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袭道袍,白衣如旧,在顾青辞眼中永远都是那么倾城无垢,即便如今杀意凌冽,他依然静静地站着,平淡如一尺春水无波无澜,平淡道:“动手吧,我知道你是无敌的!”
秦可卿那一瀑暴起的黑色长发,突然间变得有些平和,隐约间多出了几抹白色,一股磅礴的强大气息却从她身上喷涌而出,那一柄无垢剑突然出鞘,圣洁的光泽划过,却正好划过那长发之间,三千青丝缓缓掉落。
“无敌么,你是这样觉得觉得的吗?那你希望我一直无敌吗?”秦可卿的声音明明很平淡,偏偏有一丝丝颤音在里面。
顾青辞点头,道:“若你无敌,我便晴天!”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顾青辞就曾被秦可卿那长于腰下的头发吸引过,如今,这头发却短了,青丝如雨,慢慢漂浮而下,秦可卿通红的双眼里闪过一抹神色,轻声道:“待我长发及腰时,你再送我十里桃花可好?”
顾青辞的手在颤抖,她知道秦可卿的想法了,如履薄冰一般探出了右手,向着刘亦青,正和素衣躲在一边的刘亦青微微一怔,立马将他的随心剑抛给了顾青辞,紧张道:“大哥,一定要振一振夫纲,替咱们爷们儿争一口气!”
顾青辞接住了剑,没有说话。
秦可卿回头看了刘亦青一眼,难得的有一次刘亦青没感觉到冰冷,反而有一些温和,一时诧异,愣住了,就听到秦可卿淡淡道:“虽然你的话总是讨打,但这一次我心里是欢喜罢!”
刘亦青没反应过来,想要询问,被素衣给拉了一下,递了个白眼给他,搞得他更莫名其妙,嘀咕道:“有什么问题吗?”
素衣无奈的笑了笑,点了一下刘亦青的脑门,说道:“不明白就别说话,你就是个话痨?”
刘亦青摸着被素衣点的地方,傻傻的笑了笑,嘿嘿直笑,素衣也被他逗笑了,都没有再说话,追着顾青辞和刘亦青就往外跑了,没办法,顾青辞和秦可卿没有任何征兆,十分默契的往客栈外而去。
青林梢头逆风而摆,树叶拂落连绵响起,两道白色的身影迅速穿梭在树木之间,最后在一片空地上,两人停了下来,静静而立,微微荡漾着的空气骤然一阵波动,空中仿佛多了一柄隐形的巨剑,猛然向着斜飞的细雨斩下,搅动了风雨剧烈翻涌,卷着气势磅礴的如千万柄细剑的雨滴朝着顾青辞压迫而来。
顾青辞感受到了面前这无形的恐怖,轻轻挽了一个剑花,一剑刺出,视线里,已经多出了一道真气化形的剑,天地间的气息强烈絮乱了起来,顾青辞那一剑探出,发出奇异的斜射。
两柄剑,撕裂了空间。
只是顾青辞的剑,看着仿佛威力无穷,却一触即溃,让秦可卿那洁白如玉的手差点连剑都没能握得住,脸上居然浮现出一抹惊慌,是真的惊慌!
刘亦青和素衣也看到了,两人在震惊顾青辞的剑气之时,更震惊秦可卿的人生多了一个情绪。
风中的雨瑟瑟发抖,然后瞬间崩塌成一片片水雾,周围的空间随之而极速的坍缩,刹那晨光中,一柄透明的剑已经到了眼前。
顾青辞手中的剑掉到了地上,缓缓闭上了眼睛,轻声道:“这一剑,要不了我的命,却能彻底毁了你,我终究无法看着你真的就为我放弃剑道,我说过,你在我心里,是无敌的,你不能败!”
这一剑,是顾青辞故意的。
秦可卿是无敌的,不能败,但秦可卿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赢,她的心态是输的,但顾青辞不能让她输。
空气中的巨剑化作无数条极细的湍流,如同柳絮一般,骤然刺进了顾青辞的身体,无数道细小的血花绽放,猛然向着四周喷发,仿若铺天盖地的针射进了身体里。
顾青辞脸上带着微笑,他知道这一剑没有白受,他没有后退,反而等着那后面更加汹涌的剑域,那密密麻麻的细剑,或许能够弥补一些秦可卿失去的剑道,虽然不能让秦可卿完全恢复,但至少,也算一点弥补。
然而,顾青辞的笑容突然间凝固了。
有一抹笑容,就仿佛三月里的春天,淡化了一个世界,那笑容是秦可卿的笑容,嘴角还有淡淡的血迹。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空气中的天地元气暴动起来,属于秦可卿的剑全部碎裂,青翠的树林里水花四溅,无数的树木被炸得片片碎裂,“呲呲呲”的破裂声不绝于耳。
雨,依旧飘着,漫无目的的飘荡,有一个道姑随风而立,婷婷在雨中,玉立。
只剩到披肩的道鬓于风中不动,苍白的脸,愈发的衬得容颜娇艳欲滴,平静的看着对面的那个白衣青年,眸子里有一抹微微的笑意,慢慢地说道:“我的心告诉我,不能伤你!”
顾青辞的白衣沾满了血迹,他看着秦可卿,心头蓦然间涌出一股情绪,就像是每年六月,莘莘学子将离别,每一个少年心头总有那么一句话想要对那桌前桌后,或是那阳光静静而立女孩儿,想拉着她,道一句……
万般寂静,没有人动。
刘亦青呆愣了好半晌,慢慢地解开绳索,拿起酒葫芦,嘀咕道:“这两人都在干嘛?为啥我看不懂呢,怪哉怪哉!”
素衣脸上也有淡淡的笑意,轻轻一巴掌拍在刘亦青手上,说道:“又喝酒,早跟你说过,喝酒伤身,你看你还不信,现在智商都喝低了,放下,不准喝了!”
刘亦青一脸茫然的看着素衣,疑惑道:“我爹都不阻止我喝酒的。”
“我就不准,你有本事喝一个试试,我不给你爹说,我给你娘说行不行?”素衣盯着刘亦青,说道。
“行行行,我不喝了!”刘亦青没好气的把酒葫芦放回去,疑惑道:“对了,你说的啥意思,这两人到底干……我靠,这特娘的也行!”
刘亦青突然瞪大了瞳孔,一副魂魄出鞘般的模样盯着秦可卿。
刚刚平静了一会儿的空气突然再一次剧烈震荡起来,轻轻飘荡的细雨再一次混乱起来,一柄剑慢慢地漂浮起来,同一时间,仿佛无数道剑围绕着秦可卿曼妙身姿快速转动,一道剑意,从秦可卿身上散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