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中宵吩咐兵士把火药倒进枪管里,由于把握不住数量,只是吩咐少倒。倒完火药,想了想,没敢让他们装弹丸。从前端把装入枪管的火药捣得结实,才让一这拿着烧红铁条的陶十七点火。
陶十七把铁条放到火门的小孔,问杜中宵:“官人,就是这里?”
杜中宵点头:“是了,是了。你只管伸进去。”
陶十七点了点头,一咬牙,把通红的铁条插进了小孔里。
几乎是眨眼之间,一阵黑烟升起,浓烈的硝烟味呛得人睁不开眼,枪口窜出一阵火光。
陶十七等人瞪大眼睛,看着枪口在硝烟渐渐散去。过了好一会,才道:“官人,这——这有什么用处?费了许多功夫,制了这些钢管,就为了放个焰火?”
杜中宵平静了一下心神,让兵士拿起钢管,仔细看有没有崩裂。见一切正常,才道:“当然不是放焰火!你们想一想,若是在前面放到弹丸,火药一烧,不就射出去了?”
陶十笑着摇了摇头:“官人说笑,怎么就把弹丸射出去了。”
试验火药是个危险工作,杜中宵可没有为了发明火枪献身的觉悟。吐了口气,才道:“能不能射出去,你放枚弹丸不就知道了?那边有制好的铅弹,填了火药之后你放进去。”
陶十七答应,笑嘻嘻地与兵士一起,重新填了火药,拿起一枚铅弹放入。
杜中宵看看前方,是一个小斜坡,并没有一个人。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让十三郎跑过去,仔细查看了一番,才对陶十七道:“你如刚才一般,把枪管里的火药点了。”
在陶十七看来,这就跟以前放鞭炮一般,只是觉得好玩。从旁边的火堆里拿起铁条,看了看,前端通红,才慢慢伸进了枪管后端的小孔里。
与刚才不同,这次一声闷响,硝烟才升起来。黑火药烟雾浓烈,也看不清前面是个什么情况。
待到烟雾散去,众人发现还是如刚才一般。陶十七怔了一下,道:“这次不同,有了响动,不似焰火了,倒是个炮仗。”众人一起大笑。
杜中宵吩咐兵士拿起铁管,口朝下倒了又倒,只有些残渣,不见铅弹的影子。又仔细看了枪管,确实没有崩裂,心里才有了些底。最怕的,是钢管质量不过关,一点就炸膛。
指着地上的残渣,杜中宵道:“看,前面的铅丸不是打出去了?”
陶十七“咦”了一声,与十三郎一起,趴在地上仔细寻找,哪里能够找到那枚铅丸?两人不信,看了看方向,要到枪管前方去找。杜中宵道:“不要闹了,那边还有许多铅丸,只管再试。”
陶十七来了兴致,亲自向枪管里填火药,装了铅丸进去,重要点火。
如此数次,都倒不出铅丸了,众人才相信真把铅丸射出去了。
此时几人周围硝烟味极浓,呛得人睁不开眼睛。杜中宵吩咐今日便就如此,回去再想办法。
陶十七兴致正浓,哪里肯就此离去?口中道:“官人莫急,让我再试一次!”
说完,与十三郎一起,向枪管里填了火药,捣得分外结实,重又点火。这次声音更响,把众人吓了一跳。而且不只是声音响,就硝烟也淡了一些。
陶十七觉得奇怪,与十三郎一起,不顾枪管口还冒黑烟,趴着身子查看。
正在这时,一个兵士指着前言,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们看,铅丸真打到前面去了!”
陶十七直起身子,口中道:“点火前明明放进了铅丸,这里却找不到,当然打到前面去了,这有什么稀奇。只是铅丸太小,一会可不好查找。”
“不是,我明明看到打到那棵树上了!”那兵士指着前方一棵碗口粗的树,大声道。
陶十七哪里肯信,拉了十三郎的手,快步跑到兵士指的树前。到了跟前,只见在半人高的地方,一棵铅丸深深嵌进树干里。打出的小洞四周还在流着水,正是刚才打的。
与十三郎一起弯腰看了看,陶十七高声道:“官人过来看,铅丸打进树里了!”
杜中宵不想竟有这意外之喜,急忙过来,仔细查看了树里的弹丸,点点头道:“没想到射出来的铅丸威力如此之大,实出我意外料之外。你们看来,这能不能射穿铠甲?”
陶十七道:“这个简单,让十三郎穿上铁甲,站在这里,我们打一下就是!”
十三郎敲了陶十七脑袋一下,怒道:“不可乱来!我的身子,难道比树来坚硬?”
杜中宵道:“好了,今日便就如此。枪管里装火药,可以发射弹丸,确凿无疑。不过这枪到底要怎么做,怎么装药,怎么装弹,怎么点火,还要仔细考虑。你们收拾一下,这便回去。”
杜中宵前世连真枪都没有摸过,根本不知道枪到底是怎么做的。只有电视电影的印象,加上一些书本上零碎的知识,要做出枪来,还要经过许多摸索。当然,杜中宵知道应该先做火炮,结构简单,遇到的难题也相对少一些。可自己只是签判,又不带军,做火炮有什么用?做了火枪,可以让身边的人用,慢慢积累经验,算是技术储备。大通监这里有好铁,自己又一时离不开,便动了这个心思。
一边走着,杜中宵把前世的记忆理了一理。印象中的火枪,开始是火绳枪,后来是燧发枪,还有前装后装,滑膛线膛,诸如此类。火绳枪到底是怎么回事,杜中宵没一点印象,只记得这个名字。倒是燧发枪记得是用燧石发火,点燃火药。至于更先进的后装枪,带壳子弹之类,杜中宵还是知道需要底火,而那东西自己一点头绪都没有。
想来想去,后装选进枪械不要想了,自己短时间肯定做不出来。现在能够做的,只能是燧发枪。至于火绳枪,一是落后,再一个杜中宵也不知道怎么做,肯定不是今天那样拿着通红的铁条点火。
杜中宵身份所限,并没有想过如何对付北方劲敌契丹和党项,只是按着前世记忆,把能够用的枪炮之类,先在能力允许的范围内试制一下。等到有了机会,便可以直接拿出来,不至于临阵磨枪。
到底什么时候自己才有大显身手的机会呢?杜中宵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一点头绪没有。如果自己的官按部就班地做下去,签判做完做通判,再做知州,中间或有反复,不知何年何月。不做知州,没有独当一面的机会,别说是对契丹和党项,就连盗匪也不会用自己,根本没有上战场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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