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叶楠对许七是否也有此意?会吗?许七坐起身,抱起叶楠离开湖底。用术法将叶楠悬在半空,把一切恢复如初,背着叶楠离开木屋。
傍晚的天是灰黑的染缸里,沾染的几滴鲜血。看的久了,心情也会变得差。他背上的叶楠,已见醒意。许是晚间风,过分寒冷。
叶楠紧搂着许七的脖颈,在许七的耳边呢喃道:“许七,我们是在梦里吗?”
“你说是,就是了。”许七乐道。他看着前方的路,一时看不到终点。
黑暗从头顶悄然的席卷,遮盖天地万物。他很乐意在黑暗中,与叶楠互相依靠。叶楠耷拉着双眼,听到许七的应和,好笑的蹭着许七的脖。她说是,就是吗?她才不会这般的专横,不给人选择的余地。
叶楠抬头看着太阳与地平线合成一条线,渐渐消失不见。像是,夜要来了。她看不到一颗星辰,失笑道:“许七,你要是累得话,大可放我下来。”
“不累。前阵子睡的太久,身子可还妥帖?你吃了灵果,虽不似人脆弱,但终究是肉体凡胎。若有不适,要与江叔与我说,可别一个闷在心里。”许七忆起过往,关切道。
灵果不过是用修为养成的果子,对精怪无多害处。可对于人来讲,怕是凶多吉少。
许七见叶楠不答,笑道:“当日在永安见到你,我很惊讶。以为你早早离开人世,正准备向我师父交差。没想到,你活的好好。”
“听方晓宇说,我昏迷了很久。一觉醒来,师父对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只当梦一场,无多感触。”叶楠想到当日江一青说过的话,不自觉的打个激灵。
那种话,哪像是出自江一青之口。可细思,又觉胸口一暖。江一青很少向她释放过善意,不,准确的说是情感。
许是江一青太过严肃,让人情不自禁的远离。不像是林云根,或是流萤。
叶楠把头埋在许七的肩上,苦恼道:“我断然不敢说师父是个细腻的人,可我总觉得我与他之间充满距离。”
“江叔的面容,是难以亲近。”这点,许七也很赞同。在见江一青的第一眼,便给他如此深刻的感受。相处久了,倒觉得和蔼。
当然,是在不与之为敌的情况下。
两人像极了小孩子躲在墙角格拉,偷说着大人的坏话。重回街道,喧闹声再度袭来。
叶楠趴在许七的肩,听着几人争执的话。认为先前许七说叉了,这些人与邻宿无异。只是调换了早晚,别的大抵相同。
临近客栈,叶楠从许七背上跳下。她理了理衣衫,才迈过烟云客栈的门槛。小跑着上了二楼,耳贴着门听着房里的动静,全然不顾身后的许七偷笑。
听音,师父他们都在呢。叶楠轻咳两声,抬手敲了敲房门。开门的林云根,盯着叶楠看了好一阵才放心。
叶楠自觉亏欠,乖乖的坐到桌前,笑道:“师父、云根叔叔、流姨我回来了。”
“你们小两口这是哪儿去了?”林云根为叶楠倒了杯茶热,打趣道。他见流萤看过来,立马住了嘴。
流萤把点心推到叶楠面前,看了眼许七笑道:“去哪儿倒是不打紧,别把自己弄丢了就成。这秦安也不知安不安全,你们别跑的太远。像在邻宿似的,找了好一会才找到。”
“嗯。”叶楠的揪着衣袖,反复在手里绞矫。声似蚊咬,细的听不清。
许七在三人面前,自然不敢放肆。见叶楠面带羞涩,又觉好笑。他拿茶都小心翼翼,生怕响声太大引来关注。躲来躲去,还是被江一青注意到。
流萤问完了话,换江一青上场。许七左等右等,等不到一句。抬眼对着江一青的目光,只能是尴尬一笑。江一青只是好奇两人身上为何有股腥味?他在许七、叶楠身上来回打量,到最后也没问出口。云根说的是,两个小年轻有点隐私也是理所应当。
江一青已不再如以往,安插个精怪看管保护叶楠了。他在……学着放手。他起身怕了怕林云根的肩,末了,留下一句:“早些睡吧,累一日了。”
“嗯。”便是不指名道姓,叶楠也知在说她。她忙放下茶杯,目送着江一青的背影。许七、林云根随之一起,离开了房间。流萤捏了块点心,听着关门声。
叶楠年岁大了,依然对江一青怕的要死。她拍了拍手,起身关上窗道:“天冷了,衣裳在包袱里,明日记得换上。”
“好。流姨,我前些日子睡了多久?”叶楠起身走到榻前,从包袱里拿出厚衣问。她半响听不到回话,好奇的朝窗前望。只见流萤手握鞭子,将黑乎乎的不知名东西从窗外缠进房内。身子往后倾泻,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声。
这玩意长的极其恶心,全身通黑,半米多长。状似蜘蛛,脚却两只。脑袋盯着长了三双眼,直直的看过来。
流萤把鞭子一甩,镶着刀刃的鞭子变作金网,紧紧的包裹着怪物。她躬身用筷子戳着怪物的脑袋,蹙眉的左右打量。这年头,稍有点道行的,都要出来转一转?
