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晕晕乎乎离开长安宫,半天回不过神来。
一个小宫女偷偷来到陈秋身边。
“陈小将军,公主让奴婢转告,叫你认真完成皇后娘娘布置的功课,这很重要。”
陈秋想问多一点,结果小宫女根本不给他机会,噔噔等跑了。
他有点懵,抓抓头。不想了,还是想一想功课要怎么写。
长安宫内,刘诏坐在软塌上吃瓜。
“你要是觉着陈秋不行,我们就另外替汝阳找一门婚事。”
顾玖说道“除开功利心,陈秋也算是个苗子。而且,有功利心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人人都像任丘那般缺乏功利心,朝堂可转不动。”
刘诏连连点头,“此言有理。”
他最大的遗憾就是任丘。
刘诏一度想让任丘接任陆先生做中书令,杨季继续在海外行营做大总管。
即便任丘没有功名,刘诏也打算力排众议提拔他。
结果,一番真心错付。
奈何任丘志不在此。
刘诏不得不提前将杨季提拔回京。
没有功利心,对皇帝刘诏来说,反而是一个缺点。
有功利心,就有企图。
有企图,才是好事。
“这么说你认可他?他配得上咱们家汝阳?”
顾玖反问刘诏,“你呢?在你眼里,他配得上汝阳吗?”
刘诏想了想,“差了点火候,毕竟年轻。在同龄的小子里面,算是极为出众。当然,还是比不上那几个妖孽人物。”
他心中感慨。
最近几年,书院频出天才级人物。
刘诏难免嘚瑟。
开太平盛世,才有天才人物的涌现。
此乃明君征兆。
不过朝臣可不买他的账。
朝臣只会说家学渊源,或是书院教的好!
同皇帝刘诏连一根毛的关系都没有。
刘诏以呵呵应对!
他大度,不和朝臣争一时之长短。
刘诏又问道“确定是他吗?一想到要将汝阳嫁给这个臭小子,朕很想罢了他的官职,将他丢入金吾卫严刑拷打。”
噗嗤!
顾玖笑出声来。
“别把人吓住了!我想先看看他的功课完成得怎么样!想娶我们的闺女,总不能是个草包。本宫允许他有野心,有企图心。但不接受志大才疏,目中无人。更不接受冷心薄幸之人。从文字中观其气度和性格,很有必要。”
“就算他冷心薄幸,也是有贼心没贼胆。老二也在海外,自会收拾他,确保汝阳不受伤害。”
顾玖摇头,“两口子过日子,他如果真不是良人,不是你说没有伤害就真的没伤害。等我们发现问题的时候,极大可能伤害已经造成。”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别嫁了,朕养她一辈子。”
“你确定?”顾玖似笑非笑看着他。
刘诏叹了一声,“朕不确定,也不忍心看着汝阳孤独终老。人活一辈子,身边有个人陪着,有几个子女,总好过孤孤单单一个人。遇到难处,好歹有个商量的人,有人帮着分担。”
顾玖笑话他,“没想到你也有多愁善感的时候。”
“朕如同诗人一般,内心敏感!”刘诏得意洋洋。
顾玖十分嫌弃。
脸皮越发厚实,竟然自比诗人。
分明就是个俗人!
陈秋的功课还没完成,刘诏先下了两道旨意。
赐封二皇子刘衡,三皇子刘衠为王,亲王爵。
刘衡得封荣亲王,刘衠得封鲁亲王。
赐封旨意一出,天下震动。
“陛下比先帝大方!”
众臣连连点头。
“不仅赐封皇子亲王爵,还提前为皇子们准备了府邸,甚至还有别院。据说光是修缮府邸,陛下和皇后娘娘就贴补了五六十万两。”
“不光如此!汝阳公主这次回京,皇后娘娘和陛下的赏赐,加起来就有二三十万两。”
“帝后就一个闺女,又都是不差钱的主,赏赐汝阳公主几十万两的财物,不稀罕。”
“不光比先帝大方,比起前面几位帝王,都要大方。”
遇到一个大方的皇帝,朝臣们是痛并快乐着。
一边担心皇帝手散,将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当给败光。
另一方面,又盼着从皇帝手指缝里面漏一点,自己也跟着沾点光。
“这样一来,三位殿下都是亲王爵!齐王殿下一枝独秀的优势荡然无存。京城的局面,怕是要改变了。”
“而且齐王殿下不在京城,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回来。”
“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指二殿下和三殿下也有争储之心。”
“以前可能没有。如今得封亲王,身为皇子,试问谁能忍得住。总归得去争一争吧。”
“齐王殿下根基稳固……”
“可陛下始终没有确立齐王殿下的储君位置,甚至不曾在朝堂上提起过这个话题。”
“照着你的理解,陛下对齐王殿下有所不满?可为何还要将齐王殿下派往西域历练?”
