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脸色一黑,随即反唇相讥道,“是,你说的对,我是小人,我不否认,不过王爷你好像也好不到哪去,你看看你,连自己的儿女都护不住,还要靠女儿来保住性命,你说你除了害人害己还有什么用?”
“你……你……”汝阳王颤巍巍的指着他,气得胡子乱颤,你了数次也你不出个什么。
“我说错了?你浑身上下有哪一点值得骄傲?我要是混到你这个份上,一头撞死算了,还满口大义凛然,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汝阳王么?”
“我……我……”
“王爷别太激动,万一一不小心气死了,又要害我在敏敏面前撒谎,你可能不知道,我一向最不喜欢撒谎了,尤其是跟女人撒谎,每次都让我感到很愧疚,唉……”慕容复摇头晃脑,一副“你要死等我走了再死”的样子。
汝阳王气得几欲吐血,不过终究是久经战阵之人,承受能力没有表面那么脆弱,深深吸了口气,脸色渐渐缓了过来,他瞪着慕容复,“小子,你要是有能耐就把本王说死了,否则你还是别想娶敏敏。”
慕容复冷哼一声,“老头,别以为我叫你一声‘岳父大人’,就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我不远千里到这来不是要跟你提亲的,而是带走敏敏,谁也阻挡不了,包括你。”
“你……”汝阳王登时愣住了,半晌才喃喃道,“你怎么带走她?”
慕容复淡淡道,“这就要看你怎么选择了,如果你愿意配合我,我可以想办法救你全家出去,如果你不愿意配合,那我就带着敏敏远走高飞。”
说到后面,他眼神陡然变得深邃起来,一丝丝凌厉的光芒划过,“我宁愿她恨我一辈子,也不会让她嫁给别的男人。”
汝阳王没由来的心中一寒,怔怔盯了他一会儿,“不知道敏敏为什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
“你老了,年轻人的事,你怎会明白。”
“或许吧,我真的老了。”汝阳王神色变幻一阵,终是重重叹了口气,“你要我怎么配合你?”
慕容复暗暗松了口气,嘴中故作随意的问道,“现在大元朝廷是什么情况?我听说敏敏的军令状一旦输了,你就要被砍头,为什么这么久了……”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意思不言而喻。
可汝阳王听到这样的话,就好像在问他“你怎么还没死”一样,刚刚沉寂下去的怒火再次沸腾起来,“老子命硬,不行吗?”
慕容复微微点头,“你命硬不硬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除了铁木真没人能保得住你,或许敏敏也出了力,正是为了你她才甘心下嫁七王府。”
汝阳王闻言脸色一黯,“你猜的不完全正确,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你继续说。”
汝阳王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自大汗兵败归来,终日郁郁寡欢,无心朝政,朝堂里的局势变得十分微妙,凡是有资格登上大宝的皇子皇孙都开始紧张起来,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争权夺势,积极准备,直到四皇孙忽必烈率领十五万大军强势回归,局势才渐渐明朗。”
“强势回归?”慕容复听到这不禁一愣,“你是说他一开始不在大都?”
按照他的想法,忽必烈当初保留了实力,又得到五万战马和铁木真的五万大军,应该立刻回朝篡位啊,因为铁木真那些被打散的大军迟早会回来,时间长了局势只会对忽必烈不利。
汝阳王不知道襄阳城大战是怎么打的,所以并不知其中内情,闻言不疑有他,“不错,据四王爷手下的幕僚传出消息说,襄阳城兵败之后,四王爷被追到了大草原上,他就地招兵买马准备反击,不想却得到了大汗回朝的消息,他这才班师回朝。”
慕容复目光闪动,转瞬明白过来,原来忽必烈采取了稳妥之策,先去招兵买马了,毕竟五万战马还要有人骑才能变成真正的战力。
这并不难理解,忽必烈纵然可以不管什么名义大义强势夺位,但铁木真包括诸位王子王孙同样可以纠集人马出兵勤王,到时他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没有强硬的实力,他又怎敢冒险夺位,更何况当时他并不知道铁木真的大军究竟死伤如何。
“后来呢?四王爷是不是如愿以偿了?”
