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警员在玩完游戏后跟梁谌汇报了这么一个讯息,梁谌略一解读,那个请求集合让他心生不安,当即就带着人火速赶往案发小区。
梁谌一路疾驰,恨不能立马飞到案发现场,要是穆于清出了半点差池,他肯定后悔一辈子。
他以为他很快了,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快地踹开了们,把余桥制服,拥着穆于清出来。
他在庆幸的同时也很失落。
余桥突然笑了,笑得很瘆人,那笑像是在喉咙里打转,“没想到,我竟然输给了你。”
“不,余哥,你是输给了你自己。”
余桥突然情绪不受控制,他激动起来咆哮道:“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肯接受我,她是不是也嫌弃我的出生,嫌弃我是个凤凰男?!”
穆于清掩下心头的悲哀,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她静静地看着情绪失控的余桥。
“余哥你知道吗,我们从来没有嫌弃过你,哪怕你平时不怎么跟我们交流,我们依然把你当做哥哥看待,曼玲也不止一次地向我夸过你,说你心细又善良。”
“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想法,我们大家都没有嫌弃过你半分,相反,你在我们眼里很优秀,乡下来的又怎么样呢,就低人一等了吗?你照样可以跟那些富家子弟一争高下,照样可以出人头地,甚至比那些富家子弟更加优秀。”
“余哥,你不知道吧,我是孤儿,从小没爹没娘,可院长告诉我一句话,人是要往前看的,生活的底色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要认清自己。”
听到穆于清说她自己是个孤儿的时候余桥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面前这个清丽脱俗聪明过人才情不错的姑娘竟然是个孤儿。
穆于清显然还有话没说完,余桥愣了下也没有张嘴说话。
“我在你家看过你的奖章,我很钦佩,我一度认为你是最优秀的程序员,可是,你没摆正你自己的位置,你放弃了你自己。”
“余哥,真的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的。”
穆于清轻轻说完这句话,余桥两手捂脸呜呜哭泣起来,穆于清递过去一包纸巾,余桥啜泣得更厉害了。
凶手已经落网,穆于清也不想听什么前因后果,她现在只想着去宽慰张家二老。
张家二老等了些日子终于等来了凶手落网的消息,第一时间赶到了局里,张母嚎着冲上去对余桥又打又挠。
“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曼玲啊,你死得好惨啊,你让我们可怎么活啊……”
张母打的力道极大,余桥有好几次被打到身子往后退,但他还是站在那里任由张母捶打,警员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拉开了泣不成声的张母。
“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
张母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推开警员又再次狠狠捶打余桥,余桥红着眼睛轻声道歉:“阿姨,对不起。”
“呜……对不起有什么用,曼玲再也……回不来了!”
警员上前又要拉开情绪崩溃的张母,却听得余桥道:“别拦她,让她打。”
穆于清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南绪言拿来湿毛巾给她轻轻擦脸,“夫人,人各有命,造化不同,你看开些。”
天色已晚,穆于清也是疲累不堪,草草洗了澡就躺在床上睡着了,明天余桥的家人就到了,又是一场悲剧。
穆于清特地提前请了一天假,天刚蒙蒙亮穆于清就醒了,她轻轻地坐起来想要翻身下床,不料南绪言的手一直箍住她的腰,穆于清掰了好几下也掰不动。
她低声抱怨:“这老男人搂这么紧干什么?”
她的动静挺大的,南绪言也睁开了眼睛,“夫人,这是做什么去?”
“今天余哥的家人会到,我得去看看。”
南绪言的手仍然没有松开,他把穆于清拉下来,使其跟自己面对面。
“夫人,余桥家偏远,即便是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来也不会在今早上到的,你好好睡一觉,该来的谁也逃不掉。”
穆于清想想也有道理,随即安心地躺着,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南绪言突然严肃起来,“夫人,我昨天忘了做件事了。”
穆于清眨巴着眼睛看他,“什么事?”
南绪言虎着脸,“忘记训你了。”
穆于清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晚差点交待在余桥手里,当时还不觉得怎么样,虎口脱险了才觉得心有余悸,可她现在只有心虚。
“……这个嘛,我保证不会了。”
“夫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我赶不及,他一刀子下去,你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穆于清把头埋进他怀里,撒着娇求原谅,“人家知道错了嘛,你就原谅人家嘛。”
“那不行。你总是不乖不听话,老是让我担心,不能原谅。”
穆于清身子拱啊拱,“我这不是为了试探他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这不是成功了吗?”
