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拒绝吗?
年华藏脸色再次一黑。
心底第一句浮现出来的就是这句话。
不对,谁是你师兄啊?
这是第二句。
听到这小少年一声喊,年华藏感觉浑身的汗毛都树了起来。
“师兄?”而眼前原本对他怒目而视的刺客头子,在听到朱戎的话后,立刻转头问道,“你认识他?”
“对啊,这位是年华藏,太平山房的首席,”朱戎一脸骄傲,“是我妹妹的师兄。”
“原来如此,”刘夫子收起剑,呼出一口气,“那就好。”
好什么好,看起来你们很熟的样子。
年华藏在心里道。
这交谈怎么看都不像是刺客和被刺杀者的样子。
护卫分开,朱戎从中心走了出来,朝年华藏抱拳行礼,“年师兄,太好了,你来了,你是来接我妹妹的吗?”
谁是你师兄。
年华藏心道,但看了看脚边的死人尸体,知道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没有回答朱戎的话,皱着眉头问道,“她人呢?”
她是谁自然不用言说。
叫他救她?人影都不见一个。
年华藏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
“九妹妹她……”刚刚还喜出望外的少年的脸上顿时阴霾,朱戎看向身边的刘夫子。他不是修行者,对于刚刚的情况也没有完全搞清楚。
刘夫子的脸色沉了下来,上前抱剑行礼。
“你又是何人。”年华藏手握剑柄,冷冷看着眼前蒙面的黑衣男子。
“我的身份不足与外人道,”刘夫子沉声道,从怀中掏出一缕黑发。
年华藏瞳孔一缩。
“现如今和九小姐算是个结盟的关系。”他继续道。
“和刺客结盟,她的本事果然还是大的很啊。”年华藏冷冷道。
后面的护卫和刘夫子身后的黑衣人微微骚动,但刘夫子面色不变。
“老夫的身份什么不重要,只不过那位小姐是你的师妹?她的性命不知道你这边还关不关心?”
我为什么要关心?
年华藏心道,但身边的朱戎不知为何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年华藏忍着心底的怒气没有说出来,皱着眉头问道,“她到底去哪了?”
他环视了周围的尸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戎上前简要说明了一下两波刺杀的情况,语速极快,而提到戴着斗笠的人出现的时候,年华藏眉头一挑。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那声长啸的主人。
“那是……”年华藏的眼神严肃起来。
“至少是登极中期。”刘夫子沉声道。
年华藏浑身一震。
“然后呢?”他问道,语气中终于有里微微焦急。不知身份的登极中期突然出现可不是一件小事。
而其他人比他还急。他话音未落,卫勇在一旁就着急地说道,“我家小姐孤身一人引开了那个人!”
“什么?”年华藏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九小姐一人往山脉西南方而去,而那个戴斗笠的人追杀在后面,也跟着离开了。”刘夫子道。
仪天境引开了登极境?还是登极境中期?
这都是什么事?
“年师兄,我们这边的人已经元气大伤,无人能追上,”朱戎上前一步抓住了年华藏的袖子,“所幸你来了,舍妹就拜托你了!”
少年深深地低下头。
年华藏像是被烫到一般,立刻就想挣脱,但他一抬头,发现在场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护卫、少爷连那些满身血污的黑衣人,都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打头的那个护卫头子甚至想要给他单膝跪下,被朱戎给一把拉住了。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
被那么多死里逃生的人盯着,年华藏只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他退后一步,挣开了朱戎的袖子。
年华藏觉得麻烦之至。
对手如果是登极境中期,连他都没有战胜的把握。
这种事情应该去找那女人的未婚夫,他是登极中期。
要他去救,这都什么事。
年华藏在心里把段立峥问候了一百遍。
“在下只是区区登极初境,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无能为力,”年华藏面无表情地说道。
“年师兄既然来了,想必是郭教习让你来的吧?”朱戎盯着年华藏的眼睛道。
你说的很对。
想起恩师的嘱托,年华藏沉默了。
比起对他祈求,却知道找到他的弱点。
“在下知道是勉强年师兄了,”朱戎深深低下头,“但舍妹毕竟是太平山房的弟子,还求年师兄去看一下。”
少年的眼角烧红,看得出已经心急如焚,这般还能有条有理的说话,也算是个人物了。
“就看一下情况,如果您能帮的上忙的话,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朱戎低声道,“还求您见机行事。”
其他的护卫也跟着纷纷行礼,刘夫子顿了顿也低下头,周围其他黑衣人慢了一拍,但也用伤痕累累的手掌抱拳,向他低下了头颅。
有人身上伤口的血还在流,滴落在雪地上蜿蜒。
年华藏眉头打成死结,再次退后一步,手臂碰到配剑,逆鳞发出清脆一声响。
太平山房的逆鳞,太平山房的太平。
年华藏呼出一口气,一句话没说,掠身就走,往西南而去。
朱戎看着他的背影,松开身边紧握的拳头。
有鲜红的液体,一滴滴落到洁白的雪地上。
年华藏马不停蹄地继续在雪地上奔掠着。比起之前追踪到马车这边时,这次的追踪更为困难。
雪还在下,地上的痕迹很快就会被掩埋,而那两人作为修行者,在雪地上的速度都非常快,留下的痕迹也就非常的浅。
年华藏每隔几十丈才能看到一个脚尖点地留下的浅坑,还个个模糊不清。
如果不聚精会神几乎发现不了。
这逃命的速度简直不像是仪天境能有的。
年华藏不断地聚气,循着断断续续的痕迹一口气追踪出了十几里。
然后发现微弱的踪迹时上时下,居然朝南面的山崖而去。
一路上只有浅浅的足迹,连一滴血都没有。
在南面的半山腰上,年华藏看到地上一道巨大的剑痕,厚厚的积雪被吹开,露出狰狞的地面,他判断两人应该在这里第一次交手。
他循着剑痕往前,再次掠出六七里后,便来到了南面的山崖。
这是一块凸出雪地的山崖,下有裂谷,另一个山头在十丈远的地方,现如今这山崖已经被雪覆盖,年华藏在崖边停下。
裂谷边有足迹但没有剑痕,不少地方的积雪被冲开,露出黑石的地面。
他依旧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踪影。
年华藏极目远眺,但被风雪阻挡,他看不清对面的山头是否有足迹。
两人在这里没有交手。
那么她,到底在哪呢?
年华藏低下头看着深不见底的裂谷。
那个疯女人。
他在心底骂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