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
槐诗整个人都傻了:这是個什么操作?
借大的深渊,难得见面,有道是远来是客。你有心,我有意,喝了这杯残酒,大家你情我愿做点朋友交易,两厢便宜。
本应该金风玉露特么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你好我好大家好,但一见面自己业务还没有来得及展开,对面就开始报警是个什么鬼!
你们一个个都装了反诈APP了是吧?
这地狱里虽然有暴雪,但也没见你们用手机啊!
猝然之间,他都已经看到那个米诺陶斯大群深吸了一大口气,把喇叭凑到嘴边,不由得急了眼,装也不装了,
在他脚下,螺动的影子瞬间展开,仿佛狂潮奔流那样,扩散,升起,封锁内外。
幻象之中,巡逻队运行如常。
可内部,滚滚黑暗化为泥沼,已经覆盖了整个巡逻队,一丁点声音都没有传出去,便已经被全部捆起来,连眨个眼睛都做不到了,
做完这一套,槐诗才擦了一把冷汗,心有余博的走上前去。
得亏自己反应快,不然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还没来得及作奸犯科呢,怎么就惨遭举报了呢?
“我说,老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槐诗顶着狗头人的面孔,好奇的问举着喇叭的队长:“为什么一言不合就拉警报呢?"
桎桔微微松开一隙,便看到被阴影所钳制的米诺陶斯大群露出惊恐的表情,“现境人!真的是现境的奸细来了!
“…嗯?"
槐诗呆滞。
这一句话才说完,不但业务没展开,误会没解除,怎么连马都掉了!
“什么鬼?!“
槐诗所幸不装了,扯起其中一个脖子,提起来,源质猛毒和诅咒瞬间灌入了对方的灵魂里如同剥洋葱一样一层层的把所有防御全部扒掉,直接刺入了意识的核心中去。
“我特么哪里有问题了?”他恼怒的问:“是我的气息不够地道么?“
“地、地道,太地道了!"
一瞬间在死亡边缘反复横条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牛头人惊恐回答:“深渊里都没有这么地道的地狱气息!"
槐诗越发茫然:“那难道是我装的不像么?"
“像,太像了!”牛头人快吓哭了:“狗头人都没有你这么狗,活灵活现啊,大人,活灵活现!“
槐诗闻言,越发的狂怒,完全不能理解:“那我都这么像了,你们为什么还要举报我?“
沉默,短暂的沉默里,众多牛头人的神情就变得古怪起来,就在槐诗手里扯着的那个吭哧了半天之后,颜声回答:
因为我们这里没有狗头人…“
再然后,便是漫长的沉默。
槐诗和牛头人们面面相靓
“没……有?“
“对,没有,”牛头人疯狂点头。
“怎么可能没有!?”
槐诗感觉事情越来越离谱了,但仔细想来,似乎,开场以来,他都没有见到过什么狗头人的样子……
难道就连炮灰都过了版本了么?还是说这么点垃圾深渊已经看不上了?
“原、原本其实是有的。
牛头人偷看着他的表情,鼓起勇气:“后面,就被至福乐土杀…杀完了,“
槐诗,再度沉默,许久,只感觉一阵凄凉,不由自主的气冷抖:
“杀完了?
“对,全部,一条都没留下来,
牛头人点头:“那群鸟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看到狗头人就杀了,杀了还要挫骨扬灰,还喊着异端在地狱里焚烧成灰什么的。尤其是烧之前,他们还问喉……“
说到这里,他就忍不住笑了一声,好像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烧之前,他们还要问那些狗头人认不认识一个叫做槐诗的狗东西.哈哈哈,不知道吃了多大的亏,大家都在猜,是不是被他桶了腚,哈哈、哈…m哈…
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声了。
因为眼前这个现境狗头人的渐渐垮下去的表情。
唔,好像哪里不太对?
“呃”牛头人的冷汗流下来,“不好意思,您哪位?“
我就是你嘴里那个叫做槐诗的狗东西啊。"
狗头人面无表情的治起狼牙棒,拍了拍掌心:“最后一个问题一”
他想了一下,认真的问:
“你们为什么出门不戴帽子啊?“
三分钟后,幻象散去之后,巡逻队已经消失无踪,只有一个略显向楼的牛头人从巡逻队消失的地方走出来。
改头换面之后,伪装依旧完美无缺,虽然不足以抵挡那些统治者的窥探,但应对一般的搜查也够了,
只是大概是第一次当牛头人不习惯,不知道哪里不对劲,看上去总是贼眉鼠眼,狗狗崇崇的,搞得他混在一支运输队里进城的时候被审查了半天。
原本他还抱有一丝饶幸,但逛了十分钟之后,一颗心就凉得透彻,
在城寨和堡垒之内,到处已经贴满了来自至福乐土的标语一异端将焚烧合尽!、通缉巴哈姆特教团、警惕狗头人打宗教牌狗头人都该死!!!眼看着那好几个还没拆掉的火刑架,槐诗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太过分了!
