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水千山延绵不绝,这是无敌的威势,天地元气剧烈震荡,全都无止境的向着青石巷聚集,那倾盆大雨落下的轨迹瞬间发生变化,仿若漩涡一样不断旋转汇集,一道道风雷,呼啸作响。
这一招,看着很简单,就是一力压制,带着磅礴的威压,但,偏偏就是因为简单,所以强大,世间很多事情都是如此,移伯处于这元气碾压中间,更是亲身感觉到这强大的威势。
他突然心中有一抹无奈,这人与人的差距就这般大吗?
“山外还有山比山高,人外还有人看不到!”
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坦然面对面对这一招,威力如此恐怖的一道攻击,移伯闭上了眼睛,萧索的身影在这时,显得那么渺小,他不是放弃了抵抗,而是选择一刀劈了出去,他这一刀动作很简单,就像小孩子拿刀一样,非常原始。
刀,本来就是杀戮的武器。
沉甸甸的分量,刀锋破开空气回震的细微触觉,那是一种消失多年的坚定可靠的感觉回到了自己的身体,移伯睁开眼睛,神色里有一抹惊异,他不知道这种命运由我的感觉是多少年不曾见过了。
那是年轻时?
那是第一次握刀,还是第一次练出内力,或许是第一次杀人,或者是成为大修行者时?
他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但他记得是什么时候失去的,仿佛就是那一天,那一跪,那一生为奴,那一天为别人而活开始,辗转数十年,却蹉跎在那一跪上。
他记得那是一个早春时节,他坐下了决定。
如今一晃而过就老了,恩情,怕是也还完了罢!
移伯脸上有着一抹从来没出现过的笑容,是坦然自若,是自然而然,还一泻千里,他的刀,也变得很自然,很纯熟,自然到让人看着很舒服,纯熟到仿佛是一门艺术。
一刀看出,动作自然向前,随着那一刀,磅礴的真气顺着刀柄,疯狂的向着刀身注入,那是一种全身心都拥有力量的感觉,这汹涌澎湃的真气,让刀身都有些坚持不住了,细长的刀身以很高的频率恐怖的颤抖起来,似乎随时可能baha开,又仿佛会默默承受这一切,是激动,是主动接受。
一声嗡鸣!
青砖地面的水浮起,一尘不染。磅礴的天地气息,正围绕着移伯手中的朴刀不停地飞舞,然后一点一滴的吞噬着那苍茫的青山绿水,断讲断河,劈山劈石。
观战的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眼中的画面,只有真气澎湃,交相辉映,但,有很多真正的强者都紧绷神经,面露震惊之色。
青石巷外,楼外有楼,城里有城,那是皇城,城中也有楼,楼上有人,无缺先生和袁天师,两人虽然不至于很震惊,却都有些诧异。
“这小子,心真大!”
“是啊,”袁天师也叹道:“居然会帮助敌人破镜,他这是傻呢,还是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
“这应该就是属于他的气度!”
御书房中。
“萧义,”唐沛言背着手,站在窗边,淡淡道:“你说,顾青辞到底是个什么人?他就对权势没有一点兴趣吗?”
萧义躬着腰,说道:“老奴也不清楚,不过,顾大人给我感觉,倒是更像是个无拘无束的江湖人,而且,他挺重情义的。”
唐沛言没有说话,沉默着不知道再想什么。
空气中的水画,被刀势磅礴碾压成粉末然后消失,远处石阶裂缝里有一株野花瑟瑟发抖的绽放开来。
刀势不消,依旧在巷道内不停摇晃。
顾青辞微微一笑,苍白的脸显得更加苍白,他是在战斗,他是在约战,他是在攻击,但他也是在抚琴,也是在感受,无数条银线从他四周仿佛铁锁一般探了出去,擦过墙壁,绽放出一串火花,将那剩余的刀气击散,一朵朵水花溅射开来,花团锦簇。
移伯的身形所至,大雨随之倾泻而来。
只差二十步。
朴刀被移伯一抖,直刺高空,划开天穹雨幕,坠向顾青辞,一柄一柄的刀飞射出去,那是真气所化。
屋檐之下仿佛守株待兔的顾青辞脸色如常,悬空的手缓缓落下,滑音吟揉,突然间激起惊雷,那扑面而来的一道道刀气全都被琴音给牵引,轻轻一转,烟消云散。
真气炸裂,移伯失去了先机,终于不得不停下脚步,双手举刀,双袖轻抚,硬抗这一道攻击,眨眼之间,琴声停歇,移伯低头看了看手臂,血丝渗出,越来越浓,不过,皮外伤,无伤大雅。
移伯倒退,还是差二十步。
琴声骤停,观战的人都紧张的看着,移伯受伤,再一次引起哄闹,半步天命境的大修行者率先受伤,短短几次交锋,顾青辞就已经占据了上风。
新秀榜第一的聂长流霍然抬头,右手紧紧的抓住窗沿,直接捏碎。
趴在窗台上啃胡萝卜的欧阳慕华舔了舔嘴唇,嘿嘿直笑。
一直都风轻云淡的武煜终于露出了震惊之色,和萧玉何对视了一眼,同时问道:“确定顾青辞最强的是剑吗?”
“他最强的是剑!”
在另外一处酒楼里,是一处距离青石巷比较近的小酒楼,这里有几十个人,却全都是如花似玉的女子,酒楼外有一盏旗帜,隐隐有着属于七秀坊的标记。
有一个琉璃裙的女子双手捧着下巴,眼里闪着光芒,很是愉悦的看着青石巷。
这里是七秀坊弟子,还有一群全是白衣的玄女宫弟子,七秀坊和琅琊剑派以及玄女宫一脉相承,交流是非常密切,在加上都同为女子门派,来到京城之后,都住在了一起。
七秀坊和玄女宫此次入京,领头人都是门派长老,本来是还没有到城中的,但在得知青石巷约战之后,都第一时间带着门内弟子前来,主要是让他们见识见识,这是一场难得的战斗。
“青衣,你怎么确定顾青辞最强的是剑?”七秀坊长老追问道。
青衣微微笑着,笑容有些憨傻,说道:“因为,我和他很熟啊,他就是个不懂事的大孩子,他用剑的时候,好孤独的!”
七秀坊那长老微微笑了笑,道:“既然是旧时,事后倒是应该去拜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