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抓住中国纺织业产品的脉络,最终为他新产业的称霸,铺平一些应有的道路。
而这些都需要时间,以及他潜心下来的研究。
所以,当邵年时确认了与陈介夫的合作了之后,就表达了他打算在青城常驻一段时间的愿望。
对于邵年时的这个决定,陈介夫可是举着双手双脚赞成的。
因为这个合作伙伴的到来,让他的纺织印染厂子,得到了一笔高达五千块大洋的入股,以及手腕相当高超的伙伴的加入。
今天对于陈介夫来说是值得庆祝的一天。
他十分慷慨的拍着这间并不算大的休息室对邵年时说到“你也别住酒店那种贵到要死的地方了。”
“现在厂子还没正式开工,你呢就先住在工厂吧。”
“这里晚上有一队老乡团的人在这里巡逻执勤,若讲究安全,可是比市里面还要安全几分的。”
“咋样,我时不时的就在这里住一阵,那边的房间都是现成的。”
也不是吃不了苦的邵年时当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对于自己的生存条件并没有多么高的要求,只要是能吃上一口饱饭,住在哪里都是无所谓的。
见到这位合作伙伴竟然如此的踏实,陈介夫也是十分的开心。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这个过分好说话的新的合作者说到“俺家那一口子,现如今正在老家坐月子嘞,没有啥人能伺候咱们俩,只能就手的对付一下了。”
“也多亏邵小弟不计较,这趟若是别的老板,怕是还以为我没有合作的心思呢。”
至于邵年时则是毫不在意的摇摇头,对着陈介夫说到“我能与陈老板合作才是意外之喜呢。”
“真要计较细枝末节,那才不是成心做生意的料的。”
“所以今后请多关照?”
邵年时主动的伸出手来递到陈介夫的手中,而陈介夫则是一把回握住了自己这位未来的合作伙伴,用同样激动的声音回应到“请多关照。”
两位同样来自于小村落,却凭借着一身的本事完成了资本积累的精明人,从这一刻起确立了牢不可破的合作关系,从此走上了一人主内,一人主外的相当和谐的成功之路。
而在他们成功之前,势必要付出相当大的努力的。
就好像是现在,邵年时需要在硬邦邦的木头床上困了一晚上的觉之后,就踏上了他对于青城纺织行业市场的考察之路。
而他在此之前,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给初家公馆以及学校的院方去上几封信件。
对于交到初老爷以及校长手中的信件,则是礼貌以及客套居多的。
但是他发往初家公馆由初雪本人接收的信件的内容,却是要温和柔情了许多。
敬悉。
吾已抵青,甚是想念。
手书一封,以表情谊。
工厂磋商之事,甚为顺利,但一切尤新,万事待兴,吾需协陈生一同处理诸多事宜,故而不能即刻返济。
特书信一封,告知与汝,万望保重,切莫牵挂。
初判青城事宜需月余尚能处理得当,回返之日,必派人前往通知。
唯有一事遗憾,乃不能陪伴汝之左右,思念至深,无处可诉,唯有一笔,一纸,得以寄托,希望汝可知道,我之爱意。
海天在望,不尽依依。离别情怀,今犹耿耿。
万望一切保重。
等吾回归。
言不尽思,再祈珍重。
邵年时
书于民国十四年二月二十九日
写完这封信,邵年时小心翼翼的将其封存完好,又将一他在火车站出站口处小商贩兜售的有些粗糙的圆形贝壳贴到了信封的封口之处,这才踏踏实实的往木板床上一靠,应着困意直接进入了梦想。
