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生一群人,来的时候,那叫一个有气势。
走的时候,却是灰溜溜的,那叫一个丢人。
他们下山,谁都没有联系。
回去的路上,就开始打电话安排药材的事情。
“一副筑基药方,他真敢狮子大开口!”
他们心里是非常不满的。
但只要陈阳的要求,不是过分到天怒人怨,他们就只能按照陈阳的要求去准备。
否则陈阳不去,他们就是被拉来垫背的。
“希望他信守承诺。”
侯生自言自语。
一副筑基所需的药材,他还是拿得出来的。
虽然对他而言,想要拿出这份药材,也得狠狠的大出血。
但能让陈阳改变主意,前去太白山。
值得。
第二天。
陈阳推门出来的时候。
便是看见,一群熟悉的人影,从山口出现,走向道观大门。
是侯生等人。
他们手里都提着一大包东西,药材的味道,隔着老远都能闻得到。
“效率可真高啊。”
陈阳惊讶。
他以为,对方就算被逼着答应了,也大概率的会拖延到今天晚上。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送过来了。
这的确出乎他的预料。
“陈真人。”
侯生走上前,将药材放在地上:“这是你要的东西,我侯家武馆送来了。”
“嗯。”
陈阳提起蛇皮袋,往地上一道,扫了一眼。
这个举动,让侯生眉头皱了起来。
“陈真人什么意思?我侯生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偷工减料,你是在怀疑我的人品?”
“这么激动干什么?”陈阳道:“弄清楚一点,对你对我都好。”
“免得,到时候你说药材给多了,或者有什么东西放在了里面混在一起,说都说不清楚是不是?”
陈阳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侯生心里就是不舒服。
他觉得陈阳太小人之心了。
小心无大错。
至少陈阳是这么想的。
药材什么的,当面点清楚。
少了,可以直接找他们要。
多了,他也不贪着。
他就是担心有人在这些小方面给他使袢子。
虽然就算真有什么,最多就是麻烦点的事情。
可这太恶心人了。
而且他也不喜欢麻烦。
陈阳用了一个多小时,把所有的药材都检查了一遍。
每个人筑基,所用的筑基药方都不一样。
所以他们拿出来的药材,也都不同。
但很多药材都有重合。
这些药材加起来,价值不菲。
陈阳刚筑基,也才个把月,想要继续突破,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但这不妨碍他有一颗上进的心。
这么多药材,就算是天天吃,也得吃好几个月。
但是单纯吃的话,肯定没办法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境界,药材的使用方式也必然不同。
筑基之后,下一阶段是冰肌玉骨。
何谓冰肌玉骨?
从内到外,将每一寸身体,都打造成金身玉液。
这就是冰肌玉骨。
将这些药材放进锅里烧开,熬出一锅药汤,这才是对陈阳而言,最能法会出其最大功效的办法。
“陈真人,何时去太白山?”
侯生的声音,打断了陈阳的幻象。
“嗯?”陈阳看了他一眼,说道:“问这个干什么?”
侯生道:“问一问。”
“不方便说。”
“有什么不方便?”
侯生哼道:“你要道歉,好,我们道歉了。你要赔礼,今天也赔了。难不成,你是想把我们当成猴子耍?”
陈阳道:“侯馆主也别生气,我既然说了去,就一定会去。至于什么时候,这个你别问,我也不能说。现在想要我命的人很多,你懂我的意思。”
侯生沉吟了两秒。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你不必担心。”
侯生摇头:“你既然要去,我自然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我温城侯家武馆,亲自送你,路上真有危险,我这把老骨头,一定死在你前面。”
其他人也道:“陈真人的担心,我能理解。这一次你肯去太白山,实为佩服。此行途中,我以性命为你保驾护航。”
面对突然热情起来的众人,陈阳连忙拒绝:“谢谢各位好意,但是不必……”
“陈真人瞧不起我们?”
