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在雨花巷的三教九流,身份不明人员,在初夏的一天早上都接到了两份通知。
第一份是限时搬迁通知。
新房东不要房租,只要求所有人在三天内搬离雨花巷。
时间一到,还没搬走的人,不管老幼,统统暴力驱逐。
王府别的不多,就是侍卫打手多。
第二份是招工通知。
如果有人肯下力气,能写能算,有一技之长,三日后在雨花巷巷子门口报名。
工作待遇,包三餐外加工钱日结。
三餐加工钱日结让不少人心动。
当然,心动的人不止雨花巷的人,更多的是住在雨花巷周围其他巷子里面的小民,他们或是有一技之长,或是能下苦力,或是会基本的写写算算。
这些人都打算三日后一大早过来应工,要是能被选上,光是一日三餐就能为家里省下许多口粮。
干活的人吃得多,每日口粮就是一个极大的消耗。
京城内,凡是下苦力的活都不包三餐。
能遇上一个包三餐的活多不容易啊。要知道他们下苦力挣工钱,为的就是一日三餐。
东家肯包一日三餐,也就意味着他们手里头的工钱终于能够攒一点下来,不用全部拿去买口粮。
这个早晨,雨花巷的居民,在搬和不搬的吵吵闹闹中度过。
有的人在这里住了十几年,有的人只住了十几天。
在京城,要找到这样一个地段不错,租金便宜的房子可不容易。
虽然雨花巷这地方真不怎么样,雨天内涝,晴天污水倒灌。街面上永远都是污水横流,满地屎尿,臭烘烘的样子。
除了当初南方人做局骗李家的那回,雨花巷难得干净了十天半个月。
那也是大家过得罪舒坦的日子。
如今要被迫搬走这个地方,很多人都舍不得,大骂房东不是东西。
才给三天时间搬迁,三天够干什么?能搬到哪里去?
还说什么,三天一到,就要暴力驱逐。
“我就不信,这新房东能比德妃娘娘的娘家更厉害。李家都奈何不了我们,新房东真能将我们赶走?我就住在这里不搬,看他们能奈何我们。”
“你们说新房东为什么要将我们都赶走?全京城,除了我们肯租住在这里,还有谁愿意?”
“不会是想把我们赶走,然后把房子租个那些商户做生意吧。”
“哪个商户肯来这里开铺子?这地方会有人来买东西吗?”
“哈哈……”
众人大笑起来,似乎大家都达成了一致,坚决不会搬离此地。
然而,第二天就有人卷着行李包袱搬出了雨花巷。
第三天,更多的人拖家带口的搬走。
等到三日期限一过,只剩下少数几户没有搬迁。
这是一个大晴天,日头出来的时候,雨花巷巷口就多了几十位劲装大汉,全由宋正带队。
白仲站在前方,面目严肃。
他问身边的伙计,“还有谁没搬?”
“启禀公公,只剩下这六户没搬。”
一份名单交到白仲的手中。
白仲扫了眼名单,直接命令宋正,“全部赶出去。若有反抗者,打,狠狠打。”
他猛地提高音量,朝围观的小民说道:“从今以后,在雨花巷却不按雨花巷的规矩做事,就是这个下场。”
全场静默,围观者上百人,无人作声。
宋正点了十几二十几号人,如狼似虎地冲进尚未搬迁的六户人家。
呵斥声,怒骂声,呼痛声,哭喊声,棍棒敲击声,此起彼伏。
紧接着,一件件破烂的家当被人从房门,从窗户扔出来。
六户人家,十来口人,被如狼似虎的护卫们从房子里面押了出来。
白仲冷面冷心,“给你们一刻钟,带着你们的家当赶紧离开雨花巷,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否则连人带家当,全都留在雨花巷当地基。若是谁不信,那就试试看,看看我敢不敢将你们当地基埋下去。”
话音一落,这十来口人急忙捡起自家的家当,连滚带爬的离开了雨花巷。
紧接着,一个过去专修宫殿的大匠,带着十几个工匠进驻雨花巷,开始拆迁准备工作。
这些匠人,全都是顾玖忽悠少府家令,从少府将作监要来的。
包吃包住,外加高薪。
将作监那边听到待遇,不少人都乐意过来干活。
顾玖来者不拒。
这些匠人,可是代表了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建筑水平。
他们可能不识字,说不出一套一套的理论。但是他们的经验,就是一本厚厚的建筑百科全书。
只要是搞修建,别管是修房子还是修桥修路,都难不到他们。
今天这几十位工匠是打头阵的。等到明日,将作监那边还有上百个工匠来到雨花巷,对雨花巷进行彻底的改造。
巷口支起了两张桌子,伙子们往桌子前面一桌,开始招工。
围观看热闹的人,瞬间往两张桌子涌去。
他们要应工,他们要吃饭。
至于被暴力驱逐雨花巷的那些人,没有人关心,更没人在意。
别人的去留,哪里比得上自己的饭碗重要。
甚至有一个人,前脚被暴力驱逐,后脚就冲到队伍中应工。
他也要吃饭的好不好。
伙计突然站出来,大吼问一声,“招十个煮饭挑水的婆子,有人应工吗?”
