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下刘言明显愣住了。
他显然没想到萧琴儿会不顾体面,直接将他挤开。
他能怎么办?
难道他能挤过去吗?
好男不和女斗。
即便他是病男,他也不会和萧琴儿一般见识。
他只会捂着心口,一脸煞白,轻咳两声。仿佛受到了重创,却隐忍不作声。
萧琴儿:我靠!
顾玖都快憋不住,要笑出来了。
不能笑,不能笑。
这个场合绝对不能笑出来,不然就完蛋了。
萧太后人老成精。
“你们都有心了。来人,将三下扶起来,赐坐。三下体不好,岂能一直跪着。”
宫人领命。
三下刘言轻咳一声,说道:“孙儿不孝,累祖母担心。”
“体要紧。你的孝心,哀家都知道。”
三下刘言这才乖乖地被宫人扶起来,坐在圆凳上。
顾玖和欧阳芙齐齐上前请安。
“太后,孙媳妇给您请安。”
“好好好,都坐着说话吧。琴儿也坐着。你年纪轻轻,将来还要生养,岂能长久跪着。”
“孙媳不碍事。”
萧太后脸色一板,“连哀家的话都不听了吗?”
萧琴儿低眉顺眼,“孙媳听祖母的话,祖母别生气。”
几个小辈,坐在圆凳上,围城一排。
萧太后笑眯眯的,“哀家体好了许多,你们就不用担心。你们的孝心,哀家都有收到。”
“不知道是哪个贼心烂肠的人,害了太后您老人家。”欧阳芙突然脱口而出。
顾玖低着头,不动声色地朝欧阳芙看去。
欧阳芙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恨不得冲到御膳房,将那的御厨全都抓起来宰了。
顾玖感觉不太妙。
萧琴儿接话,“孙媳听说,最近宫里抓了不少人。不知道能不能查明真相。”
欧阳芙说道:“真相迟早会大白天下,只是苦了太后,受到无妄之灾。”
萧琴儿蹙眉,“难道真的是尚膳监那边有人手脚不干净。”
欧阳芙说道:“这种事可说不准。知人知面不知心。尽管后宫经历了几次大清洗,难保没有漏网之鱼,难保不会有人含恨在心。”
这话几个意思啊?
漏网之鱼?什么时候漏的?
含恨在心?为什么而恨。
欧阳芙这话,打击面很广啊。是要在宫里掀起大案吗?
萧太后神色淡淡的,顾玖不确定她老人家有没有受到影响。
她出声说道:“都少说两句,太后需要静养。这事陛下自会派人调查清楚。”
欧阳芙一脸紧张,“太后,孙媳无心之言,您别见怪。”
“罢了。你们一片孝心,哀家岂能怪罪你们。”
说完,太后微微闭上了双眼。
嬷嬷上前,“太后乏了,诸位改天再来请安吧。”
“那我们就此告退。”
几人鱼贯离开。
出了慈宁宫,三下刘言瞪了眼萧琴儿,甩袖离开,前往兴庆宫请安。
萧琴儿咬牙切齿,“他什么意思?他到底什么意思?一个大男人,学着女人一样的手段,要脸吗?”
“四弟妹少说两句。他毕竟是下。”顾玖小声提醒萧琴儿。
萧琴儿十分不忿,“我看他已经被蔡氏给带坏了,整个小家子气,像个娘们。”
顾玖轻声呵斥,“不许胡说。这话要是传出去,当心陛下和太后罚你。”
说话的时候,顾玖有意无意地朝欧阳芙看去。
欧阳芙附和着顾玖的话,也出劝道:“四弟妹,别和三下一般计较。他现在有病,和旁人自然不一样。”
萧琴儿哼了一声,“我先去未央宫,大嫂你也快点。”
萧琴儿率先带人离开。
顾玖抱歉地冲欧阳芙笑笑,“二弟妹别介意。”
“大嫂和四弟妹的关系,比起以前好了许多。”欧阳芙饱含深意地说道。
顾玖一脸坦荡),“能不好吗?我和她每一起进宫,一起到母后跟前请安。接触得多了,自然就熟悉了。倒是二弟妹,自你怀了孕后,越发敏锐。旁人想不到的,你全都想到了。看来这一胎一定是个哥儿。”
欧阳芙轻抚腹部,“我说的那些话,我就不信大嫂想不到。只是大嫂喜欢韬光养晦,不表现。我呢,没大嫂想得深远,自然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顾玖抿唇一笑,“二弟没同我说说,到底是谁含恨在心?”
欧阳芙哈哈一笑,“我哪知道谁含恨在心。这宫里头的事,我们都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顾玖含笑点头,“二弟妹这话没错。所以有关宫里头的事,还是少开口为妙。”
欧阳芙低头一笑,“大嫂说的有理。都怪我,嘴巴比脑子快。”
顾玖目送欧阳芙离开,她心头揣测,欧阳芙今儿说的那番话,是她的想法,还是沈贤妃授意她这么说。
到了未央宫,看见宫人跪在地上擦拭地板。
桶里的水浑浊,暗沉沉的,叫人联想到不好的东西。
顾玖心头一沉,问道:“出了什么事?”
“启禀夫人,有人触墙寻死,流了许多血,污了地面。奴婢奉命清洗地面。”
顾玖忙问道:“什么时候的时候?”
“就,就刚刚发生。”
“人还活着吗?是宫女还是小黄门?”
“是一位女史姐姐,一直在娘娘跟前伺候。人还活着,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熬下去。”
顾玖心一沉。
裴皇后查出了内吗?
