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响,一个网兜准确地将一只正在逃窜的老鼠套住了,曹彰快活的大笑起来,收起竿子,看着网兜里那只肥肥大大的老鼠,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 ̄︶︺sんц閣浼镄嗹載尛裞閲渎棢つ%%kans.co
没有丝毫的犹豫,伸手进网兜,一把便抓住老鼠掏了出来,很是熟练地从靴筒里拔出了匕首,一刀便了结了老鼠的性命,然后便开始了开膛破肚。
以前,别说做这些事了,曹彰便是看到老鼠,都会退避三舍。
但这些天,生活却逼得他将老鼠视为了美味佳肴。
城里没有任何人愿意卖给他们任何的东西,或者说是不敢。
曹彪出去打猎,最初还颇有收获,但在第三天之上,便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围攻,不但所猎到的野味被人抢了个一干二净,连他的马,都被人抢走了。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曹彪狼狈不堪地回到了城里。
曹豹找到了废屋,刚刚安顿下来,便在一次三人出去找食的时候走水了。一把火将废屋烧得干干净净,连他们的行李都被烧干净了,这一下,三个算是彻底地弹尽粮绝。
曹彪曹豹二人都是萌生了退意,倒不是说他们二人怕了什么,事实上这二人都是曹家老人,跟着曹信出生入死过的悍将,压根儿都不怕事,但他们保护的大公子可是万万受不得一点伤害的,即便丢脸也是顾不得了。
不过曹彰不愧有犟驴子的绰号,不管怎么劝,就是不走。
在他看来,走,就代表着自己认输,走,就代表着义兴社向薛均之类的人低头。自己没脸也就罢了,但让义兴社没脸,作为义兴社现在的头面人物,自己如何向数万义兴社员交待?
那还不如抹脖子算了。
曹彰将老鼠洗剥干净了,插在树枝之上,伸到火堆之上正烤着的时候,曹彪和曹豹二人也都从外面归来,两人倒也弄来了不少的吃食,但无外就是掏了老鼠的窝,挖了冬眠的蛇,还有一些草根树皮啥的。
曹彰的日子过得极苦。
但薛均现在也有些狼狈不堪。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难题。
以前,有人敢跟他作对,他多的是办法对付,实在是没招儿了,还有从上将对手直接消灭这一招,一了百了。
但曹彰的倔犟,真让他无计可施了。一介贵公子,居然烧老鼠吃还吃得兴高彩烈,嚼树根嚼得有滋有味,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对于从小锦衣玉食的他,只要想一想这场景,便觉得有些反胃。
关键是,这人,他还不能杀,也不敢杀。人真要死在了他汾阴城中,便是倾尽三江之水他也休想洗干净嫌疑,那是真有灭顶之灾的。
现在李泽没有伸手,只是因为顾忌着韩琦李存忠,要是曹彰真死在他这里,只怕李泽立时就会翻脸,而韩琦和李存忠也会保持沉默的。毕竟河东大局,比起一个薛氏还是要更重要的,真到了这样的时候,说不得他们只能卖了薛氏了。
“家主,现在怎么办?”
薛均已经愤怒地砸了好几个茶杯了,在屋里也不知转了多少个圈子,下头的人,还在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拿主意。
突然停了下来,薛均冷声道:“薛洪现在怎么样了?”
“家主,薛洪被我们关了好几天了,但他一口咬定,只是礼节性地接待了一下曹彰而已。”
“好一个礼节性的接待曹彰!”薛均冷笑道:“同儿请曹彰吃饭,曹彰理都不理,他一个旁门偏枝,曹彰居然亲自上门拜访,真当我眼瞎吗?他既然对薛氏不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家主,薛洪是我们薛氏对外生意的大掌柜.....”下头人提醒道。
“大掌柜?”薛均哈哈一笑:“我让他当大掌柜,他就是大掌柜,我不让他当了,他屁都不是,怎么,你们觉得他做得不错是因为他能力当真有多强吗?嘿嘿,那是因为他背后是薛家,换个人,照样能做得风生水起。”
听到薛均如此说,下头人有的沉默,有的却是兴奋。能够对薛洪取而代之,这可是多少人楚寐以求的事情。
“家主,薛洪任大掌柜这些年,不单单是生意做得好,难得的是帐目清楚,不曾错过一文钱,更没有一些说不清的帐目。”又有人插了一句,薛洪的人缘倒还真是不错。
“这是他的本分。”薛均冷然道:“若非看在这一点上,我早就送他去见阎罗王了,还会留他到今天?如果那曹彰识趣,那也就罢了,可偏生那曹彰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犟驴子,那我也就只能不客气了。”
屋子里的人尽皆沉默下来。
“来人,给我把薛洪的两条腿打断,扔到曹彰那狗窝附近去,让他看看薛洪的下场,也让汾阴的人都看看,敢跟曹彰接近的人,都是一些什么下场!”薛均厉声道:“再给我把薛洪的妻儿老小,都绑到薛氏大门之外,对外就说,薛洪一家,吃里爬外,贪污公款。我倒想看看,曹彰会怎么做?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薛洪一家被活活的冻死!”