话音一落,瞬间几十个妇人涌了上去。
为了谁先谁后,竟然还撕扯起来。
你扯我衣服,我抓你头发,乱成一团。
宋正不得不带着护卫,提着棍子,一个个打过去,才让队伍重新恢复到井然有序的模样。
这个早晨,雨花巷鸡飞狗跳,有人欢喜有人愁。
白仲留下宋正监督工地,然后急匆匆回王府复命。
王府,宋正躬身站在顾玖面前,将早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禀报。
顾玖听完,点点头,“做得不错。该软的时候就要软,该硬的时候就该拿出强硬的手段。”
顿了顿,她加重语气说道:“我之前说过,这次的工程,前期重点是码头,是内城河,外加样板房。雨花巷的房子能不能卖出去,能不能卖到高价,就要看你这个监工的能力。
如果你按部就班的修下去,或许等我们手头上的钱用完了,房子还一套没卖出去。到时候怎么办?到时候只能喝西北风,你这个监工也做到头了。”
白仲顿觉压力山大,“小的谨遵夫人这吩咐。只是修了样板房后,真的能将房子卖出去吗?”
顾玖轻声一笑,“之前让你准备的模型有在做吗?”
“已经安排匠人,按照夫人给的图纸正在做。”
“知道我让做模型的原因吗?就是为了拿出去卖,让南来北往的商人直观的感受到改造后的雨花巷是什么样子,周边有什么东西。明白吗?”
“小的明白了。”
顾玖将数十张图纸交给白仲,“这是我做的户型图,尺寸不一定准确,你和几位大匠商量着办。但是修出来的房子,一定要是我要求的模样。”
白仲收下户型图,躬身领命。
他这个监工有许多事情要忙,拿了户型图之后,又急匆匆回到工地,找大匠商量。
顾玖也没闲着。
黄卓和容信已经带着人前往江南,第二批银子,顾玖要及时派人给他们送过去。
手头上的银子看似很多,她依旧需要精打细算。每一两银子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丫鬟小翠从外面进来,“夫人,二公子同二夫人回来了。”
“哦,终于回来了吗?”
当初欧阳芙同二公子出府到别院居住,一开始说是去一个月。
后来估计是乐不思蜀,又多住了一个多月。
出门的时候还是春天,现在已经换上了轻薄的夏装。
小翠点头,“这会正在春和堂说话。夫人要过去吗?”
顾玖放下手头上的事情,笑道:“当然要过去问候一声。”
她带着人来到春和堂,还在门外,就听见里面欢声笑语。
“拜见母妃。什么事情这么高兴?二弟妹你可算回来了。”
顾玖笑着走进去。
沈侧妃乐呵呵的,“大夫人还不知道吧,二夫人这个月的小日子推迟了,到今天还没来。二夫人也不敢大意,所以才会急匆匆回府。”
顾玖大喜过望,“真的吗?那可要恭喜二弟妹。”
欧阳芙摆手,“事情还不一定,或许又是空欢喜一场。”
沈侧妃比欧阳芙还着急,“别胡说。你这回一定是有了。”
裴氏神情淡淡地说道:“现在日子还太短,过几日将太医请到府里,替老二媳妇诊脉。届时就知道到底有没有。”
欧阳芙躬身称是。
顾玖抿唇一笑,上前握住欧阳芙的手腕,实则是在偷偷诊脉。
“二弟妹一定要放宽心,该吃吃该喝喝,别委屈自己。头三月,活动小心些。”
“大夫人没有生养,懂得却不少。”沈侧妃说完,自个先咯咯咯地笑起来。
裴氏也盯着顾玖的腹部,嫌弃顾玖到现在还没动静。
顾玖放开欧阳芙的手腕,脉象很浅,隐约是喜脉。
欧阳芙朝顾玖抱歉一笑,沈侧妃有时候说话真的很不中听,她替沈侧妃给顾玖道歉。
顾玖似笑非笑地朝沈侧妃看去,“我并非不学无术之人,这些都是书本上记载的知识,我也只是照着书本上的内容随口一说。侧妃不如姑且一听,当不当真随意。”
罗侧妃低头闷笑。
沈侧妃心生恼怒,顾玖竟然嘲笑她不学无术。
裴氏不轻不重扫了眼沈侧妃,然后平静地说道:“老二媳妇如果真的有了身孕,这是好事。老大媳妇,你也该抓紧些,不要整日里瞎折腾。”
顾玖躬身称是,“儿媳也想抓紧,奈何公子不在府中,儿媳也是有心无力。”
沈侧妃一听,就笑道:“大公子好似半点不着急,整月整月的不回府,军营有那么忙吗?难不成大公子在外面有相好的?”
