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诏是个暴脾气。
他和自家兄弟来往不多,却对每个兄弟的脾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二皇子心中所思所想,他估摸着能猜个七七八八。
他没客气。
早朝会,趁着文德帝还没到,刘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突然冲上去,将二皇子暴揍了一顿。
以刘诏的武力值,二皇子连个还手之力都没有,被压在地上打得嗷嗷叫唤。
其余皇子经过最初的慌乱后,一个个莫名兴奋起来。
一边假意劝架,一边盼着继续打,打死了最好。
文武百官全都乱了。
堂堂皇子,竟然在大朝会上打架。
成何体统!
荒唐!
大汉将军人呢?
还不赶紧将两位下拉开。
此处是金銮,是听政议政的地方,岂容皇子们放肆。
大汉将军们脚步迟缓,皇帝还没到,也没发话,他们犯不着去得罪两位皇子。
文武大臣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
“陛下驾到!”
一声唱喝,全场肃穆。
刘诏跳起来,放过了二皇子。
二皇子翻起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打回去,报仇。
他冲向刘诏,一拳头朝刘诏的俊脸打去。
刘诏轻松避开。
皇帝已经到了金銮,看到这一幕,大皱眉头。
“老二,你在做什么?”
二皇子一回头,痛得龇牙咧嘴,偏生一张脸好好的,一点伤痕都没有。
刘诏太险,打人全都打在看不见的皮上,痛死他了。
“求父皇替儿臣做主,大哥无缘无故,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儿子打了一顿。在场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说完,二皇子就哭了。
这一回他是真哭,绝非演戏。
太委屈了。
刘诏特么的根本就不是人,就是个畜生,四处咬人的疯狗。
文武百官齐齐点头,证明二皇子说的没错,大皇子下突然暴起伤人,太荒唐。
当场就有御史出来弹劾刘诏。
为嫡长皇子,不做表率就算了,竟然带头打架,打的还是自家兄弟。
这个榜样太坏!
一定要严惩不贷。
百官都叫嚣着严惩不贷。
文德帝气的吹胡子瞪眼。
当然,文德帝不是生御史的气,而是气刘诏这个混账,又给他惹事。
“老大,你怎么说?”
刘诏站出来,朗声说道:“儿子无话可说。”
打了就是打了,说个。
问他为什么要打人?
打人还需要理由吗?他看不惯老二,这个理由行不行。
文德帝气坏了,当即下令,“廷杖,闭门思过一月。”
大汉将军将刘诏带下去,很快就听见啪啪啪棍子打在上面的动静。
十棍子廷杖,刘诏哎呦哎呦叫唤。
“父皇,儿子快要被打死了。”
文德帝恼怒不已,“打死了活该。滚下去,朕现在不想看见你。”
刘诏被宫人抬着出宫。
至于二皇子,文德帝一样不满。
听闻打架过程中,二皇子毫无还手之力,犹如弱鸡。
文德帝很失望。
这要是换做他做皇子那会,赵王或是谁找他打架,他保证将对方打得满地找牙。即便打不赢,也要拿出气势来,叫人不敢轻视。
老二毫无血,不好,不好。
男人,就得要有血,该凶悍的时候就要凶悍。
哭哭啼啼,太过柔。
文德帝扭头朝常恩看去,瞬间皱起眉头。
常恩一脸懵逼)。
他是无辜的,好不好?
柔一词,令文德帝联想到了宫中的阉人。
看一眼常恩,再看一眼二皇子,文德帝顿时心生失望。
刘诏被抬回晓筑。
顾玖给他敷药。
刘诏一边哎呦哎呦叫唤,一边得意洋洋。
顾玖一巴掌拍在他的部。
慎刑司下手极有分寸,全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
刘诏却夸张得跳起来,“谋杀亲夫吗?”
“瞧你能的,被打十棍子廷杖,你很得意吗?”
刘诏嘻嘻哈哈,“你是没看见老二的惨样,我下手极有分寸,他只会比我更惨。没有三两个月好不了。”
顾玖闻言笑了起来。
“就算要揍他一顿,也犯不着在金銮揍他。”
刘诏却不这么想,“新房子装好了,很快就要搬进去。你不是嫌我总是忙,没时间吗。这回闭门思过一个月,我有大把的时间。有什么事,你尽管安排我来做。”
顾玖甩了他一个白眼,“陛下让你闭门思过,不是让你到处乱跑。要是让陛下知道你不在家老老实实思过,却忙着搬家摆宴,信不信还有第二顿廷杖等着你。”
“等着就等着。”刘诏毫不在乎。
不就是廷杖,他承受得起。
顾玖无话可说。
刘诏得意洋洋。
十棍子换来二皇子当众丢脸,很值得。
顾玖给他敷完药,“好好休息几天,这两天别乱动,老实躺在上。”
“伤得不重,没必要躺。”
顾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介意留下疤痕,你尽管起来,随意活动。”
刘诏顿住。
“你嫌我上有疤?”
