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嶷仙境的天空变得异常暗沉,就好像即将有一场绵绵阴雨,灵力消散,五嶷犹如一个年迈的老人,处处充满了沧桑感。
死伤在所难免,一百多弟子抵抗不住千千万万魔兵,退回到广云大殿前,守在殿前玉龙台上,看着下方的羽花台的魔兵,然而其中不缺乏熟悉的面孔,比如九嶷的南暮南仙君,还有被众人调侃的和南鬼仙,一时之间,他们都被炼化成了魔,成了月喉用来对付五嶷的利器。
广云大殿前,念恩看着往日恩师以及九嶷众仙,呜呜地抽噎了起来,江期赶忙安慰道:"你现在哭也没用,还是节哀吧!"
念恩:"不知道我师尊如何,被他们关进了哪里。"
江期沉默不语,九天君么,他那么一个刚正不阿又和蔼可亲的老人,肯定是宁死不屈,魔君不能耐之如何,应该是已经送他离开人世了。
一场混战之后,绿林园,羽花台,横七竖八的尸首,血溅三尺,有妖有魔,有五嶷的弟子,五嶷退后,终于罢战,嗜血和万苍看着这一地的狼藉,终于是开怀大笑。
"三位长老,别来无恙。"
紫阳深眸一凝,多了一些沉痛,"五嶷三千年从未面临如此劫难,想不到沧海和月喉,你们二位统一六界的心思还是如此的强烈。"
万苍不觉冷哼一声,远远看着玉龙台上五嶷弟子犹如受惊的鹿,心中一阵快意,"受困千年,换你你可甘心?重出封印,本王等的就是这一天。"
嗜血再看过去,受伤的紫蕴,脸色不佳的紫由,看起来也是受了严重的伤,仅有一个紫阳阻挡不了千万魔军,还有三位手持灵剑的五玄弟子,还有一两个女流之类,如今五嶷能用之人也不多了。
嗜血阴冷地哂笑,"唉,三位长老,依五嶷如今的状况,本君和万妖之王联手,五嶷拼下去也只是以卵击石,讨不到什么好处,不如就举诚投降,如何?"
奈何三位长老背脊挺直,就现在玉龙台上俯视众妖魔,眼睛也不眨一下,铿锵道:"宁溘死,不愿为妖魔界傀儡。"
嗜血一怔,随即赞赏道:"有胆识,但这天下本就是弱肉强食,强者猖狂,沧海和月喉所向披靡,一统六界指日可待。"
万苍在一旁附和,"三位长老也是识时务者,别做无谓的挣扎。"
仅剩不足一百人的弟子看向羽花台,底下黑压压一片妖魔大军,嗜血,万苍,华胥,还有魔化后的清君,南暮南,眼见着沧海的四个精英一个都不在,还有月喉也只是来了一个华胥,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让各仙域自相残杀,再看向他们身后一直张牙舞爪的魔兽魂觉,五嶷似乎胜算不大。
"如若加上老衲呢?"
正在众弟子都沉浸在一片默哀之中,只听闻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又见着浮桥那边,妖魔大军身后,出现了二十五位身披袈裟的僧人,为首一人乃是澜海寺方丈炎圆禅师。
妖魔震惊,而五嶷终于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最终还是等到了澜海寺的支援。
一众妖魔退到一边去,万苍眉头一挑,又一皱,极其不可置信,"澜海寺,炎圆方丈,真想不到,竟然把你给请了出来。"
那一头,手握着坠魂杖的炎圆从容不迫,领着众僧人缓缓走向羽花台,道:"众仙域本是一家亲,如今五嶷有难,澜海寺何来袖手旁观的道理。"
见状,五嶷众人也从玉龙台上下来,和澜海寺众僧汇合在一起,嗜血却是嗤笑,"此时说仙域一家,那么,九嶷的覆灭方丈心中可有愧疚?"
炎圆闻言却是浑身一震,犹如晴天霹雳,"你说什么?九嶷!"
五嶷众人大惊,纷纷转头看向炎圆,九嶷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炎圆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最震惊的莫过于念恩,先是怨恨澜海寺的袖手旁观,现在又是震惊,炎圆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九嶷出事了?
嗜血掖了掖鼻子,笑从两边脸颊生出,"方丈竟是不知。"
炎圆哪里知道,九嶷送往澜海寺的信函,到达澜海寺之时,被人夺了去,根本没有经过炎圆之目,若非如此,只怕是澜海寺会千里迢迢赶到九嶷去,可那有什么用呢?五嶷赶过去之时,九嶷已经沦陷,等不来支援了。
炎圆已经来不及在乎九嶷的事情,如今需要面对的还是五嶷的危难。
"阿弥陀佛,老衲惭愧,九嶷已然不复,仙界不能再失去五嶷。"
万苍:"如此,方丈是决定与五嶷共存亡了?"
"仙域一家,绝不相弃。"
闻言,五嶷三位长老感激道:"多谢方丈!"
万苍和嗜血好似看到了一场精彩的戏剧,笑声连连,而后嗜血拍掌啧啧称赞,"精彩,沧海与月喉受牵制多年,这是妖魔界一统六界的大好时机,本君也不会轻易放弃。"
炎圆善意劝道:"阿弥陀佛,五嶷和澜海寺联手,想来尔等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何必两败俱伤。"
万苍笑道:"方丈言之有理,那不如就这样,我们七局四胜如何?"
众仙惊,"七局四胜?"
