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朱鸾尚不知晓在她身后发生了这样的对话,她只是专注地爬着楼梯,准备回到天字阁内休息一下。
在终于登上五楼后,转过转角,天字阁气派的房门就近在眼前了。
但在朱鸾即将到达天字阁的时候,却被一位满脸通红的陌生学子拦住了去路。
“这位小……小姐,”少年连耳朵根都红了,看上去满脸的不情愿。
朱鸾一脸困惑的看着他。
“这位公子,这样拦着女子的去路可算不上君子所为,”有醇和的男声从朱鸾背后传来,鱼斯年从转角处走出,站在朱鸾身后说道。
听到男子的声音,陌生学子脸上不但不见惊吓,反而喜出望外地抬起头来喊道,“斯年学长!”
“哎?卫光?你为什么在这里?”鱼斯年定睛一看,方才发现挡在朱鸾面前的居然是自家书院的学子。
鱼斯年的视线在卫光和朱鸾之间打了个转,有些迟疑地看着他道,“我记得,你应该已经娶亲了吧?
“没有正妻之位,可莫想打她的注意。”鱼斯年摇了摇头,一脸痛惜。
“学长!你想到哪里去了?”卫光气急败坏地喊道。
“哦?原来不是这个缘由?”鱼斯年轻轻笑了声,随后注意到一边朱鸾玩味的眼神,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原本以为你在他人面前会更沉默寡言一些。”朱鸾含笑道。
“自家人,所以难免有些放肆,方才言行失礼了。”鱼斯年道。
“无事,我可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朱鸾笑了笑,看向一旁眼睛瞪的溜圆的卫光道,“所以,这位公子到底有何贵干?”
卫光看到朱鸾的眼睛,不禁愣了一愣,鱼斯年在旁边皱起眉头推了他一把。
男子被推了个趔趄,有些慌乱地看向鱼斯年,“斯年学长,先生叫你过去。”
鱼斯年眉头皱的更紧,“先生找我,你拦她干嘛?”
“那个,先生要你带着她一起过去!”卫光喘了口气,终于说全了一句话。
“让我?带她过去?”鱼斯年怔了怔,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子。
朱鸾抬起头,看着他。
鱼斯年被她的眼睛灼了下,移开视线瞪着卫光,佯装生气地说道,“先生真这么说?莫不是你们这些小子作弄我吧?”
“真的这么说,”卫光胀红了脸,瞥了眼鱼斯年身边的少女,求救地看向鱼斯年,“斯年学长,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自作主张在天字阁前面拦人呀,实在是先生之命,不得不遵。”
鱼斯年闻言看了眼身边的女孩子,她脸上还是带着浅淡的笑意,看不出对这突如其来甚至有些失礼的邀约的反应。
他顿时有些泄气,这女孩子平静的神情以及脸上笑意没有什么探究的意义,她一直如此,完全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叹了口气,他有些犹豫地开口,“事情就是你刚刚听到的那样,说实话我的师长和后辈们都有些……”鱼斯年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措辞,随后男子脸上露出丝古怪的笑意,“都有些出人意料,但都不是什么坏人。”
鱼斯年苦笑着说道。
“师者有命,斯年不得不从,但绝不会强逼九小姐做什么,虽然有些失礼,但在下在此向您发出邀约,请问愿意和在下一起去见见我的老师吗?”
男子对朱鸾施礼问道,神情真挚。
朱鸾看了眼鱼斯年,又看了看在一旁满脸都是汗的小学子,点了点头。
“好啊。”她说道。
刚刚爬上来,没想到立刻就又要爬下去。朱鸾一边走一边想。
卫光在前面带路,朱鸾跟在他后面,鱼斯年则依旧跟在朱鸾后面。
卫光往后面瞥了一眼,眼神有些怨愤,亲眼看到自家首席的态度,让他还是有些不好受。
不过这女子的眼睛,还真是漂亮啊。
想到这里,他心里的感觉又有些奇怪。
本以为那么鲁莽的邀约,那些自恃金贵的大家小姐要么婉拒,要么拿拿乔说这说那,没想到这女子居然这么干脆利落的答应了。
就算在暮云楼里,这个女子孤身一人去全是男子的包厢,就不会害怕吗?
能在大庭广众下抛头露面的女子,果然没有什么羞耻心。所以自己的学长一定是被这女人用什么方法蛊惑了,才会对她那么毕恭毕敬。卫光在心里恨恨想到。
除了各自的首席,徽四院其他受邀学子的包厢都安排在三楼的玄字阁。
和仅有一间天字阁地字阁不同,玄字阁总共有四间,暮云楼贴心地将其安排在楼层的四角之上,中间的天井则别出心裁的设计成圆形,让四间包厢像是围绕在圆桌边一般,看上去地位平等,没有偏向。
徽四院之一天泉书院的包厢就位于圆桌的东南方向。
卫光来到天泉书院所在包厢的门口,停下脚步,向侧面让去。
“学长,请。”他彬彬有礼地给后面的鱼斯年,顺便不情愿地给鱼斯年前面的朱鸾让开道路。
朱鸾没有推门,回头看来鱼斯年一眼。
鱼斯年朝她点点头,向前跨了一步,跟她并肩而立,伸手敲了敲包厢的门。
“先生,我是斯年。”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朱鸾,继续说道,“朱九小姐也和我一同前来了。”
“是斯年学长!”“大师兄来了!”“鱼首席来了!”
屋内传来少年们七嘴八舌的声音,随后一个苍老的声音穿透房门。
“斯年啊,带她进来吧。”
鱼斯年点头称诺,随后推开了包厢门。
朱鸾站在鱼斯年身边,看向包厢内。玄字阁的包厢比天字阁要小一些,但装帧依然大气阔朗,里面或卧或坐了十几名年轻公子,中央的大案上还摆着一副墨迹淋漓的画作。
在大案的上首坐在一位老者,身着宝蓝色的儒衫,满脸皱纹,须发苍然但并未全白,腰杆挺的笔直。
他看上去年纪比南山先生要年轻一些,神情看上去没有南山先生那般严肃,但自有一派风骨。
此时他正一脸欣赏地看着门口并肩而立的男女,开口道。
“初次见面,小姑娘,老朽是天泉书院的先生,号望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