说完后,她赶紧捂着嘴巴,“大夫人千万别见怪,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可别当真。”
顾玖挑眉一笑,“我自然不会当真,就怕公子当真,会不高兴。”
沈侧妃讪讪然一笑。
裴氏恼怒,“沈侧妃,在晚辈面前说话,你好歹注意些。”
“王妃娘娘教训的是,都怪我这张破嘴,话都不会说。”
裴氏哼了一声,“既然知道自己不会说话,以后就少开口。”
又闹到不欢而散。
裴氏单独留下顾玖。
顾玖端坐不动,心知肚明裴氏想要说什么。
裴氏脸色一垮,盯着顾玖,说道:“老大长期不回府,这的确是问题。可是你身为妻子,却不能笼络住丈夫的心,这就是你做妻子的错。
这些日子我瞧着你是半点不着急。你别忘了你是王府嫡长媳,是宁王一宗的宗妇。身为宗妇,传宗接代就是你的责任。
你进门已经三个年头,将近两年时间,肚子一直没动静,像话吗?
老大不回府,你就不知道给他送信叫他回府吗?依着本王妃看,老大整月整月不回府,同你这个做妻子的脱不了关系。”
“母妃教训的是。”
顾玖态度特别恭敬。这会不管裴氏说什么都是对的,顾玖坚决不和她起冲突。
至于裴氏说的那些话,听过就行。听过之后,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裴氏指责她没尽到妻子的责任,刘诏不回府都是她的责任之类的话,她全都没上心。
裴氏板着脸,“你下去后好好反省。别等到二夫人孩子都生下来,你肚子还没动静。到时候宫里面问起来,本王妃可不会替你遮掩。”
“儿媳谨记母妃的教诲。”
顾玖躬身告退,回东院继续忙她的赚钱大计。
什么生孩子,什么笼络丈夫的心,什么叫刘诏回府,统统都是浮云。哪里比得上赚钱。
再说了,刘诏现在在不在京城还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虽然没有任何人对她透露过任何消息,但是顾玖不是笨蛋。
她隐约猜到,刘诏应该很早之前,就已经不在京城。
几千里之外的北荣京城。
深夜,四方馆内还亮着灯火。
刘诏冷漠地看着躺在榻上,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薄纱,身体曲线在灯光下若隐若现的异域美女。
美女冲刘诏招手,“春宵一刻值千金,公子还站着做什么?”
刘诏无动于衷,直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公主不在宫里,怎会出现在本公子的卧房?”
这位美女正是北荣鼎鼎大名的玲珑公主,双十年华,极具异域风情,被称为北荣皇室的一颗明珠。
玲珑公主面一双眼眸,勾魂摄魄,“春宵苦短,公子真要坐在那里,不肯过来吗?”
刘诏目光冷漠而不带任何感情地打量她,“夜已深,公主请回吧。”
玲珑公主的身体微微前倾,薄纱下傲人的身姿,展露无遗。
“公子放心,本宫只想和公子共度春宵,绝无别的意图。”
刘诏讥讽一笑,“不管是谁唆使公主前来施展美人计,本公子只想说白费功夫。公主不想丢脸的话,还是尽快离开此处。”
玲珑公主大怒,“刘诏,你别忘了这是北荣,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宫貌美如花,肯纡尊降贵同你共度春宵,你竟然不知好歹。”
刘诏脸色一冷,“区区北荣公主,蛮夷之邦,也敢在本公子面前大言不惭自称纡尊降贵。谁给你的勇气?”
“刘诏,你好胆!”玲珑公主从榻上站起来,除了一层薄纱,再无遮拦。
刘诏冷哼一声,“就凭公主这点姿色,也敢对本公子施展美人计,真是毫无自知之明。回去告诉你身后的主子,若是想施展美人计,比起玲珑公主你,本公子更稀罕十三王子。”
玲珑公主大惊失色,不敢置信,“你,你断袖?”
刘诏眉眼上挑,眼中邪气凛然,“本公子可是一直很想同十三王子亲近亲近,玲珑公主不妨将本公子这番话带回去。来人,送公主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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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若无情,我便休。
重生为人,她化身江湖小神棍,坑蒙拐骗,顺便调戏天下美男。
至于高高在上的仇人们,颤抖吧,且洗干净脖子慢慢等着。
前世的皇帝夫君紧追不舍,“朕愿舍了这江山,只求你回头看朕一眼。”
衰神附体的小侯爷死缠烂打,“吾心悦之,愿以江山为聘。”
还有阴魂不散的玄门宗主,“好好调教一番,必是床上尤物。”
她素手遮天,斜眸冷笑,那就且看看谁调教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