一个时辰之后,曹彰看到了被曹彪和曹豹抬到自己面前的薛洪。
“公子,两条腿都断了,我已经给他接好了断腿,敷了药,但我们药不够了,就身上这一点儿,其它的,都被烧光了。”曹彪低声道。
曹彰死死地瞪着还在昏边之中的薛洪,脸上青筋毕露,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他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居然可以无耻到这一地步。
一阵凉风吹来,薛洪悠悠醒转,看到面前的曹彰,嘴角一咧,突然大哭起来:“曹郎君,救救我的家人,救救他们,只有你能救他们了。”
“你家人怎么啦?”曹彰轻轻地按着薛洪的肩头,免得他因为激动而挣扎又弄坏了伤口。
“他们被薛均绑在薛氏大门之外,这样的天气,会冻死他们的。曹公子,求求你了,你走吧,离开汾阴。不然,我们都会死的。”薛洪大哭了着道。
曹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曹彪,曹豹,带上薛洪,我们去薛府。”
曹彪与曹豹都是垂下头去,上薛府,这便是自家公子认输了,这对于心高气傲的曹彰来说,无疑是比把他杀了都难受。
两人抬着薛洪,曹彰牵着两匹马,径直抵达了薛府门口。
宽敞的大门前,树立着十几根桩子,每一个桩子上都绑着一个人,上到白发苍苍的老者,下到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此刻,一个个的都垂着头,不知死活。
曹彰挥了挥手,曹彪和曹豹二人立时便走到这些桩子跟前,一刀刀地砍断绳子,将那些人救了下来,扛到了屋檐之下放下来,然后一个个地给他们推宫过血,担架上的薛洪,却是只知道哭嚎了。
薛府门口,站着两排家丁,冷眼看着曹彪曹豹救人,却是既不阻止,也不帮忙。
曹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向薛府大门。
大门在曹彰面前无声无息的打开,曹彰没有丝毫犹豫便跨进门去。
大堂之中,薛均悠然而坐,在他面前,摆着一桌酒席,他正拿着酒杯,自斟自饮。
“曹公子,我等你很久了,你没有让我失望,还是来了,请座,请上座。”薛均大笑着站起来伸手相请。
曹彰坐下,喝酒,吃菜,看都没有看一眼薛均。吃饱喝足,又将桌上一只没有动过的烧鸡提在了手中,站了起来,道:“薛均,你赢了,我走。给我准备几辆马车,上好的驼马,我带着薛洪他们马上离开汾阴。”
“薛洪是我薛家的人,曹郎君你只怕是没有资格带他们走吧?”薛均把玩着酒杯,淡然道。
“从你打断薛洪的腿把他扔到我面前的时候,他就是我曹彰的人了。”曹彰冷冷地道:“要么,让我带他们一起走,要么,他们一家人死在你薛府门前,我曹某人一出门,就一头撞死在你家大门上,然后,你便等着我老婆还拧下你的脑袋给我报仇吧!”
薛均哈哈一笑:“曹郎君果然是性情中人,行,区区一个薛洪,算不得什么,你要,便给你,不过曹郎君,你要带走薛洪一家,那你就不仅仅是退出汾阴了,你得离开河东。”
曹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我离开河东。”
“曹郎君是信人,说出去的话自然是泼出去的水,我信得过。”薛均得意地道:“来人,给曹郎君准备马车,准备行李,送曹郎君回程。”
片刻之后,薛洪一家,全都被装上了马车,薛均竟然是亲自送曹彰出了大门。
跨上马儿,曹彰回头,冷冷地看着薛均道:“薛家主,终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
“奉劝曹郎君还是别回来自取其辱的好。”薛均摸着整齐的胡须,得意地道:“这里是河东,可不是你老子的地盘,这里,可没有人惯着你。”
曹彰剜了他一眼,“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想要我曹彰认输,没那么容易,曹彪,我们走!”
一行人,在风雪之中,离开了汾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