而第二天一早,他甚至要比他隔壁的舍友起的还要早上几分。
用自带的清炎牙膏刷牙漱口,骑上本属于陈介夫的自行车,就往青城的市中区赶去。
早晨的青城分外的美丽,大概是因为靠着海的缘故,就连这里的寒风都带着点湿润的感觉。
等邵年时真骑着车子上了路,才明白了这一路上为啥会如此的颠簸。
因这南郊的荒地,竟是砂石结构的土路,故而车子这般重的运载工具,行驶在这上面的时候,才会颠簸的厉害。
不过不要紧,旁边有贴着地表长了一层枯草的草地。
自行车滚在其上,要比走这条土路顺畅的多。
故而邵年时骑过去的时候,竟是比那小汽车开的还要快。
大抵用了五十多分钟,也就赶到了刚刚开始热闹起来的青城市区。
到了这市区里边,邵年时并不着急去找那销售布料的渠道,毕竟这是一个城市刚刚苏醒的时日,那些掌控着城市的民生经济的铺面,并不到开铺的时候。
此时的青城市,正为了一日的生机而忙碌着。
老百姓们在自己居住的院落之中,洗脸梳头,倾倒马桶,张罗着儿女起床,亦或者为即将上工的工作与开张的买卖做着积极的准备。
但是在此之前,他们必须要完成一件重要的事情。
这件事情就是,将自己喂饱,确保身体拥有足够的气力,去完成一上午的或是繁重或是轻松的工作与生活。
所以,这个时候,是属于青城早点小铺与街边摊贩们的时光。
要想了解一个城市,那必须要从当地的美食开始吧。
找一家好吃的铺子,对于曾经在青城生活过一段时光的邵年时来说,一点都不是难事儿。
他骑着二八大横梁车子绕着基本上都是斜街的青城道路左右转了两个路口,就找到了足可以让他满足的一个小铺。
这间铺子开在了青城一条小商业街与居民院落的接茬之处,因在排头的缘故,这家铺面的规模认真算起来,真是小的可以。
内里能摆下的桌子至多两桌,可是在早晨这种占了道路也不会碰到巡警找茬的好时候的时候,它的门口处却是摆出来了七八张露天而坐的座椅。
等到邵年时赶过去的时候,此处已经坐了一个满满当当。
在见到了这种盛况的时候,邵年时的面上却是一喜,嘴里低声的说了一句“找到了!竟然还在。”
这是他跟随着父母逃离青城时,他曾经在这里吃过东西的老店。
一晃八九年过去了,竟然还如同邵年时离开一般的,没有多少的改变。
空气中飘荡的酸酸辣辣的气息,是如此的让人怀念。
勾引的邵年时赶忙下了车子,将其停靠在一张刚刚空出来的板凳的边上,对着已经将大口锅搬到铺子口处的老板的所在,高声的喊了一句“老板,来一碗酸辣鱼丸,再来一份大锅饼喽!”
那老板此时正拿着一个大勺子,对着一锅煮的咕嘟嘟冒泡泡的酸辣汤汁儿下手呢,听到了邵年时的要求,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好嘞!”
“老婆子,从锅里盛一份锅饼喽。”
“好嘞!”
应着这声,一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婆子就从铺子中走了出来,对着邵年时回到“客人啊,你是要一分饼还是要半分饼啊。”
就是应着这个提问,邵年时才想起来,做一份胶州大锅饼所花的工夫可是费了老鼻子的气力了。
故而一张大饼出锅,一个就有五斤的重量。
其中的一分,就足有七八两之重,半分也足有三四两的分量。
想着自己的好胃口,邵年时当然是要一分饼啊。
毕竟这也不过是半斤的口粮,一个壮小伙子轻轻松松啃一张饼的胃口,这一分饼也着实算不上多了。
“老板娘,来一分饼!”
“好嘞!”