“夫人,以后再不许只身冒险,再有下次,我就把你绑在我身边,你哪都去不了。”
要绑起来?哪都去不了?
那不行,她可是要出去撩妹纸的,不然这一身撩妹子的绝佳技术怎么才能得以施展?
想到此,穆于清满口答应,“好好好,我知道了。”
跟南绪言预测的相差无几,在两点多钟的时候余母大包小包带着余桥十三岁的弟弟余江来到了帝都,这对母子一辈子都没到过这么繁华的地方,只是他们已经没了领略繁华都市的心情。
余母身子瘦瘦小小的,常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整个人都黝黑黝黑的,带着特有的农民淳朴的气息,穆于清莫名的鼻头一酸。
“俺来的着急,也没带什么东西过来,就扛了点家里的野货过来,大伙都分点吧。”
余母和余江把背上大大的蛇皮袋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这是满满一袋的干香菇和一袋笋干,警员们都犹豫了,他们不能拿任何东西的。
看他们谁都没动,余母显得局促不安,她舔了舔干裂的唇瓣又搓搓长满老茧的手,“俺家没什么值钱玩意,大伙看不上也是正常的。”
说着垂下眼睑就要收好袋口,穆于清上前一步抓起一把香菇闻了闻看了看,这可是极好的香菇。
她温柔的笑着抓起余母粗糙的双手,“婶子,这香菇和笋干可都是好货,您千里迢迢背过来,大伙都不好意思拿了,这样,我们收下了,回头让厨房做个香菇炖鸡,肯定很好吃。谢谢婶子。”
警员们似乎松了口气,大家都是有爹妈的人,见着余母那副失落又局促的样子也是心里涩涩的,可他们身为人民公仆是万万不能收民众半点东西的,穆于清代他们收下了,他们心里也好受了些。
余母闻言这才不好意思咧开嘴笑了,“闺女,这就是家里的野货,不值钱的,家里也没什么带的,让大家伙笑话了。”
“婶子可不知道,这群大小伙子可爱吃香菇了,婶子带来得刚刚好呢。”
梁谌站在一旁看着温声细语的穆于清,她好像一直都很暖心,无论是张父张母还是余母余江,她都一视同仁,并没有因为余母是凶手母亲而有所不同。
“这是弟弟吧,多大了呀?”
“十三岁了”,余母赶紧用胳膊肘捅捅余江,“江,快叫人。”
余江怯生生地看着穆于清,又看了周围的警员,小声得喊了一声,“姐姐好。”
余江身材也同样瘦小,乌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他对这个陌生的地界有些惊奇又有些害怕。
穆于清见他躲在余母身后,她笑了笑从包里掏出几块巧克力递给他,“吃糖吗?”
见到巧克力,余江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他舔舔嘴唇却没敢动作。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余母,见到余母轻轻点了点头才上前接过穆于清的巧克力。
“谢谢姐姐,这是巧克力,哥哥有寄回家过,可好吃了。”
穆于清的心脏没来由地疼了一下,多可爱的孩子。
“嗯,小江还吃过别的吗?”
余江想了想,“还有凤梨酥,葡萄干,都好好吃啊,村里卖的东西都没这些好吃。”
“想吃吗?姐姐带你去买。”
余江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不行,俺娘说了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也不能让人给自己买东西。”
“闺女啊,别给他买,这小子淘着呢。”
穆于清伸手摸了摸余江的头,她多希望这对母子来帝都是来玩的呀。
他们并没有带余母余江去审讯室,而是带着余母余江来到一间空房里,余桥戴着脚镣手铐在监狱看守人员的带领下也来到了那间空房。
余母一直盯着余桥由远及近,她的眼睛开始湿润起来,这是她最值得骄傲的大儿子啊。
余桥也看到了屋里坐着的两人,他的脚步越发沉重,一进屋就结结实实跪下去给余母磕了三个头,“妈,儿子不孝啊。”
“儿啊,快起来。”余母眼中含着泪赶紧把他扶起来。
她仔细打量着余桥,枯瘦又粗糙的手抚上余桥清瘦的脸庞,“儿啊,你瘦了,是不是这儿的伙食不好啊,回家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余桥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又“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妈,儿子回不了家了。”
余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没事,回不了家那就在这给你做,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妈的好儿子。”
穆于清背过身去擦擦眼泪,这是多令人揪心的画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