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犁亭院声乐渐起,丝竹声以及管弦乐已经传开,不少净面衣冠的公男人进了院里。
今日,犁亭院来了一个很霸道的公子哥,就坐在大厅里,十分横行跋扈,冲着平日里别人都惯着的老板娘吼。
"你们犁亭院的姑娘就这样了吗?还做不做生意了,要一个好看的姑娘就这么难?"
老板娘为难地看了他一眼,指着他面前一众漂亮的姑娘们,道:"我说公子,你眼前的这些,已经是我们犁亭院最漂亮的几个头牌了,您若是看不上,大可到别的地方去。"
"你还敢跟本公子叫嚣?"
"不敢不敢。"
那老板娘虽是谦卑地说着不敢,秋向晚却感受着周围多了不少的杀气。
"哟,贵院藏龙卧虎呀!"
戌时夜幕已经降临永乐城,叶涛师兄弟几个在屋顶上俯瞰永乐城。戌时到时,永乐城最北端忽然亮起璀璨的灯火。
仔细一看,是一座塔楼顶上的一颗珠子,这远远望去,还真的像是一轮明月照耀着全城,随后塔楼逐层往下亮起了明亮的烛光,塔楼的结构基本能够看清了,飞檐高翘,檐牙高啄,钩心斗角。一层一层往下亮起灯,一直蔓延向东,想必这边就是荒无人烟的西城,而那边就是繁华的东城了。
灯火亮起让七人看到了永乐城的繁华真的是名不虚传。玉宇琼楼,灯盏灿若明星,建筑金碧辉煌。
师弟们都看向叶涛,听他指示,叶涛果决地说“去看看!”
来到塔楼之处,与他们而言,不过也就是晃眼间的事情。
塔楼所在之处是一处大院子,灯笼繁多如过中秋,树木也是十分的葱郁,绿草如茵,里面所有的道路皆是鹅卵石铺路,每棵树都挂着许许多多的许愿条,红色的许愿条在树上轻轻摇晃。
叶涛“这里是后院,我们到前院看看。”
说着一转眼就到了前院来,这次果真是看到了塔楼的入口,门庭上“明月楼”三字很是规矩,从门外就可以感受到塔楼内的热闹,酒味四处飘荡,依稀可以听到觥筹交错之声。
叶涛进了前院就不打算起步,师弟们也是知道叶涛的顾虑,毕竟这样的地方,叶涛是真的不喜欢。
良言“大师兄,进还是不进?”
无念“当然不进了,大师兄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叶涛没开口,无念就已经先说了,却不想叶涛跟冷静的说“还是进去看一下吧,没事的。”这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看来这次叶涛根治永乐城的决心是很坚定的。
进了明月楼,楼内一幕很是正常,就是一些正常吃饭的百姓,见是生人过来,也只是抬头望一眼,又各自吃着各自的酒肉,但其中中央两桌很是吸引人的目光,一桌和尚,一桌商贾,就这两桌有着陪酒的女子。也是这两桌尽是杯盘狼藉,叶涛眼角瞥见就别过了头不再看,师弟们先去坐了一桌,云平随着叶涛但柜台。
巨大的柜台为紫檀木所做,还留有淡淡的檀木香,柜台中有一位穿着深蓝色衣裳的妇女,衣着有些怪异,梳着一头斜刘海,盘发,发簪也没少戴,化着浓重的妆容,却显得俗气。
见到是白白净净的生人,眼底闪过一丝惊喜,而后又搔首弄姿,尽显妖媚,弄得叶涛眼神都不知望哪里看,
“两位客官,可是住店?哎呀,我可是笨死了,这大晚上的,到酒楼里来,不是住店还能是什么呢是吧?”
云平干咳了一下,扭头望向别的地方,叶涛耐着性子,温和问“夫人是掌柜?”
“对啊,这整座塔楼都是我的。你要是需要住宿的话,我可以给你个免费呢,怎么样,”
妇女妩媚伸手欲摸叶涛脸庞,叶涛向后一退,妇女扑了个空,却没有任何的尴尬。
云平不满地冷冷到“我说掌柜夫人,我大师兄可不是你能任何的,”
妇女愣了一下,随后又轻笑出声“什么大师兄二师兄的,我还是师傅呢,几位俊俏的小哥要是住店,要多少美人,我这里都有,包你们满意啊!”
妇女以手绢掩面装作一副娇羞的样子,又向着叶涛抛了个媚眼,叶涛别过头视而不见,云平的怒气可就一下子燃起,愤然地一巴掌拍在柜台上,却是听不到什么声音,云平欲破口大骂,却是发觉了手掌里什么奇怪的东西,怔了一下,看着原来是叶涛施的法术。
云平不解的看向叶涛,叶涛朝他微微颔首,就是想不要动作太大,可这次叶涛的语气却不温和了,带着令人畏惧的冰冷?
