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火燃烧着,到了正旺时,响起了轻微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房间里,氤氲着浓浓的茶香,顾青辞换了一盏茶,静静地坐着。
陆由僵正襟危坐,沉思了良久。
窗外风雪声依旧,陆由僵缓缓开口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这一次黑域的动乱,那幕后之人不过是在声东击西,真正的目的,其实是蜀中。”
顾青辞微微一笑,手指轻轻在桌子上一点,真气幻化出一图山河图,是大夏的万里河山,其中沧州青阳青州蜀中和黑域凸显出来,建立成了一座长城,一处雄关。
“你看到了什么?”顾青辞问道。
“一条防线,”陆由僵说道:“一条围绕着长安的防线。”
“不错,”顾青辞在一点蜀中,说道:“你觉得这又是什么?”
“一个破绽,一个可以直通长安的破绽,如果蜀中不在,这条防线等同于虚设……”说到这里,陆由僵突然恍然大悟,说道:“大人,学生明白了,是有人担心二爷的武林盟……或者说是担心这条防线。”
顾青辞一挥手,那山河图不再。
轻轻抿了一口茶,顾青辞淡淡道:“黑域的这场雪也该停了,只不过,天下这场大雪才刚刚到来。”
陆由僵眉头紧锁,说道:“大人,那您明明已经看出那幕后之人的打算,为何还要将蜀中的兵力撤回来,这不是正好如了那些人的意愿吗?”
顾青辞站起来,走到窗前,伸出手,瞬间几朵雪花飞来,落在手心,却没有融化,然后被顾青辞轻轻一吹,又飞了出去。
“如果我不随他们的意愿,这些人又怎么会现身呢?他们不现身,我又怎么打呢?”
陆由僵眼中闪过一丝神色,拱手道:“大人之谋,学生佩服。”
顾青辞微微摇了摇头,道:“这江湖令,不仅仅只是朝廷修养的机会,也是世家的机会,他们已经开始出来了,老陆,这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阴谋,而是一个阳谋,可我们却不得不当成一个阴谋来打,总归来说,还是我们实力太过于欠缺了,刑天府,该动了!”
陆由僵点头,这段时间他也是没能够冷静思索,被打得晕头转向,正如顾青辞所说,那个躲在暗中的人,并没有使用什么很出彩的计策,却让刑天府捉襟见肘了。
“大人请指示。”陆由僵说道。
顾青辞转身,说道:“蜀中的事情,我们刑天府不再插手。”
他知道蜀中很快就会成为一个博弈的战场,一个年轻人的战场,这是世家第一次出手,江湖令下的出手,他不能去,但是有小石头在,小石头背后有佛门相助,还有天下盟,他相信小石头不会输给那些世家,毕竟,小石头也需要成长,他不会让小石头一辈子都背上剑仙弟弟这个称号。
“既然江湖令下,这个江湖都成为了年轻人的江湖,那我刑天府也该如此,老陆,着手准备,刑天府也该培养一批真正属于刑天府的人才了,我刑天府终究还是有些分裂了,缺少了真正刑天府的底子。”
“学生明白。”陆由僵说道。
陆由僵明白,刑天府的基础是靠三国朝廷支撑的,虽然同为刑天府,但是却都还有些不一样的心思,毕竟是三个国家的人。
而且刑天府发展也太过于快了,快到超出了之前所有人的预料,或者说是所有人都低估了顾青辞的崛起,刑天府已经跟不上步伐了,现在的刑天府需要在江湖令下,顾青辞隐退之际,快速发展起来,填补空缺。
“大人,”陆由僵拱手询问道:“学生之前就对大人你培养刑天卫有所猜测,不知道大人是不是早已经有所计划?”
“嗯,”顾青辞沉吟了一下,说道:“刑天府不是朝廷,在这个地方,我们不可能推行科举制度,那就只能够给我办理一个属于独属于我刑天府的学院,第一批刑天卫里,会抽选出最为精英的一批作为刑天学院的初创人员,本府亲自担任院长!”
创建刑天学院,是顾青辞从来到黑域开始就一直都有的想法,他当初之所倾尽刑天府资源都要培养刑天卫,还不惜代价带着刑天卫去青州,入蜀中,都是为了让刑天卫成为他心中真正的精英,不过,效果也让他非常满意,虽然时间尚短,但在那么大资源的供养之下,刑天卫中还是踊跃出了很大一批人才,足够他建立刑天学院所用。
“具体章程,待到雪灾过后,召集各地刑天府负责人共同商讨,老陆,这件事情,是会影响整个刑天府的存亡,你一定要慎重。”顾青辞说道。
“学生明白。”陆由僵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大人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死而后已。”
顾青辞点了点头,道:“不过,还有一件事情,你要注意和聂长流的联系,第一时间传达给我,毕竟,我刑天府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敢打我刑天府,就要做好被砍手的准备!”
陆由僵愣了一下,说道:“大人,您暗中派聂大人去了蜀中?”
顾青辞点头,道:“铁浮屠,长流带着铁浮屠去了蜀中,那些世家在我刑天府大搞了一通,还想着说走就走说来就来,这天底下哪里有这么轻松的事情,我刑天府,不可欺!”
陆由僵心中大定,有铁浮屠去了蜀中,绝对会让那些插手蜀中的世家猝不及防,而这些世家之所以来刑天府声东击西,本就是准备打速度战,但铁浮屠一出现,他们的计划必定会灰飞烟灭,也只需要撑过这段时间,他相信武林盟不会像如今这么被动。
他更明白自家这大人的性格,虽然不是睚眦必报,但从来不允许别人把手伸得太长。
夜里的烟雨楼,灯火通明,映照在雪花上,一闪一闪的飞舞着,整座城市都在沉眠中,烟雨楼里也格外的安静,顾青辞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茫茫大雪,微微叹了口气——
这雪,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