“没有,”汝阳王摇摇头,“四王爷虽握有十五万大军,可大汗手下同样有十五万大军。”
对于这个数字慕容复并没有多少意外,因为在襄阳城总的只找到三十万左右的蒙古大军尸体,也就是说,大元还剩下三十多万军队,除去忽必烈带走的八万,还有二十来万,只是被打散了而已,这二十万军队会陆陆续续的回到大元。
汝阳王继续道,“但大汗新败,士气低落,战马又……又陷在襄阳城,根本不是十五万骑兵的对手,不得已之下,大汗只得跟四王爷妥协。”
“妥协?他传位四王爷了?”
“这倒没有,”汝阳王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传位是件简单的事么?朝中除了四皇孙之外,还有一个人势力很大,大汗当然不可能草率传位。”
“哦?”慕容复怔了怔,“这倒有意思了,铁木真的十五万残军和忽必烈的十五万骑兵应该是你们大元的所有军队了吧,怎么又冒出一个可以跟忽必烈抗衡的人来。”
“所以我说年轻人,你还太嫩了点。”汝阳王冷笑着嘲讽一句,随即解释道,“朝政不等同于军事,不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的。”
慕容复脸色有点发黑,不过现在不是争这口气的时候,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老人家您说的对,我们年轻人自然是要鲜.嫩一点,那您倒是说说,朝中有谁的势力还能大过忽必烈?”
汝阳王自不难听出他话中的讽刺意味,却没有理会,嘴中答道,“这个人也是大汗的亲孙子,阿里不哥。”
“是他!”慕容复顿时想起了这号人物,在过去十几年中,铁木真包括忽必烈、蒙哥等一众皇子皇孙征战天下,大元朝政一直都是交在这个人手中的,不过这个人一向没什么存在感,如果不是汝阳王提起来,他几乎把这个人忘掉了。
汝阳王点点头,“想必你也知道,阿里不哥皇子在过去十余年中,代大汗监国,虽无建树,却不声不响的将整个朝堂势力掌握在手中,而四王爷一直在外征战,纵然手握大军,实际上在朝堂中没有什么话语权。”
“原来如此。”慕容复略一寻思也就明白过来,想要登基当皇帝,除了有兵权,还得有政权,现在局势很明显,这兄弟二人一个有兵权,一个有政权,除非大打出手,否则谁也奈何不得谁,说不定时间长了,忽必烈反而是失败的一方。
忽然他想起汝阳王刚才的话,奇怪道,“这不对啊,你刚刚说铁木真向忽必烈妥协,他为什么要妥协?现在的局势他完全可以稳坐钓鱼台,等那两个孙子分出胜负,又或是两败俱伤,他再出面收拾残局不是更好?”
汝阳王瞪了他一眼,“还不是拜你所赐!”
“我?关我什么事?”慕容复愕然道。
“大汗在襄阳城惨败的消息很快传遍天下,金、清两国边境蠢蠢欲动,大有出兵之势,为保大元的江山社稷,大汗只得偏向忽必烈,条件就是他要分出一半兵马开赴边关,守御国土。”
慕容复恍然大悟,“忽必烈答应了?”
“废话!”汝阳王白眼一翻,“不管谁做皇帝,首先要保住大元江山,否则四王爷夺得皇位又有屁用?”
慕容复被呛了一句,倒也不怒,目光微微闪动,阴笑道,“彼消等于此长,你们大汗就没有趁忽必烈分兵之际,对付他?”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阴险!”汝阳王逮到机会就骂一句,随即又解释道,“四王爷当然不会放心分兵,他要求大汗也分兵,而且最后他还使了点小手段,说是分兵一半,实际上只分出去三成,手中尚余十万兵马,而大汗只剩七八万。”
“明白了,”慕容复轻轻吐了口气,“所以现在是双方博弈,而你们大汗站在忽必烈一边,只等将权力一点一点移交给他,他就登基是吗?”
汝阳王点点头,又摇头,“你这么说并不全对。”
慕容复一愣,“老头,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小子,你对老子客气点,本王好歹是敏敏她老子!”汝阳王终于忍受不了他一口一个“老头”,怒气勃勃的说道。
“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慕容复心中腹诽,脸上讪然道,“是是是,岳父大人,麻烦您老人家一次把话说完行吗。”
汝阳王脸色微缓,但还是有些不悦,“现在叫‘岳父’为之过早,本王还没有决定是不是真把敏敏交给你。”
慕容复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随即变得更加灿烂了,和颜悦色道,“是,您老说什么是什么。”
汝阳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忽然干咳一声,“哎呀,这人老了,嗓子就不好,话说多了口就渴,如果现在能有杯茶送到本王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