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脑袋很疼啊。难道她又要再开除一个员工不成?偷拿个高脚杯其实也不算是大事儿,可是这么说来,溯雪真的就不太让人放心啊。店里的玻璃柜里还锁着还几个价值五位数以上的翡翠手镯呢……现在雇个可靠放心的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二店长还要赶高铁,所以吃完饭先走一步,晚晚跟在后面送她下楼。
披萨饼店里。
溯雪一下子不高兴了,玻璃杯里的柠檬水溅到她丝绸的旗袍上面。她的旗袍是深蓝色,有点绷,更显得她胸脯饱满。
溯雪把洁白的餐巾往桌上一甩,撇着嘴道:“你看她巴结那个恶(二)店长的样子。”
说的是江晚晚了。
阿玉赶紧打圆场:“晚晚她不是这种人啊。”
溯雪气鼓鼓的,却扭头道:“也难怪,那个什恶店长家里很有钱的样子。”
正在端盘子的侍应生小哥不由自主的扭头看了她一眼。溯雪矫情的样子,很美。就像广东那边的番薯糖水一样,咬一口,都是甜的。溯雪知道,所以不自觉的就更爱矫情。
侍应生殷勤的给她换了一块餐巾。溯雪用餐巾擦擦嘴角,又拿出镶着金边的小化妆镜,看看眉毛,看看牙齿,想着补口红,可惜口红早用没了。店里倒是有卖的唇膏,下午走的时候可以想办法顺一个。
一切无恙,溯雪方才扭头对着阿玉道:“我就是为你委屈了。”
阿玉:“啊?”
溯雪单手握着她的右手,说:“你脾气啊,性情啊,都比那个女的好的多,就是没有她会投胎而已。”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
阿玉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我我……”
溯雪把那餐巾一甩出去,双手握住阿玉的手,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我啊,也是说真心话。我跟你说,我也不想在你们这儿gan了……可是你的为人啊,我都看在眼里,没有再好的了。你和那个什么恶店长,真应该换个个儿来着。”
阿玉还在摆手,可是高脚杯的玻璃壁上,倒映出她的脸来。
她是笑了,笑的非常开心。就像孩子把星星装进怀里一样开心。
阿玉其实应该算是穷人家里出来的孩子,家里没钱,但是秉持女儿富着养的原则,所以阿玉是从来不用为钱操心的。她虽然今年已经二十五了,但是和五岁的孩子过的日子其实差不多。抱着一只糖罐子,里面的糖吃没了,父母立马就添上。后来,又有了她老公,就更不用愁。
可是现在,有人跟她说,其实你可以配的上天上的星星。
她不知道想摘天上的星星,要祖祖辈辈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的付出,去搭那个台子。江晚晚的父母如此努力,也不过是让她家从贫民窟跳了出来,成为中产阶级而已,离着有钱人还差的远。
阿玉觉得,星星就和她罐子里的糖果一样,只要想要,就可以有的。
何况不久之后还出了一件更确定了阿玉这种想法的事情,就是溯雪一下子嫁入了豪门,成了有钱的阔太太。溯雪那个备胎竟然非常争气,一下子找到了挣钱的法子,别墅豪车就好像变戏法一样,一下子就都有了。
溯雪辞掉店里的工作,搬进了豪宅,天天在朋友圈晒的不是爱马仕就是带佣人的大别墅。
“啊呀,讨厌,现在压力就是大啊,天天得把我老公看的紧紧的,外面的小狐狸精啊,不是一般的多。”
再见溯雪的时候,已经是春天了,溯雪却还穿着貂皮的大衣。引得来往众人发笑。可是溯雪和阿玉说,他们是嫉妒她有钱来着。
阿玉不嫉妒,只是有些羡慕。而且她也开始相信,她和二店长不差什么。她相信,世界上的女生都是一样的,只是投胎和嫁人两件事造成了她们的不同。二店长无非是投胎投的好,而她是嫁人嫁的好。不过她运气没有二店长好,没有一脚迈入豪门。
晚晚对阿玉和溯雪的对话一无所知,她直接去商场二楼,面对面,小八方才对她说了自己这位大姑子的昔日种种。
“反正就是这样了,要是她做错了什么……都怪我,把她介绍给你了。”小八有点不好意思。
“嗨,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刚才在餐厅的时候她顺了人家一个高脚杯。你也知道,我们是做生意的,比较忌讳这种事儿……”
小八也明白,店里什么都是有数的,丢了少了肯定要追究责任。