狗头人,我的狗头人!
至福乐土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为什么要针对自己这些弱小无力又能吃的狗头人,
不就是啃了牧场主两口么?
这帮子大天使怎么那么小气!
怪不得至福乐土最近都没有怎么露面,合着是在后面把槐诗的基本盘都给铲完了,连灰都没剩下,
深渊中诸多势力之间虽然屈服于强权,但彼此之间并无直接统属,能够搞这么大阵仗,肯定不止是至福乐土一家在里面搀和,没有弄臣的协助想想都不可能。
恐怕不止是这里,后面其他的地方也已经差不多了,
这下好了,
不止是槐诗的二五仔业务,就连他筹谋许久的巴哈姆特教团都还没开张就倒闭了,
日子没法儿过了!
气冷抖过后,槐诗直接在大街上一个拐弯,左转右转,靠着幻象走进了堡垒后面的厨房里恶臭的水沟旁边,堆积如山的笼子里关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生物,没有丝毫消杀和卫生条件里,看不见什么料理台和工作间,依旧是找个空地支个棚子没有任何创意的大铜乱炖,给炮灰们的东西,有的吃就足够了,没那么讲究,
槐诗跑到这里来倒也不是想要重操旧业下个毒—一现在这样的城寨和堡垒在地狱中不知道有多少座,
就算是槐诗把这里全杀光,把所有的炮灰全都杀完也都没用,统治者们根本不在乎,反而说不定还要谢谢槐诗给他们腾地方,
深渊里的垃圾玩意儿太多了,一抓一大把。
他来这,只是奔着最大的可能性而已。
一通翻找之后,成功的在恶臭厨房的泥坑里,找到了一个泔水里飘着的螺类生物。
捏着鼻子拿着漏勺抄起来,在水里洗了半天之后,他才蹲在地上,敲了敲宛如锈迹一般遍布纹路的外壳
“喂?
槐诗柔声问,“在吗?"
水锈蜗牛茫然的地上螺动着,仿若未闻,可很快,槐诗就感受到这只蜗牛的微薄源质里浮现了某种古怪的变化,一个熟悉的意志从遥远的深度之中投影而来,主宰了这一具渺小的躯壳。
再然后,欧德姆探头,两只硕大的眼珠子喜气洋洋的抬起,
“嗨呀,兄弟,好久不见!"
地狱资深黑导游惊奇问候:“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确实是忘了,抛到脑后,好久没想起来了,
可即便心中稍微有点尬,槐诗依旧诚挚十足的回应:“那哪儿成!像你这么好说一半,他又卡壳了,
因为实在找不到什么好词儿来形容对方了,
好用?好味?还是好玩?
好像都不太礼貌吧?
“咳咳,好相处的朋友,地狱里可是不多见啦!“
槐诗好不容易生硬的转折过来,但欧德姆好像丝毫不在乎自己被冷淡放置这么久一般。
在漫长又漫长的屏时间之后,蜗牛早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找点乐子了,
“那么,是又要搞事情了吗?“
欧德姆期盼的问道,眼看槐诗一点头,越发的兴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愧是理想国的传承者,一出手就不同凡响啊!
放心,我一定全力支持!“
说着,它热血沸腾的螺动着自己的身体,震声问道:“上次牧场主你已经搞过了,这次咱们是搞枯王还是大君?
槐诗呆滞,感觉对方似乎误解了什么。
“放心,最近就有一个绝好的动手机会!”欧德姆兴奋的说:“再过几天就是亡国血诞日,到时候咱们混入其中,先放一把大火……“
“呢,老兄,那个什么还不到时候呢。“槐诗勉强的维持着镇定:“暂时,咱们先饶枯王一条狗命。
也对,确实有些操之过急、"
欧德姆深有同感的点头,“我记得你是把雷霍之海的那把剑拿到手了?这一次一定是要单挑大君了吧?"
别别别。槐诗赶忙摆手,“理想国的复兴还远着呢,暂时没那么远大的目标,况且我还想多活几年了,
“啊?
蜗牛一愣,失望的情绪顿时溢于言表,“你不杀人,不放火,也不干地狱之王,那你来这边干什么?
总不至于发展下线吧?"
”槐诗沉默,欲言又止,
欧德姆也愣住了,难以置信:“等等,你认真的?你们理想国办事儿离谱一点也算正常,但跑到地狱里发展二五仔,是不是太离谱了?"
槐诗尬的咳款两声,视线游移:“所以,有方便的目标能介绍一下吗?"
这一次,轮到欧德姆沉默了。
两人互相对视了许久,水锈蜗牛颜为Q版的做了一个叹气的动作,
“你别说,还真有一个。"
它的触须挠着自己的面孔,话锋一转:“但那可是我曾经最好的朋友…
“我懂,加钱是吧?好说好说!"
