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清脆响亮的一记,素儿没好气地打掉子夜冲自己伸出的手“滚。”
“愿赌服输,怎么的,还学会赖帐了!这可是你自己要跟我赌的,我说不出一个月吧,你看,这一周都没到就暴露了。”
乔子夜不知死活地拍了拍蒙毅的肩头“兄弟,多亏你够给力。多谢。”
蒙毅理都没理他,直接一扭肩将搭在上面那只烦人的手震落。
扶苏静静地走到沙发旁挨着桑夏身边坐下,说实话此时的局面他也不知该如何破,所以也就任由着子夜去胡闹捣乱。
虽然子夜大部分时间不正经满嘴胡吣像个傻子,但其实扶苏心里清楚,这其实是子夜独特化解尴尬的方式。
因为他们这些人平时都不善表达,而子夜有时的胡作非为,其实是有意识地在引导或者说刺激局势的发展。
总之,一池死水虽说搅了不一定能活,但不搅就肯定活不了。
“给我,一百块。”子夜开始追着素儿讨要赌帐,素儿嫌弃到不行了直翻白眼。
“你是什么人,一百块都不给我。你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一百块,一百块,给我一百块,一百块…”
子夜的无限循环无赖模式开启。
陈朦整个迷蒙了。前一秒还在店铺里,下一刻居然就到了这个来过一次的地方。
是…变魔术吗?是什么新型的整人游戏吗?还是电视里说的那种催眠?
不,不是的。是真实存在的。
她看着桑夏熟悉的面容,还有屋里其余众人,旅行中都已熟悉了。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她也知道他们都是好人。她陈朦一无财二无色,即便是个小偷都不屑偷她吧。用最实惠的手机、买最便宜的衣服,首饰更是一样都没有,全身上下大写着一个‘穷’字。
一个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在面对自己无法判断的情形时,下意识想到的应该是这个地方这些人会不会对自己不利。其次就是钱财之事。
显然在陈朦心里,这些人对她是善良友好的,虽然除了蒙毅和桑夏她对其它人没有多少了解,但她明白近朱者赤。
蒙毅那样憨厚的男人,身边的朋友也必然不会是恶人。所以,她没什么可担心的。
本能反应之后,才是深层考量。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蒙毅,期望着他转过头看自己一眼、给自己一个解释。
应该害怕的不是吗?但看到沙发上静静坐着的桑夏与扶苏,嬉戏打闹着的子夜和素儿,似乎都在向她传达一件事:这是一群再正常不过的人、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家。
所以,想明白这些后,她也就没再觉得害怕了。
她不是什么青春少艾了,也从来没做过遇到神仙这类不切实际的梦。所以,她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桑夏是什么?这姑娘在自己店里头打工一直乖巧聪慧,勤快扑实。
这样的一群人怎么可能是山里的妖怪?她很少看那些泡沫剧,想象力有限,能想起来的也就只有‘妖怪’这个词了。
蒙毅扭脸不敢看陈朦。望着窗外后院的一片黑暗两眼放空。耳边传来子夜和素儿的叫闹,这没有令他觉得烦躁反而感觉一丝心安。
他现在特别害怕,害怕安静,害怕空无一人的局面,害怕只有他和陈朦,害怕只有两人时他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都不留余地了,可他仍是害怕,怕得内心里直打颤。
终归到底,与当初一样,他没信心。
那时候没底气求娶因为她是公主,生来便是高贵的存在,而他非公非侯两手空空凭什么去求?
到头来,如今两人的距离却是更遥远了。
虽然她此时就站在身边,可在他心里清楚明白,两人间隔着一条宽阔的大河,那条河名叫‘洗灵’。
一个是终归要入轮回的人,一个是连自己现在是什么都不清楚的前阴差。这样的组合,世间哪个女子能接受?
一时豪言壮语是一时的血气贲张,但事后也不是没去想之后的种种。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是他对扶苏的劝解。没成想,自己的将来事竟然就在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如何是好?!我该如何开口?
“我得走了,平儿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蒙毅踌躇纠葛之时,陈朦却是冷静地先开口了。
说话,便往外向。没有与任何人道别,这不是不礼貌,是她顾不上。她的心,整个大脑都是乱的。
她做了什么?她只是落下了手机而已。为什么拿个手机会遇上这么混乱的事情,陷入这个令她觉得很不真实的场景里。
“我送你。”
众人绝倒!假意打闹的两人也停了下来,用看傻逼的眼神看向他。
你特么就会这一句是吧!你能说点别的不?人都给你带到这儿了,人家是个傻子知道你不是个正常人了。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了,估计明天你也不用再去找人家了。
陈朦站在门口停下脚步,冷冷地说“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是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我受不起。”
说完,陈朦就奔出了门。
而蒙毅还愣在原地傻傻站着,乔子夜连推带搡地忍不住骂道“你看。你这事整的。你特么是不是傻。人都走了,还不赶紧追。”
看着那个身影迅速地消失在前院台阶,蒙毅这才醒过神来,飞快地冲了出去。
一屋人彼此看了看,摇头的摇头,叹气的叹气。
“你们不是去取根蜡烛吗?怎么会把老板给带过来了?”桑夏急不可耐问道。
扶苏叹了口气“我们进屋的时候她已经在店里了,直面碰上。也许,这就是他们的机缘吧。”
“呵呵,还机缘。我怎么觉得某些人不怀好意呢?”子夜冷笑着看了眼扶苏。
扶苏面无表情地起身,沉默着向楼上走去,桑夏只觉得他在心里担忧蒙叔,也起身跟着上了楼……
寒风迎面吹,陈朦完全不知为何泪水会来的这样突然。
也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是吗?他仍是他,仍是那个憨厚木讷不善多言的他。
没有人伤害她,也没有人告诉她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真实、茫然、迷乱,一时间所有令她不知所措的情绪翻涌而来。
回家!此时此刻,她能想到的就是赶快回家。
回到家,这个世界就会回归到原来的模样,自己的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她还是那个她,独自抚养儿子的单亲妈妈。
蒙毅紧紧在身后跟着,一路上的风吹得他有种满脸冰霜的感觉。可是寒风再冷能冷过头心的恐惧吗?
不能。可他不惧寒风,那她呢?
“陈朦”他在身后叫着她的名字。
“陈朦”她仍是没有理会他。
“陈朦”…
身后传来蒙毅的焦急的呼声,但陈朦只是埋头朝山下狂奔着。
也不知是后知后觉的恐惧,还是莫名的气奋,冷风狂吹她却不觉冷,只拼命狂奔要逃离这座奇怪的、不真实的山。
蒙毅再无法忍受心头的痛如刀绞,遁影掠去,下一刻便来到了她的身后将她一把抱住。
无来由的勇气,不,是迟到了两千多年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