这老板娘为啥这么高兴,别瞧着这锅饼是杂面做的值不了几个大钱,但是架不住制作胶州大锅饼的程序十分的瓷实,能将这个饼子做的比一般的饼子还要垫肚子,故而大家在要买这大锅饼吃的时候,下意识的就会减轻一下自己的份数,仿佛这样就能剩下一些银钱一般。
要叫这老板娘说啊,都是穷闹的霍霍,毕竟这份数减少了,那分量自然也跟着下来了啊。
坐在她的摊子上吃饭的人,能图的也只有一个心理安慰了。
到临了,吃不饱肚子的是她的客人们,而赚不到钱的则是她自己了。
到底是要像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这样才是真的对得起自己的身体,小伙子吃上半斤饼子,再加上他们家最出名的酸辣鱼丸,哪怕是到了晌午,肚子也不会饿的咕咕叫呢。
想到这里的老板娘在盛饼子的时候,就照着芝麻粒多一些的三角饼下了手,一并往酸辣汤里边添加鱼丸的时候,还多扔了一颗。
这让负责看守着锅子,防止这种粘稠的酸辣汤粘锅糊掉从而影响口感的老板还特意的瞅了一眼自己的老婆。
在瞧见那新来的客人干干净净的模样,心里就咕嘟嘟的泛起了酸。
他就知道,青城的大曼都是一个德行,但凡是见到长得的清秀的小伙,就会多一分特殊的对待。
出于报复,这老板在出锅的时候,就多替邵年时的鱼丸汤里添了一把胡椒粉。
应着这个冲劲儿瞧着邵年时阿嚏阿嚏的接连打了三个喷嚏之后,这面上才好看了几分。
“你这个老头子!”
老板娘觉得有些好笑,却见那年轻人在打完喷嚏之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对!就是这冲劲儿,才是这酸辣鱼丸最美妙的地方。
青城的鱼丸,跟出于内陆的济城鱼丸完全不同。
因为靠着海的缘故,每日都有归航的渔民将自己一晚上的收入拿到岸边的码头上兜售。
当然了,又大又新鲜的好货,都被码头上的鱼鲜商务公司给收购了。
次一等的大鱼,则是被倒腾海货的二道贩子给低价收走。
能让他们摆在船边上,被青城市民随意挑选的货色,一般都不是什么能够上得了台面的鱼生了。
而这样的鱼生却有一个极为大的好处,那就是便宜,比外面买的任何一种肉类都要便宜的多。
也正是因为这份儿便宜,才让鱼丸有了往外售卖的市场。
毕竟邵年时手中捧着的这碗酸辣鱼丸汤只这么一碗,当中有六个(定量五个)乒乓球大小的蓬松滑嫩的鱼肉丸子的汤水,就能卖到68个大子儿,而制作它们的成本至多也不过12个罢了。
所以,邵年时将一颗乳白色一煮就变得异常蓬松的肉丸用牙齿咬开了之后,就觉得自己能在青城多待一阵时间,实在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了。
这美食就要好好的品尝,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顿饭,愣是让邵年时吃了许久。
送走了三四波过来的吃饭的客人了之后,他才慢条斯理的摸了摸有些微微凸起的小肚子,将十五个大子儿的银钱给老板娘结了。
然后他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就往青城最繁华的商业街道骑去。
瞧着头顶上的太阳,以及自己怀表指向的九点的刻度,邵年时就知道现在的青城中心区域的商业街已经到了打板开市的时候了。
此时的邵年时脚底下蹬的飞快,不多时,就抵达了他想要去的街道。
在商业街的街口处,有一处市场管理局贵重车辆存放处,他以每小时一个大子儿的收费标准,给管理局五个大子儿的存车费以及多余外的小费,从对方的手中拿到了一张可以存放三小时自行车的存票,这才放下心来,晃晃悠悠的从街道的一头往街道的街尾逛去。
要说这青城市果不愧为山东经济第一城的称号,在现如今的商贸界中,还有着不输于大上海的美名。
自从这1897年德国占了胶州湾整个区域了之后,这里的发展就不是山东内陆的几个城市能够相比的了。
只不过,这北方政府好不容易在三年前将青城,烟城的自主权给拿到了手中,一转眼,就因为张大帅的偏日的行为,让胶州转手就落在了日本人的手中。
不说别的,只这短短的三年,日本人就利用国土距离较为近便的便利,将己方的商人源源不断的运输到更为广袤的胶东半岛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