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议前往东院看望挨打修养的刘诏。
萧琴儿非要跟着。
刘议盯着她,“你去做什么?你一个女人,不方便。”
“我去找大嫂说话。”萧琴儿理所当然地说道。
刘议微蹙眉头,“找大嫂说话什么时候都可以,非要今天吗?”
“难得和你一起去东院,就带上我吧。我又不会给你丢人。”
刘议有些嫌弃,“你要跟着就跟着,不许乱说话得罪人。”
萧琴儿抿唇一笑,“我知道,放心吧,我有分寸!听人说大嫂的哥哥回京了,今儿会过来吧。”
刘议瞥了她一眼,“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萧琴儿笑着说道:“我听说大嫂吩咐厨房置办酒席,想来那位顾小将军一会就该到王府拜见。也不知他走了什么运气,竟然能娶到裴蔓。我还以为母后会将裴蔓许配给宗室。”
“别胡说八道。母后什么时候要将裴蔓许配给宗室?别听风就是雨。”刘议轻声呵斥。
萧琴儿偷偷翻了个白眼,“我就是随口说说,瞧把你紧张的,又不是在宫里。”
“不是在宫里,就可以随便说话吗?当心叫宫里知道,罚你一顿板子。”
“休要吓唬我。母后才不会打我板子。”萧琴儿一脸傲。
她是有本钱傲的。
就凭她的家世,还有萧太后的维护,她就能傲视所有妯娌。
奈何,顾玖从不吃她这一。
就连欧阳芙也有样学样,十次里面至少有七次,都不肯给她面子。
如今,萧琴儿也只能压一压三夫人崔氏。
三夫人崔氏:“……”本夫人不想和不懂规矩的人争执,并非本夫人真的怕了萧琴儿。
萧琴儿跟着刘议来到东院看望刘诏。
文书苑内,顾玖守在刘诏边。
得知四下夫妇过来,她出门迎接。
刘议见到顾玖,心头砰砰砰,竟然快速跳动起来。
他面上一副平静无波的模样,内心早已经波涛翻涌,心绪难平。
他不敢流露出丝毫真实意,只能用一张面无表的脸掩饰自己。
“见过大嫂!我和琴儿过来看望大哥。”
“嫂嫂不会不欢迎我们吧。”萧琴儿接话。
刘议忍着脾气,偷偷掐了把萧琴儿,提醒她别乱说话。
顾玖含笑说道:“四下和四弟妹有心了。我家下如今卧不起,有失礼之处请见谅。林书平带四下进去看望大下。四弟妹随我到这边来。里面污秽,四弟妹就别进去了。”
顾玖领着萧琴儿,到了偏厅落座。
刘议则被请进卧房,看望刘诏。
刘诏趴在头,头还摆着棋盘。
刘议见状,笑道;“大哥好雅兴,之前是和大嫂对弈吗?”
“无聊!下棋玩。四弟前儿才来过一趟,今儿怎么又来了。”
刘议怔愣了一下。
想他堂堂皇子,不忙着差事,特意抽空来看望刘诏,还被嫌弃来得次数太多。
他找谁说理去。
难怪都说刘诏一张嘴能将人气死。
刘议提醒自己,不和刘诏一般见识。
他在边圆凳上坐下,“大哥莫非是不想看见弟弟我?”
“你一来,可不就打断了我和你大嫂对弈。”说完,刘诏甩了个眼神给刘议,让他自行领会。
对待自家兄弟,刘诏从不客气,也从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刘议笑了起来,“是弟弟我来的不是时候。不过来都来了,我们兄弟二人说说话,也能打发时间。”
刘诏嘴角微翘,盯着棋盘,随口问道:“你想聊什么?聊老二和老三?”
刘议连连点头,“大哥睿智!上次大哥被关宗正寺,二哥和三哥小动作不断。尤其是二哥,总以为大哥落难,他就是兄弟里面第一人。实在是令人生厌。
偏生父皇还多次当众夸他,使得他越发张狂。大哥从宗正寺出来后,他是老实了一段时间。可这回大哥被廷杖,我瞧着他又要不安分了。”
刘议语气鄙夷,显然看不起二皇子下。
刘诏讥讽一笑,“他不安分,岂不是如了你的愿。”
“大哥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行了,在我面前不必遮遮掩掩。”刘诏摆手,叫刘议别装。
亲兄弟,玩这些把戏,没意思。
刘诏盯着他,“过了年,我和你大嫂要去城外别院修养,什么时候回朝堂还不一定。老二要出头,要显摆,你就让他出头显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道理你不会不懂。父皇正值壮年,现在费心费力,只会引来父皇的忌惮。懂吗?”