晚晚头疼,但这又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毕竟拿的不是店里的东西。用这个名目开除溯雪有点过分。所以不久之后,溯雪来找她辞职的时候,她还是挺开心的。只是阿玉总在她面前抱怨自己老公没有“大”本事,挣不了“大”钱,觉得自己嫁亏了。
这些都是后来的话了,起码这天中午回去的时候大家还是比较开心的。走在湖边,阿玉同晚晚说她前两天做蛋糕的时候蛋糕粉放多了。做出来的蛋糕惨不忍睹。
而溯雪贡献了个段子,说一个新出的偶像剧里,女主是个刚出道的小花,男主是个霸道总裁来的。女主和别人搭戏,有一幕是要落到水池里去的。女主是个新人,被当时的大红大紫的前辈欺负,大冬天的,跳了一次,又要她跳一次。结果男主急了,让人往那水池里加了五百支电热棒。还跟女主说,这下想怎么跳就怎么跳吧,水都是热了的,就当泡温泉了。
阿玉和晚晚哈哈大笑,揶揄着说在咱们博物馆门口的池子里这么gan可不行,里面都是鱼,一会儿可不得熬鱼汤了。
晚晚:“何止是鱼汤来的,鸟汤也有了的。”
说着一群蓝哇哇的小鸟灵巧的飞过来,落在湖面上。博物馆前面这个湖挖了有四五年了,迁徙的候鸟也发现了这里,拿这儿当旅途汇中落脚的地方。传来卡兹卡兹的声音,三个姑娘吓了一跳,以为是黄鼠狼呢这附近还真有黄鼠狼。甚至野猫,老鼠,都是有的。
结果三个人警惕了半天,最后发现竟然是湖上冰面开裂的声音。冬天这湖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人在上面走都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现在已经是春天了,所以冰面就开化了。候鸟们呆的,就是湖里化开的那一半。
阿玉拉着晚晚的胳膊慨叹:“咦,今年冬天我们都没有一起出来逛过呢。”
去年的冬天,那个时候晚晚也是有大把的空闲时间的,还有一肚子无所事事和牢骚。因为那时她还没有自己的方向啊。而且那时候她刚被欧阳甩了,心情不佳。那个冬天她和阿玉的友谊突飞猛进,因为阿玉也一样,被自己的男友甩了。
“他呀,就是公务员来着。天天就是忙,就是出差,什么都是领导的话最大。而且……我总觉得他要通过婚姻得到点什么似的。”
通过婚姻得到什么?有的男人结婚是为了繁衍后代,有的男人结婚是为了贪图美色,有的是为了钱,还有的是为了升官加爵……晚晚和阿玉细细数来,想起了欧阳对自己的嫌弃。
当然,晚晚不是卓文君,不会吃饱了撑的去写什么“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她没那个才华,也没那个心思。变了心的男人就让他去吧,就像那断了线的风筝,爱飞哪儿飞哪儿,只要别在给她添堵,就怎么都好说。
但是郁闷总还是有的。
于是两个同病相怜的小姑娘经常就会一起去对面逛逛街什么的。虽然那些五位数起的衣服包包她俩都买不起,但是看看也是好的。
何况越是那些奢侈品店的店员态度越好,绝不会给她俩颜色看的。
那个时候,晚晚最爱的是插nel家。总是赖在她家不肯走。
阿玉有点为难,因为插nel家实在太贵了。她一年工资都买不起里面一件衣服。
晚晚正在看插nel家的一顶蓓蕾帽。小小的一顶帽子,标价就要4000块。
阿玉很温婉的道:“晚晚啊,我觉得你现在眼光是真的挺高的。”
晚晚刚刚看完插nel家创始人coco插nel的自传式电影。coco插nel是真正的灰姑娘,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女工成为时尚帝国的拥有者。里面coco插nel抽着烟设计一件粗呢格子外套的样子让晚晚非常着迷。
她不希望得到插nel,她只希望成为coco插nel……哪怕是个梦,哪怕高不可攀……如果女生为了暗恋的男生心甘情愿变成一棵木棉,每天努力向上生长,都只为了离着自己的爱人更近一点,那么她做这样的梦为什么又不可以呢……
为了爱情而活的女生可爱,为了自己梦想而活的女生可敬。大部分女生选择可爱,可总有几个像晚晚这样不解风情的,会觉得“可爱”有个毛毛雨的用处。
现在,阿玉和晚晚站的这个角度正好又可以看到插nel家那装饰精美的橱窗,春天来了,春装还没有上市。阿玉看着那橱窗里的衣服有点心动,晚晚却长叹一口气。
不过走到店里的时候,晚晚才想起来,商场一楼的奢侈品店不是都关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