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建国以来,第一位进入国试乡试的女人。
那个只是站那里就让无数人觉得受辱的存在。
此时只是站在那里。
天地元气疯狂地涌入少年的身体,以一种更为暴烈的形式被压缩聚集。
这一切,都是为了击倒她。
简直就像是杀鸡用牛刀。
狂风铺天盖地而来,而她就是一切的中心。
不管对这个女子有没有好感,此时所有人都难免看向她。
狂风带起她的额发。
这个在寒冷的冬天在暮云会上第一次彰显自己的存在,在县试上爆冷门成为案首,在乡试中带起无数风云的女子,而她所有一切,都会在这一刻结束吗?
就在这关键的一刻,这个女子在想些什么,会有什么样的神情,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是临死前绝望的挣扎?还是是求生欲作祟的求饶?
人们不免揣测着看向她。
下一刻,朱鸾……还是没动。
什么鬼?
有心急的考生在那一瞬间想要骂街。
不管是从哪种角度来说,这女人的反应都太不够味,完全不能满足围观男人们的心里需要。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动的时候……
她还是没动。
少女低头站着,手上拿着剑,就像是小孩子握着木剑那样松垮。
而梁子凉的拳头不会等她。
恐怖的拳风已经到了她的身前。
除了看热闹的民众和热血上头的愣头青,其他保有神智的修行者都很不解。
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
难道是被吓傻了?
可这是乡试武试的对战,她不投降不会停止。
虽然说会有武官救助,但那不是每次都能赶得及的,她不认输也没有一定要救她的义务。
是个人都知道她不敌,为何要站在原地承受狂风拳的致命打击?
找死吗?
眼看着梁子凉的拳头挟风而来,就要砸到这个女子的脸上!
这场面充满着暴力。
围观的人群或兴奋或恐惧或惊愕……
时间流逝,所有人的嗓子里都卡着的那声惊叫……
没能叫出来。
怎么回事?
一瞬间的光影变幻,其实只是很短的时间,但修行者眼中的体感被拉长,越是高阶的修行者眼中的画面速度越慢……
那个女子还是站在原地。
就在梁子凉的拳头即将触及到她的脸庞时,她……
还是没有动。
但是抬起了头。
一直观察着她的修行者终于得以窥见她的神情。
知道她底细的修行者等待着,等待着她做点什么。
但在那一瞬间,朱鸾只是隔着汹涌的风浪和破坏殆尽的拳意,静静地看着对面的梁子凉,沉默无言。
居然像是在等待着那恐怖的风暴直接打到她的身上。
这跟挡在飞奔的马车前等待装着铁钉的车轮碾过一般没什么区别。
简直是疯了。
然后下一刻……她终于动……
好像有什么不对,少女的双脚牢牢扎根地面,一动不动。
果然是在等死吧。
这下连对她有所期待的修行者都难免失望,心想果然是因为对手太强束手无策了。
还真是有点可惜的……咦?
此时梁子凉已经扑到朱鸾身前半步,浩瀚的拳风如同一堵巨大的墙,墙面已经触到了朱鸾的鼻尖,少女全身的衣衫鼓起,烈烈作响。
她的失败已经板上钉钉。
梁子凉的狂风拳已经完成了所有真元的提升,即便是他自己也无法收回。
可怖的风暴撞击着防御大阵,发出厉声的嚎叫。
少女的已经被拳风团团包围,可怖的拳意如同一张巨网,将它的猎物吞吃入腹,哪怕是登极境的武者,都无法立刻救出她。
她的道路,已经到此为止了。
就在所有人或真心或假意的这么想的时候。
她动了……
还是不对!
真是要命了!
朱鸾的确是动了,不过她的脚没有动。
偏偏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引颈就戮的时候,像是雕像一般木木地站到现在的少女却有了反应。
站在原地……抬起了手。
确切的来说,是抬起了手中的剑。
有个鬼用哦!
四周狂风大作,可怕的压力笼罩整个空间,而这个女子的回应只是举起了手中的剑。
她的动作平平无奇。
不管怎么琢磨,都看不出这个动作有什么玄妙。
她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举起手,横起了手中的剑。
竟像是打算以此抵挡?
这还不如消极抵抗到最后。
这姿态,实在是难看……
连梁子凉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但他是何等人物,第一眼就知道这动作没有陷阱,连故弄玄虚都算不上。
他一声冷笑,无论发生什么,他的拳头都不可能停止。
如同飓风一般,梁子凉的拳头到了。
那小小的拳头已经看不到原样,外面覆盖着激烈的风漩,风漩已如绞肉机般可怕,而在风漩中的拳头,更是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恐怖威力。
隐隐的寂灭气息从少年身上散发开来,台下的段立峥等人都不禁色变。
“快……”段立峥的嘴唇蠕动。
快什么呢?
快跑?
她会吗?
她不会。
高台上,朱鸾无比冷静地注视着小小的死神袭来,抬起手中的剑,迎上了那个仿佛可以毁天灭地的拳头。
梁子凉没有改变拳路的意思。
那是当然,别说是一把铁剑,就算是铜墙铁壁,也会在他的拳头下化为齑粉。
高台上响起难以想象的巨大轰鸣,仿佛一座山峰倒塌。
暴风骤雨终于到来。
而在暴风雨的顶端,少女执剑以挡。
这个画面如同螳臂当车一般愚蠢。
愚蠢又可怜。
“她居然抬剑去挡呢!”有尖利的讥笑声穿破暴风雨。
狂风呼啸和众人的嘲笑声混在一起。
下一刻,梁子凉的拳头击打到了朱鸾的剑身。
而朱鸾的剑身离她的眼睛不到一寸。
“结束了!”有男子击掌吼道。
“结……”有人正想附和……
一道极其尖锐的的蜂鸣穿透防御大阵!
这震动声实在是太刺耳,仿佛要穿透耳膜,扎入所有人的耳朵!
众人捂住耳朵,只觉眼前阵阵发白!
就在下一刻,众人眼前的白光消散。
到底怎么了?
众人拼命朝台上看去。
一切没有什么变化。
怎么可能呢?
不是没有什么变化。所有看清眼前这一幕的人都在心底呐喊。
是没有什么变化,但他们从没有那么清晰地看到这两个人。
因为……
台上的风暴,消散了。
少年的拳头停留在长剑上。
少女依旧站在原地。
从始至终,她只是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