对方可以出战的有嗜血,万苍,华胥,清君,南暮南,那另外两个是谁跟谁?五嶷这边,三位长老之中紫蕴长老不能出现,以炎圆代之,还有三位五玄弟子,然而另一个也无人选。
嗜血没想到万苍会出此策略,随即一想,紫蕴伤了,紫由伤了,这两个不足为惧,即便是与紫阳或者炎圆对战也未必会输,所以只需要五局,他们稳赢。
如此想来,嗜血也毫不犹豫说道:"如若我妖魔界输了,立刻退出五嶷,绝不多言,可是如若五嶷输了,五嶷和澜海寺,从今往后,沦为妖魔,一切听从于本君与沧王,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炎圆不能擅自做主,便看向紫阳,"紫阳掌门,您看这?"
紫阳也不知,这个还是需要和另两位长老商讨,当然,还需要弟子们同意。可众人来不及商榷,只听得五嶷上空一阵嘶鸣,羽花台上仙与魔皆是抬头往上看,只见一只毒鸢在五嶷上空盘旋,其形若大鹏之庞大,遮天蔽日,一道阴影落入羽花台,更是阴沉。
而后,阴影掠过,毒鸢飞到广云大殿顶上,静静站立在飞檐上,虎视眈眈看着众人。
嗜血不免惊呼一声:"宛杀!"
传闻,宛杀有一解药,可起死回生,名为阴阳骨,有一六界剧毒,便是这只毒鸢,纵观六界,再找不出比它还毒的毒物。
如今,毒鸢先至,不到片刻,没了结界的五嶷多了一道沉郁的魔气,略带张扬,五嶷上空多了一顶华丽的辇车,足足四个花轿那般大,一颗丹珠镶顶,光芒四溢,赤练纷扬。
只见是手持一把长剑的凤脱先落地,之后是左右各八位魔兵支撑着的辇车沉沉降落在玉龙台上,辇座上的冰狱,正面对着众人,一张面容甚是令人吃惊。
原来在魔界叱咤风云的宛杀魔皇竟是一个如此端庄优雅的女人,很标准的鹅蛋脸,大而明亮的丹凤眼,跟秋水似的,皮肤依旧是十分紧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老,放在人间,应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
然而这样一个看着十分温婉的魔女,只一眼就莫名地给人以压力,冰狱轻轻挑眉,似笑非笑道:"阁下以魔界至尊自称,可是有把本皇的宛杀魔域放在眼中?"
嗜血脸上笑容一凝滞,一次进攻五嶷的绝好机会,本来只要再吞并五嶷,不愁不能与宛杀正面抗衡,如今,她居然出现了。
嗜血换了一副笑颜,问道:"冰狱魔皇,您怎么来了?"
冰狱也不拐弯抹角,扫了众人一眼,若无其事地说:"俗话说得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妖王和魔君联手攻下九嶷,如今,五嶷又是即将沦陷,这么一大盛事,本皇就想来瞧瞧,凑凑热闹!"
嗜血脸色一沉,她当真是坐山观虎斗,最后再夺走月喉该得到的一切,万苍冷冷道:"好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魔皇莫不是忘了当初宛杀那一场大战?"
冰狱嘁嘁一笑,想起那一次,她失去了惟娥,宛杀也是死伤惨重,赵依来了一趟儋州,迷恋了一个男人,冰狱又怎会忘记。
"是啊,虽然过去三千年了,本皇可依然没忘记,"
众仙魔都是大惊,所以冰狱你是来帮沧海和月喉,彻底让五嶷消失的?嗜血又和颜悦色道:"这么说来,宛杀可是愿意助沧海月喉一臂之力了?"
众仙闻言又是一颗心被提了起来,看向那只站立在广云大殿檐角上的毒鸢,又是一阵心灰意冷。
冰狱闻言也不急于否认,幽幽地叹息,让人看不透,炎圆不惊叹道:"阿弥陀佛,施主,云霄之战,宛杀已经和众仙域立下和平盟约,宛杀怎能落井下石?"
五嶷不发声,澜海寺竟先开口打抱不平,冰狱饶有趣味地看向五嶷三位长老,道:"这就要看紫阳长老如何说?紫蕴长老又有什么想问的?"
紫阳不可置信,问道:"冰狱魔皇当真是要毁了盟约?"
紫蕴一脸从容沉静,"五嶷被吞并,我相信这并不是你想看到的。"
冰狱笑而不语,嗜血:"……"
羽花台难得清静,都在等她的答案,冰狱笑颜绽开,似玩笑一般道:"五嶷大弟子拐走了本皇的徒儿,本皇来五嶷讨个人而已,五嶷不把依依还给本皇,可别想轻易消失。"
众魔:"……"
言下之意,沧海和月喉不能吞并五嶷呗,群魔议论纷纷,万苍和嗜血只好凑近一些,万苍:"宛杀这个时候出现,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嗜血道:"就算赢了五嶷,想必也是两败俱伤,宛杀这个时候乘虚而入,我们得不偿失。"
万苍:"难不成就要这样放弃了?"
嗜血:"……"一妖一魔相看一眼,嗜血回首扬声道:"本君改变主意了,五局三胜。"
保留实力,防着宛杀,冰狱置之一笑,三位长老和炎圆商榷,谁人出战,片刻,瞧着两边都差不多商议了一番,冰狱便笑道:"本皇拭目以待,两边若是已经选好了人,那便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