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曼舞的反应,早就在凤亦霜的预料范围之内。
对于凤亦霜来说,像薛曼舞这种把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的人,实在是太好操控了。
只要给她一些似是若非的信息,她就能够假想出无数的东西来。
呵呵,即便薛曼舞是玄武大陆第一灵符师的弟子又有什么用?不也还是被她凤亦霜牵着鼻子走?
凤亦霜成功挑起了薛曼舞对沈芷幽的恨意,打算来一招借刀杀人!
她早就受够魏凌霄整天对着一副画像来追忆故人的样子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魏凌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时候,都是在画那个贱女人的画像!
凤亦霜的眼底里,压抑着极深极沉的阴霾,仿佛随时都要从眼底汹涌而出,淹没她所看到的一切!
薛曼舞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但她没有细想,而是抬头对凤亦霜问道:“既然陛下在乎的一直只有沈芷幽一个人,为什么皇后娘娘不设法杀掉沈芷幽,以绝后患?”
凤亦霜冷笑了一声,斜乜着薛曼舞说道:“杀?要怎么杀?你以为,只有陛下一个人看中了沈芷幽那个贱女人?之前,陛下可是在流火国的大殿上,光明正大地和他们的七皇子争夺沈芷幽呢,不过没争赢而已,否则,现在哪还有我们什么事?沈芷幽早就是天烬国后宫妃子中的一员,独得陛下的恩宠了。”
凤亦霜说的每一句话,都扎在了薛曼舞的心上。
这个沈芷幽身上到底有哪一点好了?!凭什么让两个如此优秀的男人,都为她倾心?!
特别是魏凌霄陛下,这女人都已经属于另一个男人了,还站到了与他敌对的阵营里,他还是要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吗?!
她真的好不甘心,也好嫉恨!
“沈芷幽是不好杀。”薛曼舞想了想,也同意了凤亦霜的说法,“她本来就身怀绝技,而流火国的七皇子铁定也会给他的心上人设下重重的保护,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杀掉沈芷幽,简直是一件不可完成的事情。要不……我们用陛下的名义,把沈芷幽引出来?”
“嗤,如果这个方法真有用的话,本宫早就用了,又哪轮得到你来提议?”凤亦霜冷笑道,“你当流火国那个七皇子是死的吗?如果真的以陛下的名义来引沈芷幽出来,七皇子又怎么会毫无准备地让沈芷幽前来应约?难道不怕陛下把他的心上人给拐跑了?更何况,你以为沈芷幽主动前来应约,你就奈何得了她了吗?你可别忘了,你刚刚才败在了沈芷幽的手上!”
薛曼舞被凤亦霜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特别是凤亦霜那句“败在她手上”,简直就是在使劲往薛曼舞的心上戳!
仿佛在无时无刻地提醒着薛曼舞,她是沈芷幽的手下败将一样。
薛曼舞对沈芷幽的厌恶,又多上了一层。
“那还能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就只能一直憋屈下去,被这个女人给死死地压在头顶上?”
薛曼舞最介意的,还是她被沈芷幽给比下去了这个事实。
这对于骄傲无比的她来说,用“致命打击”来形容,都不足为过。
“办法嘛,总是有的,就看你配不配合了。”
凤亦霜微微地翘起了嘴角,眼睛里闪过了一抹精光。
“我要怎么做?”
“想办法接近沈芷幽,然后暗下毒手。”
“这比以陛下的名义约她出来更难吧?!”
薛曼舞不虞地说道:“皇后娘娘这是要利用我来做炮灰?”
“别把这件事说成是‘利用’那么难听,难不成你不想让沈芷幽死?”
“我想让她死又有什么用?我可不想把自己的命也给搭上去。”薛曼舞咬牙说道。
“的确,这件事有一定的风险,不过,如果你不肯做的话,也就没人做得了了。”
凤亦霜的语气里带着万分肯定地说道。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只有你和她是灵符师,而我们都不是。”
“哈?!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道理,难不成,我的灵符师身份还有助于我杀掉她不成?”
薛曼舞被凤亦霜气乐了。
“那当然,在我们这些人里,沈芷幽对你最陌生,所以,也最没戒心,如果你以‘交流灵符心得’的名义接近她,想必,她也不会多加顾虑,而等你取得了她的信任了以后,你想要下手的话,自然而然也就更加地容易了。”
凤亦霜说完,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了薛曼舞。
“这个小瓶子里面的东西,是一种有着剧毒的液体,它无色无味,只要沾到一点点在人体的皮肤上,就能让人中毒,每天三滴,连续七天之后,即便神仙都挽救不了那个人的性命,给你,好好拿着。”
薛曼舞接过了那一小瓶毒药,神色晦暗不明。
“如果沈芷幽死在我的手上,陛下和流火国的七皇子岂不是立即就能够怀疑到我的身上?到时候,我可是会遭到两个大国统治者的联合追杀!”