槐诗一拍膝盖,立刻就懂了一不就是付点钱而已,怕什么?反正他也没打算真给。
“钱?
欧德姆翻了个白眼,无奈反问:“你给我钱我能用得了么?我只是一只蜗牛啊大哥,要钱要粮要材料有什么用?
有一说一,确实,以水锈蜗牛这么离谱的生命力,几乎每个地狱里但凡有能端气儿的地方基本上都有个几大群。而且也就是吃点烂叶子喝点脏水,不和吃不喝能苟好多年。
欧德姆一个大群之主,基本上什么都不缺,而对方看上去好像也不是很想进步的样子,
这一时间,气氛再次起来。
“那你要什么?
槐诗试探性的问:“要不,我回头在现境给你组织一个表彰大会?号召大家学习你的先进品格,宣传一下你的优秀事迹?“
“这一次欧德姆也无语了,实在难以理解槐诗的脑回路了,
这就是自己这种编外和正统理想国成员之间的思路差距么?实在是庞大的难以想象,
就连这么缺德的筹码都拿得出来?
我还想过几天安生日子呢,大哥,你可千万别给我添者了,
这一次,轮到槐诗没招了,“那这也不要,那也不要,那你想要什么?
“是你想得太多。
欧德姆长叹了一口气,带着三分无奈、三分不忍和四分优秀的演技,语重心长的劝道:“我的意思,
是看在我为你付出这么多的份儿上,你可要努力搞点大事情出来啊!
槐诗傻眼。
合着你是怕乱子不够大么!
“你们“槐诗比划了半天,难以理解:“你们不是朋友么?
“对啊。"
欧德姆点头,反问道:“不是朋友么?
好了,可以确定了,这个家伙的乐子人成分已经高的有些离谱了!
总有一天,这个家伙为了看热闹,说不定会把自己也卖了!
“总之,我带路,你放心!像他那样的目标现在已经很难找了。"
大家朋友交易达成,欧德姆就开始干脆利索的交代情报:“他原来在晦暗之眼当深度主宰,被称为衰亡之眼”,后来太初裂痕沉睡之后,感觉陶暗之眼没前途,就跑到广国那边混日子。既然你来了,正好帮他再跳个槽。至于工资和待遇什么的,你们自己谈,我就不换和了,
“放心放心,一定谈妥。"
槐诗端起蜗牛,迫不及待:“那咱们走着?"
走着倒也没问题,只是欧德姆拾起频,指了指他脸上假到不能再假的牛头:“你总不能用这副样子去吧?"
也对。
槐诗恍然点头,“等等,我先变个样子,
说着,他一拍脑门。
牛头人的幻象消失不见之后,槐诗的这一具由源质转化的身妪在灵魂的调整之下,开始变化。
脱离了狗头人的变身之后,换成其他的样子他还有点不适应,只能先往没人认得出的方向硬整。
拉开区别,加一点老化,提升年龄,调整到三十岁左右,加一点皱纹和胡须,带着一缕苍白的长发齐腰入乡随俗,加一点阴森气息,灵魂中的灾厄放出一丝,形成弥漫的阴影。最后,归墟之中的黑暗放出,凝结成实质,化为了漆黑的长袍,披在身上,
当那一张肃冷阴沉的面孔抬起时,漆黑的双眸里便浮现出欧德姆的倒影让水锈钢牛莫名的有些不安。
而槐诗,还在沉思,
既然脸换了,那名字肯定也不能继续用槐诗了,终末之兽薏了至福乐土,也不能继续用。
必须要换马甲了,
只是,仓促之间要他再想个名字,槐诗也抓不到什么头绪。
“唔,我想想…巴哈…呃,咳咳,贝希摩斯不行,那贝黑莱呃,也不对友哈巴咳咳漫无目的的走神中,他自言自语着,却忽然有一个名字从脑海中浮现,让他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深渊烈日?
“对的,没错。
仿佛从梦中惊程那样,槐诗恍然大悟的抬头,拍手:
我的名字,叫做深烈日。
那一瞬间,死家里,欧德姆,毛骨速然。
伴随着清脆的合掌声,好像有什么外壳被撕斯裂了,在槐诗身后,阴影无声的蔓延,那一只狰狞的巨兽垂落眼眸,身后的诡异光轮无声的运转。
宛如冠戴日轮之龙那样。
漠然的,俯尘埃。
在那宛如幻觉一般的黑暗之光笼罩,仿佛遍及万象,无远弗届。
水锈蜗牛沉默着,感受到了久违的煌恐和颜栗。
难以确认,自己究竟看到的是什么。
也不明白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可在那一双漆黑双眸的凝视里,他却不敢犹豫太久,干笑了两声之后,不自觉的放低了态度,提醒道:
那咱,咳,走着?
“别着急。
槐诗捏着下巴,站在原地沉吟着:“我先想想一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
他自言自语着,微笑着低头,看向了欧德姆:
“总不好,空手上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