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外院。
大老爷顾知文带着嫡长子顾瑞,站在病前。
屋里有很重的药味,混合着其他味道,有些刺鼻。
大老爷顾知文将顾玖的那番话又复述了一遍,然后说道:“儿子一直在想,莫非朝中将有大事发生,小玖提前得到到了消息?”
老侯爷闭着眼睛深思,没作声。
顾瑞出声说道:“不管有没有大事发生,小玖妹妹特意提醒,定有深意。明起,我会亲自cāo)练府中亲兵侍卫。”
老侯爷猛地睁开眼睛,指着顾瑞,“你这么想是对的,自明起开始cāo)练亲兵侍卫。他,老夫过世,丧礼期间也别中止。一不练手生,三不练,怕是连兵器都拿不稳。”
“父亲……”大老爷顾知文悲从中来。
“孙儿谨遵祖父教诲。”顾瑞神坚毅,目光锐利,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为了贾氏哀哀戚戚的侯府嫡长孙。
老侯爷很欣慰,“老夫若是没猜错的话,很快你们就有仗可打。侯府能不能重新兴旺起来,全在你们上。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侯府的爵位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多传承几代。
若是不能把握机会,没本事吃上阵杀敌这碗饭,趁早歇了心思,老老实实做个二世祖,好歹还能保住一点家业。”
大老爷顾知文脸色一白,跪在前,压低声音问道:“真要打仗了吗?和谁打?”
老侯爷呵呵一笑,“蠢货,你说还能和谁打?”
“北荣?还是西凉?”大老爷顾知文不是真的蠢,他只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北荣,西凉和大周,已经十多年没起兵戈。即便有冲突,也是小规模的冲突。怎么突然间就要打仗了。
他问道:“朝廷准备好了吗?去年赈灾,朝廷都拿不出粮食。打仗,哪里来的粮草?难道要动用京仓?”
老侯爷压低声音说道:“北荣和西凉,不会因为大周没有准备好就不打仗。老夫估摸着,这些年,北荣西凉的子也不好过,已经到了不打不行的地步。一旦开启战争,必定会是倾国之战。小玖提醒你们守孝期间别忘cāo)练,就是要给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
周瑞直接跪下,躬说道:“孙儿定不会辜负祖父厚望,不敢让祖宗蒙羞。”
老侯爷欣慰得看着顾瑞,“带着你的兄弟们一起cāo)练,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老夫估摸着,这仗即便要打,也要再等一两年。
北荣西凉需要时间准备粮草兵马,大周同样需要时间准备粮草兵马。你们记得时刻关注京城粮价,若是出现不正常的价格波动,意味着战争即将来临。”
“孙儿谨记祖父教诲!”
大老爷顾知文紧皱眉头,“我这个年龄,不知陛下会不会点我前往边关作战。”
老侯爷说道:“老夫走后,你就是侯府的当家人。倾国之战,你代表侯府,必定要前往边关。所以你也别忘了cāo)练。”
大老爷顾知文有点心虚,“儿子多年不曾拿兵器,真是愧对祖宗。”
老侯爷哼了一声,显得很不满。
“趁着还有一两年的时间,赶紧将武艺捡起来,别到了战场上将命给丢了。”
老侯爷对自己的儿子可不会客气。
大老爷顾知文点点头,“儿子谨记父亲教诲,儿子会和顾瑞他们一起cāo)练。儿子只是担心,这仗要如何打?粮草能支撑多久?虽说户部总算达到收支平衡,却少有积蓄。即便有一两年的时间做准备,恐怕也是杯水车薪。如果不能在一年内解决战争,一旦战线拉长,后果不堪设想。”
大老爷顾知文一番话,很有见地。
打仗,打的就是钱粮,后勤。
只要有足够的钱粮,拖都能将敌人拖死。
北荣和西凉,可以靠劫掠大周,解决吃饭问题。
大周又能劫掠谁?
北荣西凉穷哈哈,王城天高地远,想劫掠似乎都找不到对象。
若是战线拉长,深入草原,粮草供应将成为最大的问题。
老侯爷闭上眼睛,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
顾瑞突然开口说道:“四海商行,还有少府。”
“什么?”
“孙儿说有四海商行和少府,还有三和快递,即便战线拉长,粮草供应也不成问题。”顾瑞掷地有声。
然而,对老侯爷还有大老爷来说,这番话犹如石破天惊。
老侯爷问道:“大郎,你为何会认为四海商行能解决粮草供应?”