薛曼舞冷冷地看着凤亦霜,略有些愠怒地说道。
呵,看来,还没蠢到家嘛,凤亦霜心里冷笑道。
“这你就放心好了,即便沈芷幽中了毒,也不是那么快就能显现出来的。你连续给她下七天的毒,事成之后,就离开她。一个月之后,沈芷幽会逐渐感到浑身又痒又痛,像是被昆虫爬过一样,再过一个月,她的四肢会逐渐萎缩,而面部则会一天天溃烂,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等到陛下和七皇子都被她这副样子给吓退,进而厌弃她了之后,她会在极度的痛苦之中,再饱受半年的折磨,才慢慢死掉。到时候,谁还会怀疑到你的身上?谁又会为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来追究你的责任?”
凤亦霜的声音很甜美,说出来的话语却很恶毒。
薛曼舞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皇后更可怕,比沈芷幽可怕多了。
“你好好想想吧,不急,反正,本宫已经是陛下的皇后了,即便陛下心里有着另外一个女人,站在他身边的人,也始终是我。而你,在陛下的眼里,也只是一个替代品而已,如果正品不死,那你就永远只能当一个赝品,永远也没办法在陛下的心里占据一席之位。”
凤亦霜说完,勾勾唇角,轻声一笑,优雅地转了个身子,施施然地离开了。
薛曼舞觉得手里的瓶子宛若千斤,烫手得很。
她缓缓地捏紧了手里的瓶子,内心升起了剧烈的挣扎。
薛曼舞并没有立即同意凤亦霜的提议,而是在犹豫不决之中,度过了整整三天。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她仍然没能等到魏凌霄的探视。
陛下真如皇后所说,是因为太忙了,所以没有时间前来探望重伤的她吗?
薛曼舞心里万分踟蹰地想道。
在内心深处,她还是抱有着一线小小的希望,希望凤亦霜只是骗她,希望魏凌霄的心里,还是有她的存在的。
算了,还是去陛下那里看看吧,如果陛下的心里真的没有她,那她也就死心了。
薛曼舞这样想着,把小瓶子扔进储物戒里之后,提裙往魏凌霄的住处走去。
来到魏凌霄的营帐外,薛曼舞被魏凌霄身边的太监拦了下来。
“国师大人,陛下现在正忙着,暂不见客,请您过两个时辰再来吧。”
薛曼舞看了看天色。
明明天色还早着呢,陛下这就不见客了?
还是说,陛下只是不想见她而已?
薛曼舞这么一想,立即就感到了一股怒意,从胸口中窜了起来。
“陛下营帐里有其他人?”
“回国师,并没有。”
“既然陛下营帐里没人,那为什么你不让我进去?!”
薛曼舞不依不挠地问道。
“这……这是陛下吩咐的,奴才也不好窥探陛下的心思哪。”
“我有要事要找陛下,你给我让开!”
魏凌霄的贴身太监脸上泛起了一抹为难。
“国师大人,请您别让奴才难做哪……”
“你放我进去,有什么事情,我兜着,这也不行?”
太监的头垂了下来:“国师大人,对不起……”
营帐外面的争吵声越来越大,终于,传到了营帐里,把专注地看着一副画像的魏凌霄的神思,给拉了回来。
他眼底里的情绪渐渐散去,漆黑色的双眸,再深深地看了手里的画像一眼。
画像里,一名身穿红衣的女子正飞在半空中,唇角微微翘着,精致的眉眼里带着几分俏皮,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写满了自信。
“沈芷幽……”
魏凌霄的嘴里轻轻地吐出了这三个字,捏着画像的手指也紧了紧。
最终,他还是松开了手指,把画卷卷了起来,随意地放在了桌子上。
营帐外的争吵还在继续,魏凌霄的眼底里划过了一丝不虞。
“帐外到底是何人在吵吵闹闹?”
魏凌霄沉声问道,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出他的不悦来。
魏凌霄的贴身太监愣了愣,心里暗忖道,惨咯,陛下还是生气了。
他朝营帐鞠了一躬,连忙回道:“回禀陛下,是国师大人。她说有要事找陛下相商,所以,无论如何都想闯入营帐。”
薛曼舞的心紧了紧。
她也听出了魏凌霄语气里的不悦。
难道,她真的误会陛下了?陛下并不是躲着不见她?