侯生两条眉毛皱在一起了:“我侯生虽然只是无垢的武者,但绝不怕死!”
“我……”
“陈真人是担心我等泄露了你的行迹?”
“我……”
“我侯生起誓,若泄露陈真人半点踪迹,妻离子散,三代绝后……”
我尼玛啊!
陈阳简直想把他踹飞出去。
这家伙,能听我好好解释吗?
看着随着侯生发誓后,也跟着发誓的众人,陈阳彻底不想说话了。
发完誓,侯生道:“陈真人,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能不说啊?
都把我逼到这个份上了,弄的我好像还有的选择似的。
“明天。”
陈阳有气无力的说道。
“几时几分,从哪里出发?”
“中午,陵山出发。”
“好!”侯生突然大喊一声。
陈阳被吓了一跳。
喊什么喊,不能好好说话吗?
“明天,我再来!”
“耀才,走!”
侯生大手一挥,转身就走。
侯耀才试着站起来,发觉身上的那股重力,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又试着向前走了几步。
咦,自己真的恢复自由了。
于是他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陈真人,明天见!”
“明天见……”
他们一一和陈阳打着招呼,陈阳的情绪不是很高涨,目送他们离去。
“你完了。”
人一走,刘元基就走过来说道。
“什么?”
“我说你完了。”刘元基踢了踢脚下的药材:“看看你,就为了这些东西,把自己都给绕进去了。现在你不去都不行了。”
陈阳道:“我本来就要去的。”
刘元基道:“逗我呢?人都走了,还在这装?”
陈阳看看他,没说话,招来小景,帮他把药材一趟趟搬回去。
下山路上。
侯耀才道:“爷爷,有必要陪他一起去吗?你还真怕他拿了东西,敢不去?”
侯生道:“我不是怕他不去,我是担心他路上有危险。”
侯耀才翻着白眼道:“他有危险,跟你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说什么?”侯生突然瞪着他:“这种话,是你能说的吗?”
侯耀才不敢看侯生,他自小就怕爷爷,尤其是板着一张脸严肃的时候,太可怕了。
“你来这里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
“说,为什么来这?谁让你们过来的?”
侯耀才支支吾吾道:“没人叫,就是听说……”
“还说谎?”
侯生哼一声,道:“被人怂恿几句,就跑上来找陈玄阳的麻烦,你们被人当枪使了,知不知道?”
侯耀才一群年轻人,都不吭声了。
侯生道:“他是灵修,他能去太白山,不管他要什么,都必须满足他。从他决定去太白山那一刻,他就是英雄。”
“有这么夸张么。”
有年轻人不服气,小声嘀咕。
“你们觉得这很夸张?”
侯生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就算他去了,也不一定就是太白山关的灵修?是,他的确不可能百分百是,但你们不是灵修,无法体会身为灵修的那种感觉。去了山关,一旦他真的是太白山关的灵修,他就会失去自由,终日镇守太白山。”
“那也是他们应该的。”侯耀才道:“他有腿有脚的,根本就不需要我们去送。”
“闭嘴!”
“你懂什么?”
侯生呵斥道:“送他,一是保护他,其次,是要让他有归属感。”
“只有有了归属感,他才会在镇守与叛逃之间,选择前者。”
侯生看着这群年轻人,脸上无所谓的表情,不禁暗暗叹气。
他说的这些话,这些年轻人,的确是不会懂的,也难以理解。
只有他们这些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所谓的归属感,究竟有多么的重要。
夜深了。
所有人都睡了。
蓦地,陈阳睁开了眼睛。
旁边是刘元基的呼吸声,很平稳。
金圆几人的呼吸声,也非常的平稳。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深夜的道观,非常安静。
陈阳从床上坐了起来,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他望着门外。
有人来了。
但他不知道是谁。
他下床,轻手轻脚的向外走去。
金圆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又继续睡了。
陈阳走向前院,想看看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登山。
结果道观的大门敞开着,两个人影顺成了一条直线,站在道观外。
一个是楚清歌,还有一个,站在楚清歌的面前,他看不清。
“楚道长?”