“掌柜还真是热情,不过在下与几位师弟还有要事在身,怒不奉陪,告辞。”
云平听叶涛这么一说,也不多话,跟着叶涛打算走了,掌柜心急的叫住了声“等一下”
云平愤然回头又是想训斥一下,可见父母急急忙忙的从柜台出来,眼神还有着急切与惊讶,与刚才风骚的妇女判若两人,惊喜之中却又是满面愁容,似有苦难言。
妇女眼神瞥向袈裟和尚那一桌,又突然失了那些慌忙急切,
陪笑道“你们不要美人,我不给不就好了嘛!天都黑了,可以在我这酒楼休息一个晚上的呢!”
云平欲说什么,叶涛抢先道“那就麻烦掌柜带路了!”
这话惊得云平差点掉下巴,不可思议的看向叶涛。
妇女闻言欢喜的手舞足蹈,转身对柜台一头戴毡帽的男子道“老七,老娘带几位公子去他们房间,你好好照顾几位师父啊!”
男子咿呀咿呀的开口,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只能打个手势,妇女便领头而去,无常跟上来之后也是问了一下“大师兄,你怎么会留下来呢?”
叶涛“事情不是我们表面看到的那样,”
师弟们虽然还是不知道叶涛说的是什么。不过跟着大师兄就行了。
"却见一个"
赵依与婧媛还在谈议之中,院子里忽然噪声四起,有兵器相击声,有疾奔呼声,赵依婧媛相望疑惑,赵依道:"我出去看看。"
说着赵依出门了去,原本幽静的小院子,此刻隔着这些假山,后面已经是一片混乱,有一大汉风风火火赶来,见了赵依,连忙参拜,
"主人,外头闯进了十几个莽夫,嚷嚷着要见婧媛主子。"
"山野人家,哪里来的那么多莽夫?婧媛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把他们打发走吧,在外头嚷嚷着像什么话?"
大汉面露难色,"主人,已经撵了几回,他们不走,还与魔兵打了起来,小的这才来惊扰主人,是否需要绝后患?"
"那些人什么来历?"
"尚且不知,全是常人打扮,几道异于常人。"
赵依微微蹙眉,只觉得来人不容易对付,"难道是瀛洲?"
"真是,大护司真是神机妙算!"
婧媛明知自己已动弹不得,又见秋向晚渐渐靠近的脸,心里反感与恐惧顿时沸腾,不顾一切朝外大喊"大姐,你再不救我,我就死了!"
房外赵依闻言心里一惊,连忙摆脱眼前人,抱着琵琶一转身挥袖,人影飞速跃到怪石上盘坐,抱琵琶于怀,手指轻拢,眼神凝望屋子里,拨开弦丝,两道细丝如兵刃,疾速划向房中。
屋内秋向晚刚要得手,听见哗喇两声,秋向晚立即警惕地抬头望向外边,两道气刃破窗而入,细如线,白如雪,快如声,他还未及避开,两道刃划破其项背,伴随一股推力,秋向晚"哇!"一声,龇牙咧嘴,从榻上滚落下去。
婧媛顺势从榻上落地,一转身挥脚将整个木榻推飞袭击秋向晚,秋向晚这才刚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暗暗叫道:"这两刃可真是修为不差!"
见着木榻挥舞着向自己飞来,秋向晚顿时就卯足了劲,聚真气于两支手臂,真气像一圈圈银色包裹的铁圈在他手臂上环绕,秋向晚抬臂,砍向那木榻。
"嘭!"
声起榻落,木榻随声断裂成两半,各自往两头撞去,这几下竟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但婧媛动作也快得惊人,秋向晚只见她婆娑而起,从屋顶的缺口飞窜而出。
"你之前怎么能地告诉本皇?"
"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永生泪下落不明,我以为不会有那么一天,可如今,永生泪永生瓶都在五嶷,你还能坐得住?"
"好一个灭妖魔的计划,你在五嶷来去自如,怎么不自己去拿回永生泪。"
"尧夫人守护的永生泪,我可不敢轻易去碰。"
"所以你是打算让依依冒险了?"
"魔皇,你也要想清楚,倘若天无痕真的开启,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危害,我为何要进这个漩涡里。"
"你和拜姝去儋州,无论如何,毁了永生瓶。"
昔日让他心动的明眸善睐,现在却如烈焰燃烧,远山眉红螺远扬,紫唇凝夜脂,一身绛色华服,胸中绣着火红的杜鹃,纤纤玉指化为丹蔻长甲,看向那比利刃还锋利的红甲,叶涛心有所忌,他不能判断眼前的魔女到底还是不是赵依,可是在世人的传说中,赵依不正是宛杀的大护司吗?这个样子,应该才是她真实的模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