薛曼舞有点后悔,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
就在这时,魏凌霄的声音再次从帐内传了出来。
“既然是国师,那就进来吧。”
薛曼舞脸上一喜,心中狂跳不已。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魏凌霄身边那位贴身太监脸上的惊讶。
由此可见,这位贴身太监并没有骗她,魏凌霄的确是在里面忙着做什么事,所以才会拒绝见任何人。
然而,陛下却让她进去了。
那是不是表明,在陛下心里,她还是特别的?
薛曼舞压抑着心里的喜悦,拉开营帐,走了进去。
在营帐里,只有一张书桌,一张龙床。
魏凌霄站在书桌旁,书桌上的毛笔还没完全干,似乎刚刚才被放了下来。
果然,陛下是在忙碌着吧。
薛曼舞忽然觉得,自己此时此刻过来打扰,太不应该了,她担心会引起魏凌霄的厌烦。
就在她打算告辞离开的时候,魏凌霄却对她招了招手,说道:“过来。”
薛曼舞心里一提,莫名地觉得,魏凌霄对她的态度,和往常不太一样。
她不由自主地往魏凌霄那边走了过去。
魏凌霄猛然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扯到了自己身边。
“啊!陛下!”
薛曼舞惊呼一声,一抬头,就撞入了魏凌霄那双漆黑而深邃的眸子里。
这双眸子是如此地深沉,让她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吸了进去。
薛曼舞本来就迷恋着魏凌霄,此时此刻,被魏凌霄用如此专注的视线看着,她忽然之间就感到脸红心跳,浑身燥热了起来。
“陛下……”
薛曼舞柔柔弱弱地喊了魏凌霄一声,一双眸子泛起了点点的水光,宛若有着似水般的柔情,就这样水光潋滟地看着魏凌霄。
真是我见犹怜,引人疼爱。
魏凌霄捏起了她的下巴,深深地看着她的面容,把薛曼舞又是看得一阵心脏狂跳。
“你喜欢朕?”
魏凌霄低沉的声音,在薛曼舞的耳边响起。
虽然是疑问句,语气里,却是满满的笃定。
薛曼舞的脸色,绯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一样。
“陛……陛下……”她咬住了下唇,略有些委屈地朝着魏凌霄看了过去。
“呵,朕明白了。”
魏凌霄一个转身,猛地把薛曼舞压在了床上!
薛曼舞低呼了一声,心跳有了片刻的停顿!
对于接下来的事情,她已经有所预感了。
她满怀着期待,接受了即将到来的一切……
春宵帐暖,整整大半个时辰之后,营帐里的吟哦声才停了下来。
魏凌霄走出了营帐,对营帐外的贴身太监说道:“找点水,给国师洗漱吧。”
“是!”
贴身太监没敢往里瞧,就赶紧吩咐人,把水热好,端了进去。
洗漱完毕的薛曼舞,带着心满意足的神色,在魏凌霄的营帐内四处欣赏了起来。
终于成为了魏凌霄的女人,这一点,让她再次心情膨胀了起来,也暂时掩埋了对沈芷幽的杀意——谁知道凤亦霜拿到的那幅画是不是真的?说不定是凤亦霜伪造的呢?
说不定是凤亦霜感到她威胁了自己的地位,想找个办法除掉她而已。
薛曼舞冷笑了一声,漫无目的地走到了魏凌霄的书桌旁。
在魏凌霄的书桌上,正静静地躺着一副画卷,画卷卷了起来,看不到里面的内容。
薛曼舞停了下来,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幅画卷上。
盯了那幅画卷片刻后,神使鬼差地,她伸出了手,拿起了那幅画卷,摊了开来。
画卷上的墨迹还没完全干涸,显然,才刚画出来不久。
画卷里的女人栩栩如生,正用一双漆黑的眸子,笑意盈盈地看着画卷外的人。
这是一双足可以勾魂摄魄的眸子。
而她,长得与画卷里的女人,有七分相似。
薛曼舞僵住了。
画卷,重新掉落在了书桌上。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薛曼舞如发疯了般地大笑了起来,笑得撕心裂肺。
原来,凤亦霜真的没有骗她!
原来,她真的只是另一个人的替代品!
当她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魏凌霄的疼爱,并以此为喜的时候,下一秒,现实却狠狠地把她摔在了地上!
“沈、芷、幽!”
薛曼舞咬牙切齿地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我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不会!
我要让你,彻彻底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