那天裴皇后置办酒席,果真有人在刻意引导,然后借机对萧太后下手。
顾玖走进大。
刘议和萧琴儿都在。
裴皇后脸色铁青,眼中有怒火在燃烧。
萧琴儿嘴快,“真让大嫂料中了,这未央宫果然有人背主。此事绝不能轻饶。”
刘议轻声说道:“现在要紧的是要问出吴女史背后的人。”
“人如今昏迷着,怎么问。要我说,就顺着吴女史这条线继续查下去。”萧琴儿出主意。
对于两人的话,裴太后不置可否。
顾玖轻咳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上。
“启禀母后,接下来的事,儿媳以为应该交给陛下处置。审问吴女史,以及调查吴女史背后的关系,陛下那里有专业人员,他们出面处理得更快。此举,也能取得陛下的信任,表明母后坦荡)无私。”
萧琴儿反对道:“把人交出去,后面的事就脱离了掌控,如何是好?”
顾玖沉着脸,说道:“事关太后娘娘,无论对错,母后都不应该过于深入此案。及时抽,以示清白,此乃上策。
如果这次出事的不是太后,而是嫔妃,母后深入调查,儿媳绝不反对。但是事关太后,儿媳认为,还是应该慎重再慎重。”
刘议左右看看,然后说道:“大嫂说的有理。事关太后,必须谨慎。”
裴皇后暗暗点头。
以她的私心,她是想继续调查下去,查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挑事。她非了扒了对方的皮不可。
但是事关太后,她若是继续插手调查,太后会相信她的调查结果吗?这
文德帝会相信她的清白吗?
那对母子会不会认为,她做了个局,假装清白?
裴皇后不敢赌,她怕赌输。
所以她做了决定,“文忠,将人带去兴庆宫面见陛下。陛下问起,事无巨细,一一禀报,不可隐瞒。”
“老奴遵命。”
文公公躬领命,急匆匆去料理事。
萧琴儿有些不满,“母后,此事难道真的不查了吗?”
裴皇后长出一口气,软软靠坐在罗汉榻上,“到了这个地步,本宫已经没必要继续查下去。大家等着兴庆宫的消息就成。”
刘议说道:“只要能证明母后的清白,能否查到幕后的人也没关系。”
有关系的。
裴皇后迫切地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害她。
文德帝登基才几个月,谁这么着急,按耐不住对她动手。
然而她也知道此事不能急。
她有的是耐心,她会慢慢等待,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这一回老大媳妇出力甚多。老大媳妇,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本宫一定满足你。”
裴皇后这会看着顾玖,十分满意。
萧琴儿咬碎了银牙,面上却还要恭喜道:“大嫂蕙质兰心,总能想到别人忽略的况,真了不起。母后可要重重赏大嫂才行。”
裴皇后点点头,她自然要重赏顾玖。
顾玖含笑说道:“母后心疼儿媳,不如就赏点金银俗物,儿媳给御哥儿攒家当。”
“哈哈哈……”
顾玖的要求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裴皇后放声大笑起来,心很微妙。
“本宫知道御哥儿喜欢金银器具。来人,挑选没有御造标记的金银器具给御哥儿送去。本宫做祖母的,有责任替御哥儿攒家当。”
顾玖喜笑颜开,“多谢母后。母后考虑得就是比儿媳周到。”
没有御造标记的金银器具,用来送人,或是融了重新铸造,都不妨碍。
若是有御造标记,就只能放在库房里落灰。既不能送人,也不能当做金钱花用。
裴皇后不光给御哥儿送了一份礼物,还给萧琴儿的儿子,欧阳芙的闺女都送了一份。
只不过御哥儿的那一份,分量多了一倍。
回到王府,萧琴儿就同刘议抱怨道,“母后对御哥儿倒是大方,送了整整两金银器具。大哥儿明明是嫡长子,却只得了一,而且还是小号的。”
刘议微蹙眉头,有些不耐烦,“你明知道母后是为了奖赏大嫂这回出策出力,才会赏赐御哥儿。大哥儿同念姐儿都是顺带,比御哥儿少一金银器具难道不应该吗?”
萧琴儿哼了一声,“你倒是想得开。”
刘议不满,“和你说不通。你这人有时候就是太小家子气,见不得别人好,面上偏要装出大度的模样,如此表里不一你就不难受。”
萧琴儿哇的一声哭出来,“我表里不一,我都是为了谁才会如此委屈自己?再说呢,难道你就表里如一吗?你还不是一样表里不一。”
刘议冷哼一声,“但我从不抱怨。”
萧琴儿大怒,“我知道,你就是嫌弃我了。我是女人,天生就喜欢抱怨,你凭什么不让我抱怨。刘议,你混蛋。”
“你闭嘴!”
刘议脸色铁青,“你最好管管你的嘴巴,别整里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你若是管不好自己,我就让岳母大人管教你。”
“你是想逼)死我吗?孩子都多大了,你如此折辱我,可曾想过孩子见到后会怎么想?”
“本下懒得和你废话。”
说完,刘议甩袖离去。
萧琴儿放声大哭。
丫鬟想要安慰,刚开个头,就被萧琴儿骂了出去。
萧琴儿哭累了,就躺上睡下了。
这一睡,竟然发起了低烧。
请了太医来检查,太医就说:“夫人已经有了一个来月的孕,今儿受了刺激,才会引发低烧。”
萧琴儿竟然有了孕?
刘议先是不敢置信,接着又是狂喜。
两口子一直努力耕耘,之前一直没动静,差一点就要放弃了。
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当他们不再那么惦记着生孩子的时候,萧琴儿竟然怀上了。
哈哈……
刘议高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