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诸国,中原其三,乃是当世公认最强的几个国家,能够与之匹敌的少之又少,其中夏国建国最短,却能够与燕国武国并列。
中原三国,燕国最为繁华,公认底蕴最为深厚,军队乃是最多,也是最为全面而武国乃是最好战之国,因为地理因素,虽然贫瘠,武力却非常强盛,同样的兵,能够以一抵三,而夏国在这两国中能够发展起来,也有其独特之处。
夏国的军队,是最难缠的军队,单兵作战逊色与其他两国,却总能靠着那份毅力创造出奇迹,最主要的是,夏国的军队统帅,也是最懂得御兵之道,每一代都能出现震惊世间的战神。
而在统帅之中,最为传奇的有两人,一个是当年因为卷入造反而蒙冤屈死的欧阳老元帅,另一个则是急流勇退的战神楚子虚楚老元帅。
二十年前,楚子虚在如日中天之时,突然辞官归隐,整整二十年不问世事,即便是当年渭水盟约,夏国建国以来最大的耻辱之时,当今夏皇三番五次亲自去请楚老元帅出山都被拒绝。
让世人震惊的是,这一次沧州齐王造反,楚子虚竟然出山了,他这一出山,便吸引了天下人注意,连北漠都极力关注,谁都不知道这归隐了二十年的老元帅还能不能一如当年那般强盛。
很多有心之人都密切关注,期望能够看到楚老元帅折戟沉沙。
这一战,天下云动。
楚子虚持枪出征那日,当今夏国四方元帅集体千里归来送行,夏皇亲自为老元帅挂印,那日,点将台上,老元帅下军令状,最多三月,取反王苏追人头送入京城。
让有心之人失望的是,战神永远是战神,即便是归隐二十年,还是那一人守城,天下莫敢相望的战神,率领十万大军,一路横推,势如破竹,捷报连连,不过半月,就收复半个青州,直指沧州新野城!
沧州在沦陷,即便是苏追号称三十万大军,连阻挡大夏军队的步伐都做不到,无数道军令在新野里外来来回回,满城风雨,这个时候的新野,在也不复当初那极尽奢华,变得暮气沉沉,即便是齐王府,如今的赵国皇宫,也都停止了大兴土木,那些奢华至极的奇珍异宝全都送出莲花峰,换成了军资。
那数十年纨绔的苏追,让天下人惊掉下巴,哪里还有当初那一点纨绔模样,完全就是一个兢兢业业的雄王,只不过,不论苏追变化有多大,有多勤恳,都完全改变不了前方战事的溃败。
某一日,一道加急战报送来,苏追直接气得当朝发怒,一脚踢翻那龙案,嘴里直骂废物,让人宣布暂时退朝,稍后再议。
出了那所谓的皇宫,太阳照在身上,苏追终于感受到了一点点温暖,只是从心底里冒出来的寒意却驱散不了,他手里提着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莲花池而去,一路上那些丫鬟仆人都急忙退避,生怕触怒了这位皇帝陛下。
苏追也没空搭理那些人,走到一处冷清的院落里,让人打开门,走了进去,一脚踢开一间厢房的大门,入眼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正跪在地上,敲着木鱼,败着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像。
看到门口提着天子龙剑的苏追,那女人转过头,面无表情,说道:“看来你已经失败了。”
“哼,”苏追冷哼一声,说道:“这下,你可满意了?你不是一直都想着让我身败名裂吗?这下,你如愿了吧,我苏家要不了多久就要灭亡了,连一个香火都没有了,你满意了吗?”
那女人低吟一声“阿弥陀佛”,淡淡道:“夏国气数已尽,当年我不过是顺应天命,想要助你一臂之力,可你不领我佛慈悲心,如今失败,也是必然。”
苏追脸上带着冷笑,说道:“真的,你们佛门真是恶心,就是一群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贱人,你们想造反你们就自己去,为什么要逼我,我何时需要你们这些贱人来替我做决定了,夏国气数已尽?呵呵,那你们的菩萨怎么不来替天行道?”
“出家之人,六根清净,不过是谨遵我佛旨意,代天选帝,顺应天命,助当代人皇称帝,二十余年前,佛祖降下旨意,皇室苏家龙脉复苏,只是你不识我佛好意,错过了天意,如之奈何?”那女人说道。
苏追深吸了一口气,不想在跟这女人废话,二十年了,这女人的思想都未曾动摇过,也不可能今日因他几句话而有所改变。
苏追往前走一步,平复了心情,缓缓道:“我苏追走到今天这一步,只怪我当年眼下,把你这女人取进了我苏家,也怪我不够坚定,收你慈航剑斋的蛊惑,一步错,步步错,我怪不了任何人。”
“只是,我今日想告诉你,我儿子,也是你儿子,他不知道什么皇权霸业,只知道我把他母亲囚禁了,他恨了我这个父亲十多年,他恨我这个为了就他而装疯作傻十多年的父亲。”
“一个月前,为了救他心中那慈爱的女人,为了救他心中至高无上的母亲,他放弃了爱情,放弃的大好前程,最后放弃了生命,他在临死前,都让人将他葬在翠莲山上,只为了死后能够看到他的母亲!”
苏追脸上满是悲切,两行清泪滚落,盯着面前这女人,说道:“我就想问一问你,你可有过一丝后悔?”
可有后悔?
这是苏追唯一想问,
因为他后悔了,悔了太多!
“佛渡众生,感怀天下。”
那女人缓缓说道:“怎能为了小爱而弃大爱不顾!”
苏追的心,顿时如同坠落冰窟,他是多期望能够从这女人脸上看到一丝别样的表情,多希望这女人眼中能够有一缕悔意,但是,他失望了,这女人眼中只有坚定入铁石的佛!
苏追缓缓举起龙剑,微微闭眼,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让你去见你的佛吧!”
半晌之后,苏追提着染血的长剑出来,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脸色苍白,仿佛大病一场,走出门口,轻声说道:“送信去黑域,告诉顾青辞,朕找他一叙!”
空气中出现一阵波动,一个蒙面人跪倒在地,低吟一声“是”,然后快速消失在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