“那是历练吗?齐王殿下被派往西域,分明是流放。哪里不能历练,京大营有的是机会,干什么非得巴巴地跑到西域打仗。刀枪无眼,万一有个好歹,岂不是……”
“此话本官不赞同!陛下若是不重视齐王殿下,而是在流放齐王殿下,那为何要将亲卫分一半给齐王殿下,护卫齐王殿下安全?”
“此言有理!”
“我看啊,有人是想搅浑京城这潭水,趁机浑水摸鱼。”
“胡说八道!二殿下归京,紧接着两位殿下就被赐封亲王爵。本官就不相信,你们对此没有半点想法!”
“就算有想法,也不会疯狂到认为陛下将齐王殿下流放到西域。”
“陛下就三个嫡子,越过嫡长子,无论册立二殿下还是三殿下,都等于是种下祸根。这么搞,朝堂必定生乱。朝堂一乱,对陛下布局天下的计划,可没半分好处。”
“而且齐王殿下没有任何错处,陛下也从未对齐王殿下有任何不满。最重要的是,齐王殿下已经有两位嫡子。”
“嫡子很关键!反观二殿下和三殿下,尚未大婚,子嗣一事遥遥无期。”
“陛下将齐王殿下派往西域,本身就透着不寻常的味道。咱们且看着,最终是哪位皇子荣登大宝。”
“好啊!那就走着瞧。”
荣王刘衡,鲁王刘衠还没怎么样,朝臣先闹了起来,自觉分了派系。
什么是夺嫡之争,这就是夺嫡之争。
即便皇子们没那个想法,身边的人也会推着皇子们朝着那个位置一路狂奔。
荣王刘衡年长几岁,也算有些经验。
得了封王旨意,除了进宫谢恩外,其余时间一律闭门谢客。谁登门都不见。
鲁王刘衠,还是照旧前往审计司当差。
却不料时时刻刻都有人到他面前刷存在感,弄得他不胜其烦。
最后,学着二哥刘衡,也闭门谢客。
风波不停,誓不出门。
“瞧把孩子们逼成什么样了!”
刘诏在顾玖耳边嘀嘀咕咕,十分不满。
“这帮朝臣唯恐天下不乱。朕给孩子们赐封王爵,一个个脑补出无数大戏。有人口口声声说,朕对老大不满。将老大派往西域,是变相流放。这种一听就是假的破谣言,竟然有人相信,还跑到朕跟前试探。气煞人也!”
顾玖板着脸,“趴下!你这两天,身上是不是又痛了起来?”
刘诏点头,“天气一凉,朕这身子骨就有些不好。那些朝臣不体谅朕,还尽惹朕生气。你看看朕,是那种狠心绝情的父亲吗?派老大前往西域,那是历练。竟然被一群小人编排出各种谣言。”
“你都说他们是小人,又何必计较。”顾玖倒上药油,替刘诏推拿。
“不能不计较!今儿朕在早朝上发了好大的脾气,希望那些人自觉一点,都管好嘴巴。再敢挑拨离间,蛊惑人心,唯恐天下不乱,金吾卫伺候。”
“这件事不能忽视,却也犯不着大动肝火!早在封王之前,就已经料想到这种情况。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朝臣就是那股风,吹到地方官府,地方官员也会跟着瞎凑热闹。我觉着,不如干脆将老大的名分定下来。”
刘诏连连摇头,“朕担心一旦定下名分,老大会遭受铺天盖地的攻击。任何一个太子,历来都是朝臣攻击的靶子。仁宣太子的遭遇,前车之鉴不远,朕可是亲眼目睹朝臣们是如何无中生有,将仁宣太子给钉死的。朕不忍心让老大承受这份压力,好好的一个太子,天天被人攻击,就算是个正常人也会被逼成疯子。这人啊,心性一变,就完了!”
顾玖点点头,“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此事是我考虑不周。你说的对,不能公开定下名分,但也不能让朝臣瞎起哄。本来好好的兄弟,被身边的人左一句右一句挑拨离间,迟早会反目成仇。”
“那就将孩子们叫到宫里,来一次深刻地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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