刘议连连点头,“大哥说的我都懂,我就是不忿他摆兄长的谱,好像大哥不在,他就有资格管教所有兄弟。”
刘诏笑了笑,“我不在的时候,他的确可以摆兄长的谱。你也可以不给他面子,让他当众难堪几回。
不过我认为你没必要这么做,不理他就行,没必要拆他的台。要知道,你在世人心目中的印象,一直是个谦谦有礼的皇子。
拆台这种事,不符合你的形象。我来做倒是合适,可惜老二不肯在我面前摆谱,害得我都没机会拆他的台。”
刘议无言以对。
轻咳两声,才有些尴尬地说道:“多谢大哥提醒,我会注意分寸。”
刘诏这盯着他,郑重说道:“希望你能一直记住,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别做糊涂事。”
刘议心头一慌,十分心虚。面上强做镇定,“大哥不说,我也记得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利益攸关。我肯定不会做糊涂事。”
刘诏盯着刘议,沉默许久。
刘议内心紧张无措,面上还要维持镇定。后背已经开始冒冷汗。
等到他快承受不住的时候,刘诏才再次开口说道:“我信你这回。等我和你大嫂去城外别院居住后,你也安分些,老实办差,别东想西想,最好别搞小动作。朝堂从不缺聪明人。”
“我知道!”刘议低着头,“大哥非要去城外修养吗?在王府修养不好吗?”
刘诏得意一笑,“你大嫂在城外山上建了个别院,颇具江南特色。她一直想去别院住一段时间,就当是陪她散心。”
刘议一脸艳羡地说道:“大哥和大嫂的感真好,真令人羡慕。”
刘诏一脸嘚瑟,眉梢眼角都是快来羡慕我,“那是!你少纳几个美妾,你和四弟妹也能将子过得和和美美。”
刘议苦笑一声,“事到如今,已经不仅仅是纳不纳妾的问题。”
这些年,刘议膝下多了几个庶子庶女,的确已经不仅仅是纳妾的问题。
总而言之,刘议和萧琴儿再也回不到过去新婚甜蜜的时光。
他并不掩饰自己对刘诏的羡慕,“琴儿若是有大嫂一半体贴能干,也不至于如此。”
刘诏嗤笑一声,“你大嫂可是醋坛子。”
刘议心头默默地说道:当年如果是他娶了大嫂,他也可以做到不纳妾,只宠她一人。
然而,他却不想想,当年,他怎么可能看得上名不见经传,家世也不显赫的顾玖。
顾玖在娘家的时候资源有限,加之一直藏拙,世人并不知道她有多好。
也就刘诏,于芸芸众生中,一眼看中了顾玖。并成功把顾玖娶回家。
“我看大哥甘之如饴。即便大嫂是醋坛子,大哥也是心满意足。”
刘诏哈哈一笑,“算你有眼光。”
刘诏第一次觉着刘议顺眼。
说话很中听啊。
他对刘议说道:“安心办差,内院的事就交给弟妹去做。你少干涉内院事务。好好培养征哥儿。”
“我听大哥的。”
偏厅,萧琴儿惊呼,“过了年,大嫂真要去别院住吗?”
顾玖点点头,“已经和大下商量好了。”
“那,那你们要去住多久?”
“时间不定。”
萧琴儿眼珠子乱转,心头各种猜测,“大下没事吧。”
顾玖含笑说道:“多谢弟妹关系,大下都是皮外伤,很快就能好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
萧琴儿还陷在顾玖和刘诏要去别院常住的消息中,回不过神来。
难道外界的传言是真的?
大下真的失去了陛下的信任和重视?
不能吧!
陛下能取得皇位,大下居功至伟。
这才登基几年,陛下就要过河拆桥,不应该啊!
在萧琴儿的印象里,文德帝虽然不怎么样,可也不是无视臣子功绩的人。
刘诏那么大的功劳,就因为挨了一顿廷杖,就要退出朝堂,她总觉着这事太玄幻,难以置信。
她压低声音,问道:“大嫂就没想过进宫,替大下请罪?”
顾玖了然一笑,然后说道:“我家下已经挨了廷杖,我如何能进宫请罪。”
“可是,大下随你去别院常住,岂不是……大嫂就不怕朝堂非议?不怕大下从此失宠?”
顾玖笑了笑,说道:“这些年,我家下承受的非议还少吗?”
萧琴儿尴尬地笑了笑,这些年刘诏承受的非议的确不少。
她摸摸脸颊,“就是觉着不可思议。”
连刘诏都能失去陛下的信任和重视,谁又能保证比刘诏运气更好?
萧琴儿有些慌。
刘诏退出朝堂,是不是意味着皇后嫡出一脉失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