陈阳唤了一声。
楚清歌回头,有些惊异。
显然没有想到,陈阳会在这个时间出现。
陈阳走过来,看清了她面前的人。
头发花白,容颜苍老,却很有精神的老头。
言不语!
这个名字直接就闯入了陈阳的脑海。
“是他?”老人问了一句。
“嗯。”
“不错。”
老人上下打量,吐出这两个字。
“言不语。”楚清歌介绍了一句。
“言道长。”
陈阳急忙行礼。
言不语问:“想清楚了?要去太白山关?”
“呃?”
这话问的,怎么这么奇怪呢。
不去喊你来干什么?
他道:“嗯,去。”
言不语问:“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灵修的?”
陈阳道:“记不清楚了。”
“怎么知道的?”
“做梦。”
“做梦?”
言不语来了兴趣:“说说看。”
陈阳道:“那是一个阳光明白的下午……”
言不语打断:“你白天做梦?”
“嗯,午睡。”
“……你继续说。”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午休时,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陈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反正胡诌乱编就完事了。
你要问他怎么知道自己是灵修的?
是南崖告诉他的啊。
南崖死前不乱吼,他会知道吗?
可是这话他不能说啊。
且不说言不语信不信。
如果他信了,怎么办?
只会更尴尬。
与其如此,不如编个曲折离奇一点的故事,最好就是云里雾里,让人分不清真假,才更能显的神秘和真实。
果然。
听完陈阳的解释,言不语沉思了良久,最后道:“曾经也有灵修,与你一样,是在梦中得知自己是灵修。”
陈阳:“???”
你逗我呢?
我瞎说的啊,您还当真了?
而且……真有人做梦梦见过?
“有住的吗?”言不语忽然问道。
“没……那边还有一间屋子。”陈阳立刻改口,指着茅屋。
道观是真没地方给他住了。
居士茅屋,虽然坑了点,但总归有张床不是。
总不能让这位大前辈以地为席,以天为被吧?
“我先休息了。”
言不语转身向着茅屋走去。
陈阳和楚清歌回了道观,关上门,小声问道:“楚道长,这位大前辈,他有提出什么要求吗?”
“暂时没有。”
“哦。”
“先去了再说吧,如果你不是太白山关的灵修,以后他有事情会找你的。”
“嗯。”
也对。
在言不语眼里,自己尚且是个生死不定的小晚辈。
夜,无声。
次日一早。
陈阳推开道观大门,就看见言不语坐在树下,披头散发,很是狼狈。
他吓了一跳,靠近了一些,看见他双眼通红,又被吓了一跳。
“前辈你这是怎么了?”陈阳关心的问道。
言不语抬头看他一眼,略有些幽怨,摆手道:“忙你的去。”
“哦…那个,早饭好了,前辈要一起吃吗?”
“不了。”
到了他这等境界,一天不吃饿不死。
也没什么食物,能让他恋恋不舍。
不过他也就是没吃过陈阳这儿的饭菜。
昨天晚上。
言不语哭了一宿。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睡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梦见自己变年轻了,回到了年轻的时代。
然后遇见了自己第一个暗恋的女孩,并向她表白,而且女孩还点头答应了他的表白。
然后,他们恋爱,结婚,生子。
他甚至梦见自己还俗,创建了一个公司,老婆给自己生了一儿一女,简直太开心了。
然后他就在梦里开怀大笑。
笑着笑着就醒了。
醒来后才发现,这都是梦啊。
于是悲从心头起,潮水一样涌来,怎么都止不住,泪腺更像是断了线,哭的不能自已。
“我哪里有什么儿女啊?”
“不对,我也没有老婆啊。”
还创建公司了,屁的,还是臭道士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