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心事重重,一时没有注意到楚庭川走了一段路就停下来了,直直的撞上了楚庭川的背,才哎呀了一声捂着额头有些发蒙。
楚庭川忍不住大笑。
看惯了朱元的老成持重,还真少见她这么迷糊,他忍不住看住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问她:“怎么样了?是不是撞疼了?”
朱元一面揉头,一面看着他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走到一半就停下来了?”
害得她撞成这样。
楚庭川有些无辜:“我是要问你,才刚你是不是和你外祖父说了什么,他见了我似乎没有以前那样抵触了,这可是意外之喜啊。”
他还想着该怎么说服付清的呢,没想到朱元就已经自己把付清说通了。
楚庭川想这就是朱元的可爱之处,她从来不扭捏,喜欢便喜欢,决定了要做什么就一往无前,不会轻易放弃。
朱元见他笑的开心,忍不住有些面上做烧,哼了一声干脆不理他岔开话题:“卫指挥使来做什么?”
知道朱元面皮薄,楚庭川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笑了笑就不无嘲讽的说:“朝中有人参奏,说我在浙江横行无忌,以至于民怨沸腾,上天降下惩戒,火烧寺庙示警,指责我失德,因此父皇派他来查一查是否如此。”
朱元冷笑。
这一次她身边折损了很多人。
二子直接丢了性命,可是她一时伸不出手来想法子——付俊的伤势还有向问天他们的伤势太重了,重的让她抽不出手。
后来又有付清反对她和楚庭川,又有詹大人和沈大人的事,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倒是没想到,她们这边暂时没有动静,对方却反倒穷追猛打,得寸进尺。
先是金琼畏罪自尽,现在又是先下手为强弹劾楚庭川。
还真是把他们当成软柿子了。
她冷冷笑了笑,面上却仿佛罩上了一层冰霜:“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这一路走来,不管是陆家还是现在的邹总督,每个人身后都有徐家的影子,他们这一次也是狗急跳墙了,毕竟邹总督也不是傻子,他为了活路不可能一直护着徐家,徐家这是打算干脆斩草除根,先下手为强,杀了我们,再想法子遮掩或是干脆对邹总督灭口。”
只是杀了他们这一点落空了。
眼看着布置好的局面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徐家心里一定很慌。
既然如此,他们就干脆破釜沉舟,离间楚庭川和嘉平帝的关系。
自古以来储君难做,楚庭川离储君也只不过就只是差个名分而已了。
若是楚庭川被嘉平帝忌惮,那徐家自然就又多了喘息的时机。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她面上逐渐终于浮现出了戾气:“既然人家都已经频频出招,我们再不接下来,对不起他们的苦心孤诣了。”
楚庭川微微一笑:“敏斋说京城还有一件喜事,静安要下嫁徐二了。”
徐二少爷?
朱元想起那个当初和贺家二姑娘定亲的徐二少爷,目光冷淡。
徐二少爷大约的确是徐家除了二房之外最正常的人了
可他的软弱和默许很大程度上原本就是一种纵容。
因此上次贺家的事朱元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心理负担。
现在听见他说起徐二少爷要和静安公主成亲,她甚至觉得贺家的事还可以再来一次。
毕竟一个徐家就已经够麻烦多事了,如果再加上一个素来喜欢惹是生非的静安公主,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以后他们的麻烦只怕更多了。
楚庭川很明白朱元的想法,他摸了摸朱元的头发,简直对她的头发爱不释手,隔了片刻才道:“徐家也的确奸诈,他们明知静安受宠,这只不过是想给自家再拉上一颗重些的筹码罢了。不过也没什么好生气的,这件事未必就是坏事。”
他这么一说,朱元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是已经有了主意,可是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楚庭川的院子了,卫敏斋正好拉开门要出来,大家一时碰了个正着。
之前的那些话就只好暂时打住,朱元先和卫敏斋打招呼。
方良跟在卫敏斋身后,眼睁睁的看着自从看见殿下和朱姑娘一起进来以后便越发的沉默,不由得有些垂头丧气。
真是,朱姑娘怎么跟殿下走的又更近了一些了?
他也就才走了一个多月啊。
卫敏斋却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把失落遮掩的很好,咳嗽了一声,就点了点头。
众人都进了禅院,楚庭川就问卫敏斋:“怎么要出去?”
卫敏斋随意点点头,并不说自己也是想去看看朱元的,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随便走走,便又说起这次的事来:“这么说沈大人还在此地关着?还有秦娘和那几个刺客,都仍被收押?”
楚庭川看着人上来的倒茶,嗯了一声:“是,仍旧关着,还有付将军那个先锋,也被关着,他们的认罪文书都有记录,你若是需要,我让人去取来给你。”
卫敏斋看着茶杯没说话,过来片刻才抬头看着他问他:“京城闹得厉害,您一路在金陵和杭州查案又肃贪,杀了不少官员,也抓了几个大员,朝中现在说什么的都有,圣上或许一开始不信,可是毕竟有句话叫做三人成虎,殿下还是该早做准备了。”
这也是之前他们路上就在讨论的事。
楚庭川毕竟是嘉平帝现在最大的儿子了,可也正因为这样,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
有些底线是一定不能踩的。
卫敏斋这番话是为了楚庭川好,朱元也忍不住去看楚庭川。
这一次她也觉得楚庭川有些太冲动了。
詹大人他们反对他和她走的太近,他就很是发作了詹大人他们一通,连沈大人都给关起来了。
可是问题正是出在这里。
詹大人和沈大人他们可都在京城有喉舌和管道,他们如果撂挑子不干了,那京城岂不是就只有一种声音了?
这对楚庭川来说可绝不是什么好事,楚庭川也不可能没想到,可他却还是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