那个表,那个语气,太委屈了。
竟然被媳妇嫌弃。
顾玖龇牙,“你猜啊!猜猜看我到底嫌不嫌弃。”
“你肯定嫌弃!”刘诏一张厌世脸,丧丧的。
他将被子一裹,不理会顾玖。
顾玖笑了起来,“乖一点,好好养伤。”
然后就走了!
走了!
刘诏越发的丧!
媳妇不关心他,要老命了。
顾玖吩咐许有四,“置办一份礼物,给二皇子送去。就说大下给他赔礼道歉。”
许有四迟疑,“需要如此吗?要不要问问大下的意思?”
“不用问他,此事就这么定了。去吧!”
“遵命!”
接着,顾玖又将钱富叫来。
“外面的事都处理完了吗?”
“回禀夫人,都处理干净了。”
“哦!”
顾玖轻轻敲击桌面,“你认为二皇子下接下来会怎么做?”
“肯定会安分守己一段时间。”
“不能让他安分守己。”顾玖很果断,“私铸钱币这个市场,你了解吗?”
“老奴略知一二。”
顾玖笑起来,“二皇子偷偷养了一大帮人,开销极大。加之最近损失惨重,他一定急需银钱。想办法,让他私铸钱币。”
钱富微蹙眉头,“这样能行吗?”
顾玖轻声一笑,“还有什么比私铸钱币来钱更快?本夫人可以供货给他,当然是化名供货。”
“夫人的意思是,要将他一锤子打死?”钱富问道。
顾玖点头,没有否认,“他太闹腾了,还害得大下被廷杖。趁早结果了他,彻底让他出局。”
钱富躬说道:“老奴明白了。老奴和下商量一下细节,就安排下面的人去办。”
顾玖提醒道:“尽量做得自然点,不要留下刻意引的痕迹。”
“此事夫人放心,保证不留痕迹。”
钱富躬退下,去找刘诏商量行动方案。
刘诏闻言,先是哈哈哈大笑三声,“本下就知道小玖心疼我。”
瞧着刘诏嘚瑟的模样,钱富也忍不住嫌弃起来。
罪过,罪过。
他岂能嫌弃大下。
只是大下得意洋洋的模样,真的很让人嫌弃啊。
二皇子回到王府,请来太医诊治。
太医撩开衣服一看,暗道大皇子下手可真狠。
这都是内伤啊!
“下伤势有些重,最好修养十天半个月,按时用药调养。”
二皇子痛得龇牙咧嘴,当即吩咐下人去衙门请假。就说他被刘诏打得内出血。
等太医一走,他就和欧阳芙唠叨起来。
“老大下手真黑,根本就不是人。本下一定要找回这个场子。”
欧阳芙拿着药碗,给二皇子敷药。
下手稍微重了一点,二皇子就痛得大叫起来,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
“你能不能轻点。没死在刘诏手里,反而死在你手里。哎呦喂,痛死本下。父皇才打了他十棍子,太少了。就该直接将他打死。”
“下少说几句吧。”
二皇子眼一瞪,“本下抱怨几句,你还不高兴。你到底站在那边的?”
欧阳芙放下药碗,“下确定要和大皇子一家反目?做好准备了吗?”
二皇子冷哼一声,面目有瞬间狰狞,“本下要做什么,轮不到你来叽叽歪歪。”
“我只是提醒下,如果没有做好准备,就不要轻易挑起战火。”
“你以为本下息事宁人,刘诏就会放过我吗?他在金銮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打我,在他动手那一刻,就已经撕破了脸面,没有兄弟义可言。”
欧阳芙蹙眉,“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面,下打算怎么办?本打算这个月搬家请客,是不是要推迟?”
“当然要推迟。过两天,你就对外声称本下伤重下不了,内腹受伤,怕是伤了根本。”
欧阳芙紧蹙眉头,心中极为担忧。
二皇子呵斥她,“做出一副丧气样给谁看,你就不能盼着点好的,非要往坏处想。”
欧阳芙叹了一口气,“下想做什么就做吧。”
至于胜算,欧阳芙不抱希望。
如今她能做的,就是替孩子们多打算打算。
万一有一天二皇子败了,至少孩子们还能衣食无忧,不会被牵连。
并非她悲观绝望。
而是她知道,同大皇子斗,二皇子没有丝毫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