顾瑞老实说道:“启禀祖父,孙儿只是信任小玖妹妹,相信她也考虑到粮草问题,并且正在着手解决。她早早提醒我们做准备,显然这场战争,在她的预估之内。小玖妹妹做事一向有章法,我想这一次也不例外。”
“你只是出于对小玖的信任,就认定粮草问题能解决?”老侯爷觉着不可思议。
顾瑞点头,“若是换做朝廷筹备粮草,说实话,孙儿没什么信心。朝廷办事,弊端甚多,又耽误时间。然而,若是小玖妹妹出面筹办粮草,她总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总能创造奇迹。我相信她一定可以。”
“你对她为何有如此大的信心?”大老爷顾知文好奇地问道。
顾瑞郑重说道:“祖父和父亲,同小玖妹妹没怎么接触过,所以对她不了解。内子周氏同小玖妹妹时常来往,反而更熟悉。我对小玖妹妹的信心,来源于她这些年所作所为。”
老侯爷感慨一声,“老夫真的老了!”
大老爷顾知文提出疑问,“即便小玖有办法解决粮草问题,陛下也未必会用她。”
老侯爷却笑了起来,“老夫想起先帝还在的时候,多少次不可能,都被她一一化解,把不可能变成可能。如果小玖果真有办法筹办粮草,我相信她一定能说服陛下。只是时机未到,一切还不到揭晓的时候。此事你们父子二人清楚即可,不可传入第三人耳中。”
大老爷顾知文有疑虑,“小魏氏那里瞒不住。她若是知道了内,必定会提醒柱国公府,还有韩家。”
老侯爷厉声说道:“那就想办法瞒着她。柱国公府和韩家,自有他们的消息渠道,我们犯不着替他们cāo)心。最最要紧的一点,此事显然还在秘密筹备阶段,小玖冒着风险提醒我们,切不可将她置于危险境地。若是消息走漏,惊动陛下,小玖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大老爷顾知文点点头,“儿子听父亲的,我会想办法瞒着她。”
老侯爷又朝顾瑞看去。
顾瑞忙说道:“祖父放心,孙儿会瞒着所有人,一个字都不吐露。”
“甚好!”
老侯爷为侯府定下未来十年大计,希望侯府能在他死后,有机会重新崛起。
临死前数天,老侯爷上本,代表侯府所有人表忠心。
文德帝看了老侯爷的奏章,若有所思。
“平南侯顾牧一代功臣,也走到了生命尽头。”
生命无常,让文德帝生出一些感慨。
思虑数,文德帝赐下圣旨。
圣旨送到侯府,大老爷顾知文顺利继承侯府爵位,三等侯。
老侯爷欣慰一笑,心愿已了,含笑闭上双眼,与世长辞!
侯府上下哀痛!
侯府大门挂上白灯笼,管家带着人一家一家报丧。
顾玖得知老侯爷过世的消息,悲从中来。
她趴在刘诏的怀里,小声抽泣了两声,心头很难受。
刘诏抱着她,轻声安慰,“明儿我和你一起上侯府祭奠。”
顾玖点点头,“我和老侯爷虽然接触不多,但是我知道他对小辈很和善,也很关心。他为顾氏一族族长,尽到了族长责任,对顾家,对族人都十分照顾。
我父亲,还有我大伯父,当年能顺利出仕做官,多亏了老侯爷出力帮忙。如今人没了,感觉就像是一个时代随之结束,心里头怪难受的。”
刘诏说道:“别太难过,你体不好,不可大喜大悲。老侯爷那一代人,越来越少。等到那帮老家伙都走了,一个时代也就彻底结束。这是必然的结果。能在风云激荡)的岁月中,留下自己的痕迹,没白来这世上走一趟,也算是幸事!”
顾玖擦掉眼泪,白了刘诏一眼。
“你的想法,总是透着一股冰冷冷的气息,显得极为冷酷无。”
刘诏坦然说道:“我和老侯爷不熟,他的离世,我没办法感同受。我只能说说我的真实想法,虽然冷酷,却足够坦诚。”
顾玖往他手臂上咬了一口,“别再刺激我。道理谁都懂,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听你讲道理。”
刘诏从善如流,“那我少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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