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的靠山不难查。
只是这个靠山来头有点大。
朝阳长公主,先帝的妹妹,文德帝的姑母。
这位长公主,同先帝同父异母。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位朝阳长公主救过先帝的命,替先帝求过。
而且她人十分识趣。
先帝登基后,她再不过问朝堂上的事。
文德帝对这位姑母,也是十分尊重。
这么一尊大佛,难怪少府家令都感到头痛。
钱富偷偷劝顾玖,“夫人,依老奴看,这事要不就算了。十二万两,的确很多。少府家令凑一凑,还是能凑出来。”
“钱是小事,本夫人不能容忍有人背后算计我的人。”顾玖很霸气。
少府家令是朝廷官员,却也是顾玖的同盟。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顾玖问钱富,“下叫你劝我?”
钱富连连摇头,“下说,这事全凭夫人处置,他不插手。”
顾玖偷偷翻了个白眼,“他真不插手?”
顾玖不相信刘诏能眼睁睁看着少府家令被人撸下去。
只是有时候,有的事能做,却不能说。
钱富当然是按照刘诏交代的那样说话,“下说了,他绝不插手。”
相信男人的话,母猪都能上树。
顾玖说道:“我就当他真的不插手吧。”
刘诏喜欢搞神秘,顾玖也懒得过问。
湖阳郡主人逢喜事精神爽。
闺女的婚事解决了,婚期定在八月,秋高气爽的季节。
如今她就忙着替陈敏准备嫁妆。
顾玖和她见面,随口一提,“这么好的事,得庆祝啊!”
湖阳郡主一听,拍着自个的大腿,“大侄子媳妇说的对,这事得好好庆祝。本宫难得遇见一件喜庆事。”
于是,湖阳郡主广撒请帖,邀请亲朋好友上郡主府吃酒席。
她还在请帖里面写了一句,“这么多年,本宫难得有件喜庆事,所有人都要来。不来就是不给本宫面子。”
这种奇葩事,也就湖阳干得出来。
那些接了请帖的人,十个里面有八个半不乐意出席宴席。结果看到请帖里面这样一句话,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去吧,去吧!
就当是花费一天时间买个平安。
朝阳长公主理所当然接到了请帖。
她将请帖丢在一边,“湖阳这个jiàn)人,脸真够大的,竟然敢在请帖里面威胁本宫。她闺女还没嫁出去,就一脸嘚瑟。就不怕哪天出个意外,婚事告吹。”
丫鬟笑着说道:“陈姑娘要嫁的是诏夫人的族兄,以湖阳郡主同诏夫人的关系来看,陈姑娘肯定能顺利嫁给顾县令。”
朝阳长公主冷笑一声,“便宜她了。顾喻名不见经传,然而架不住有个好堂妹,还占着个好位置。等他娶了湖阳的闺女,以湖阳胡搅蛮缠的本事,估计没人能从顾喻手中抢走新民县县令的位置。真是好盘算。”
丫鬟说道:“下明着骂湖阳郡主,实则是在骂诏夫人吧。”
朝阳长公主呵呵一笑,“什么好处都叫顾玖占了去,她可得意了。她一个皇子妻,占着这么多好处,就不怕哪天翻船吗?”
丫鬟笑道:“下不必生气,当心子。奴婢瞧着,诏夫人得意不了多久。”
朝阳长公主闻言,笑了起来,“某些位置,是时候该换个人了。”
她又看了眼湖阳的请帖,“你说诏夫人会去吗?”
丫鬟点点头,“诏夫人同湖阳郡主要好,肯定会去。”
“本宫要是没记错的话,姓顾的怀了孕。”
丫鬟笑道:“请帖上面定的时间是在十天后,届时诏夫人的胎像也该稳了。”
朝阳长公主深思片刻,“告诉郡主府,到时候本宫会按时赴约。”
“奴婢遵命。”
郡主府请客这天,湖阳郡主府门前车水马龙,都堵到了大街上。
顾玖同湖阳郡主熟悉,所以一大早就赶了过来。
她倒是想帮着招呼客人,不过被湖阳拦住了。
“你有孕在,千万别累着。招呼宾客,有老二媳妇,老三媳妇,老四媳妇。她们三个加上敏敏,足够了。”
欧阳芙,崔氏,萧琴儿三人为侄儿媳妇,理所当然被湖阳郡主抓了壮丁,帮着招呼宾客。
至于顾玖,只需美美地端坐花厅,陪着人闲话家常就成了。
她安排小翠,留意外面的动静。
要是朝阳长公主来了,记得通知她一声。
这次顾玖出门,带了小翠,青竹,王依,以及新提拔上来的丫鬟小雨,以及许有四为首的几个黄门。
青梅则回家备嫁。
萧琴儿抽空坐下来,歇两脚。
“还是大嫂舒坦,真令人羡慕。”
顾玖指了指肚子,“孩子来得是时候。”
萧琴儿郁闷坏了。
二夫人欧阳芙催促萧琴儿,“四弟妹别偷懒,今儿来的宾客多,你随我出门迎一迎。”
萧琴儿暗暗吐槽,“郡主是将所有认识的人都请来了吗?”
湖阳郡主办酒席,因为家中没有男主人,请的都是女眷。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多太太夫人大姑娘小媳妇聚在一起,戏就太多了。
湖阳郡主好歹也知道规矩,所有的面首全都赶了出去,去别院住两天。以免碍了宾客们的眼,叫人当场说闲话。
可就算如此,依旧有人说闲话。
顾玖亲耳听见,几位宗室太太聚在一起乐呵呵地议论着湖阳郡主。
“真是难得,她竟然也知道羞,还知道将面首安置到别院居住。”
“她要脸。”
“她要个的脸。她干的那些事,瞒得住别人,能瞒得住你?记不记得,去年她睡了胡家那个男人……”
几个妇人先是窃窃私语,接着又轰然大笑起来。
顾玖端起茶杯,重重敲击桌面。
妇人们停住话头,都看着顾玖。
顾玖冷笑一声,“一边喝着郡主府的茶水,一边骂郡主不知羞,你们要脸吗?当着本夫人的面编排郡主下,真当本夫人是死人,不会翻脸?”
