上天罚。
心头自不然有些紧张!
看着看着……
张楚忽然注意到,自己身上冒出的真元光柱,竟然是黑色!
黑中泛着点青的那种黑……
他一皱眉头,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记忆,心念一动,头顶上的黑色真元光柱,就变成了灰色。
而今他五行已然归一,再无内讧之忧。
只要他想,随时可能单拎出五行真远中的任意一行、两三、三行、四行真元来使用。
红橙黄绿青蓝紫灰白黑,想真元是什么颜色,就可以是什么颜色。
他不想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因为他笃定自己不是大姐口中的那个人。
他很清楚,自己如今就是一个胸无大志、安于现状,满脑子都是赶紧处理完麻烦事,好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宅男。
怎么可能会去干和大离王朝死磕的蠢事儿?
说句一点都不虚伪的话。
别说是还要造反。
就算是有人眼巴巴的把龙椅送到他屁股底下,他都嫌硌臀!
这真真是真心话。
单单是太平关这么个屁大点地方,他都觉得不堪重负。
打心眼儿里觉得成天这也要管、那也要管,老婆孩子都没时间管。
当皇帝?
那得多累啊!
那见天儿得死多少脑细胞啊!
再说。
皇帝能干的事儿,有多少是他现在不能干的?
荣华富贵?锦衣美食?
现在难道不是吗?
难不成夏桃见天挖空心思给他做的饭菜,不比那些带着太监口水的冷饭冷菜热乎好吃?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见天翻牌子?
只要他愿意,他现在就可以夜夜做新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轮上十年都不带重样,还不会有人在他办事儿的时候站在床外阴阳怪气儿的劝他要节制……
而他现在就能干的,又有多少是皇帝能干的?
他可以朝游东胜,暮南山。
皇帝能吗?
他可以扯上两三至交好友,吹着牛皮喝上三两天大酒。
皇帝能吗?
他可以一撒手,啥都不管。
皇帝能吗?
张楚一直都认为,能以自己觉得最舒服的方式,渡过这一生,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真不必苛求,一定要成为什么样子什么样子的人。
人又不是活给别人看的。
“轰……”
一道闪电,劈在了张楚的身侧,炸出了一个水缸大小的坑。
张楚条件反射般的一震双肩,灰色的的护体刀罡透体而出,严严实实的将他包裹起来。
然后他才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坑洞,心头惊奇的想道:“没想到这天罚还挺人性化的,打开之前竟然还知道打个招呼……”
“轰隆。”
又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声,狰狞耀眼的雷霆从天而降,打在张楚身侧一米之外。
飞溅的石屑撞击在张楚的护体刀罡之上,打得护体刀罡泛开一道道涟漪!
张楚:???
这是哪门子的天罚?
十里乌云之外,一道又一道遁光,从四面八方掠来,停留在乌云外围,不敢靠近。
一身白袍,白发苍苍,面容却如青年一般的风四相!
头戴瓜皮帽,裹着一身朱红金钱夹袄,双手拢在大袖中的朱九阳!
御剑而来,高冠博带、大袖飘飘,清净出尘似谪仙降世的乐清扬!
身穿赤红蟒袍,体格魁梧似铁塔,一圈络腮胡豪迈粗犷的长胜王赢雍!
须发花白,背脊挺拔如长枪,形如老卒,唯独右手大拇指上佩戴了一枚硕大黑铁扳指的镇北王霍青!
一身灰色儒袍,面容清瘦,三寸白须飘逸,脑后一点青光,宛如神明般普照万物的当朝太师司徒极!
远处。
身高近丈,拳似沙包,头似铜锤,双眸如铃铛,浑身肌肉虬扎的无生宫天王,洪无禁!
背负门板大刀,面色苍白无血,周身幽光笼罩,如有万千幽魂相随的天魔宫魔主,李正……
一道又一道遁光抵达。
一位又一位大名鼎鼎的飞天宗师显出身形。
这些飞天宗师,明明许多人都是敌对状态。
如镇北王霍青与太师司徒极。
再如洪无禁与李正。
此刻他们却是连看都都没有相互看一眼,一现身,目光始终紧紧的注视着阴云中心雷光大作之处。
有些话,不大好交流。
但是方才那股气息,竟是强如霍青、司徒极,竟都感到威胁!
明明不应该对他们构成威胁的气息。
却令他们感到威胁!
那种感觉,就像……
就像是乳虎啸林,百兽惊!
乌云边缘,梁源长不断围绕着乌云兜着圈子。
他看着一个个认识不认识的飞天宗师,手心都快要捏出汗来……
突然。
一道灿若月华的银色刀光,自莽莽山林之中暴起,隔空劈向雷鸣之处!
能隔着五里之遥,发起攻击的,至少也是位二品!
二境二品。
或三境二品!
梁源长隔得较远,反应过来之时,刀光已然劈入乌云之下,顿时怒得目呲欲裂,咆哮道:“杀你全家……”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
一只煌煌如山岳般的玉色手掌,从天而降,间不容发之际,一掌将入乌云之中的灿银刀光排山,余劲一转,浩浩荡荡的落入那片莽莽山林之中。
“轰……”
一声比雷霆声还要浩大的轰鸣之声响起,那片山林所在的山峰崩塌过半,露出大片红褐色的泥土。
恐怖……至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