“我们说的是郡主,又没说夫人你。”
“闭嘴!你哪家的,报上名来。”
自然无人报上名来。
顾玖哼了一声,“本夫人不管你们心里头怎么想,既然上门做客,就要有做客的样子。
说郡主下不知羞,瞧瞧你们自己,你们就很有规矩吗?上门做客还敢编排主人家的是非,可以啊!谁家规矩是这么教的?嫌弃郡主府的酒菜不好吃,别来啊!”
妇人嘀咕:“要不是郡主在请帖上写了那样的话,你以为我们稀罕来吗?”
顾玖嗤笑道:“欺软怕硬的东西。那么有骨气,怕什么啊!别来啊!既然来了,就好好闭上嘴巴,学着做个不讨人嫌的客人。”
一边吃一边嫌,好大的脸。
难不成湖阳郡主有拿着刀子架在她们脖子上,逼)着她们来吗?
这要是顾玖请客,遇到又吃又嫌的客人,直接一个大耳刮子打上去。
嫌弃就别来啊!
来了就别当着主人家的面嫌弃。
有什么话,回家后随便说,无人干涉。
这么简单的规矩道理,就不信这几个妇人不懂。
妇人们被顾玖一通教训,心头自然不爽。
然而底气不足,不敢明着同顾玖叫板,只好灰溜溜地离开。
顾玖继续喝着自己的白开水。
小翠从外面进来,“启禀夫人,朝阳长公主到了。”
“哦!人在哪里?”
“去了前面的大厅。很多人都在那边,等着给朝阳长公主请安。”
今儿来到郡主府的宾客,估摸着就数朝阳长公主份最尊贵,辈分也足够高。大家去请安,也是应该的。
顾玖笑了笑,“我们再坐会,等那边人散了再过去请安。”
小翠主动请缨,“奴婢去前面大厅盯着。等人少了些,奴婢再来禀报夫人。”
“去吧!”
小翠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青竹摇头笑笑,“小翠不小了,还是改不了毛躁的格。”
顾玖打趣道:“青竹是不是想把小翠许配出去?”
青竹脸颊一红,“奴婢哪有资格许配她。奴婢自个的大事都没解决。”
“你要是看上了谁,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顾玖对边人,那是没话说。向来出手大方,合理的要求基本都会满足。
青竹脸颊爆红,“奴婢哪有看上的人,夫人别开玩笑。”
知道青竹脸皮薄,开不得玩笑,顾玖便适可而止。
她又问王依,“你可有想过嫁给什么样人?”
王依摇头,“奴婢没想过嫁人。”
“那你现在想一想。”
王依还真的努力的想,想了会,似乎想明白了。她说道:“娶我的男人,必须先要打败我。否则奴婢不嫁给他。”
顾玖笑了起来,“你这要求比较高,大部分男人都满足不了。”
“没有这样的男人,奴婢就不嫁,一直伺候在夫人边。”
“别说不嫁的话。我会替你物色。”
主仆几人闲聊着,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小翠跑回来说大厅的人少了些。这个时候过去正合适。
顾玖起,“随本夫人去给长公主请安。”
朝阳长公主容长脸,保养得宜,六十多岁,脸上也没多少皱纹。
或许是因为表长期太过严肃的原因,眼神也显得有些刻薄,法令纹很深。
她见着顾玖,眼睛微微一眯,“原来是刘诏媳妇。本宫听说你怀了孕,不宜出门。今儿怎么来了?还是湖阳的面子大,都能把你请来。”
朝阳长公主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第一次给顾玖下请帖,顾玖竟然拒绝了她。而且连个像样的借口都没有。
她看顾玖,怎么看都不顺眼。
顾玖不意外朝阳长公主看她不顺眼,一见面,一说话,就夹枪带棒。
同理,她看朝阳长公主也不顺眼。
这人,仗着长公主的份,没少干以老欺少,以势压人的事。
所以她不乐意到朝阳公主府赴宴。因为她都猜到见了面,对方会说什么。
反正都是拒绝,不如就婉拒吧。
显然她的婉拒,人家根本不领。只当她架子大,摆脸色。
这么一说,顾玖还真要摆摆脸色。
可以这么说,顾玖同朝阳长公主没有正儿八经地接触过,但是两个人之间早就互相看不顺眼,算是结了梁子。
顾玖含笑说道:“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湖阳郡主的面子不能不给。别说怀着孕,就算天上下着刀子,我也要来给姑母撑一撑场面。”
湖阳郡主感动坏了,“还是大侄子媳妇心疼本宫。”
朝阳长公主:“……”呵呵!敢她的面子还没有湖阳这个jiàn)人的面子大。
她调侃道:“你们二人关系倒是好。不似姑侄,倒像姐妹。”
湖阳正要附和,却被顾玖打断话。
“长公主这话,晚辈不敢认同。郡主可是陛下的亲妹子,晚辈则是陛下的儿媳妇。我与郡主之间的关系,还请长公主弄明白了才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纷争。”
湖阳深觉有理,连连附和:“大侄子媳妇说得没错。朝阳姑母,你可不能再开类似的玩笑,会叫人误会。”
朝阳长公主:“……”湖阳这个jiàn)人,到底有没有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