斩杀同族的事,流萤是做不出的。思来想去拎起金网,朝着江一青的墙扔过去。
隔墙的林云根与许七忙着对峙,被一个金球撞开。两人齐齐望向脚下,你一脚我一脚的来回踢个不停,借此来释放所受的惊吓的余威。
江一青看向隔墙,又盯着金球的丝线道:“应是流萤妹妹扔来的。”
“流萤妹妹?”林云根忙收了脚,任由金球撞到墙又滚了过来。早该猜到的,能穿墙而过的客栈能有几人。他蹲下身,用扇子戳着金球问:“什么玩意?”
“听声,不像是兽类。我是猜不出,但应是族类。”许七后退两步,捏着下巴道。
江一青歪着头,决心要看一看。他拉过金丝的一角,网变回长鞭。怪物正要逃,别江一青抓着双脚,拿了根草绳拴着两条腿。黑不溜秋的,毫无美感可言。
林云根见这货全身上下不见耳鼻嘴,光是长了一串串眼睛。想要问点什么,它修行不够变不了人,也无法得知。他把怪物提溜到江一青眼前,好奇道:“你见多识广,快瞧瞧这是何货色?”
“天地之大,自是有我见识不到的。但你手里的怪物,大抵是精怪们饲养的。我在阴山见过一次,只当是稀罕物。”江一青后退一步,与林云根错开距离。
这玩意通身散着一股腐烂的果味,实在是不好近身。既是阴山之物,又怎跑来秦安,且出现在流萤的客房?
江一青见靠墙许七木讷的极,脸色发白像是对此物很是熟悉。他用脚踹了踹林云根,向墙边额首示意。
林云根提着怪物往窗边走,见许七反复的搓着额,笑道:“你一副苦大仇深作何?莫非你认识这怪物?或,这怪物与岱舆有关联?”
是,是有关联。许七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口。他长哎一声,干坐在桌前。这——说来话长。真说的话,从哪儿说起?说的偏差了,害的许伊平白受冤可不好。
林云根与江一青面面相觑,齐齐的坐到许七的对面。喝着热茶,欣赏着许七的纠结、烦闷。他们打定注意,许七定知道内情。
后来林云根对怪物也无多兴趣,嫌其味道太甚用流萤的金鞭将怪物捆成球扔到一旁。
许七双手撑着额头,望着桌面整理着思绪。他手缓缓握成拳,深吸一口,决定坦然说明。
“江叔在阴山所见,怕是比这只要小许多吧。其实,它是阴山下灵果树上的蛀虫,并非精怪饲养。那日,我只是见灵虫好玩。且灵虫极难生长,寿命比起人类还要短暂。但这只,怕是——”
“你我倒真有缘。”江一青放下茶杯,乐道。
林云根趴在桌上,打着哈欠道:“所以呢?我们要如何处理它?”他耷拉着眼皮,随时准备入睡。可半响听不到人发言,只得扶桌而起,躺倒榻上。
江一青眉头轻挑,伸开五指捏着灵虫。他把流萤的长鞭搁到桌上,伸出两指在灵虫的上方划了两道。只见灵虫双眼瞪大,顿时四分五裂,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一块金色的晶石,静躺在江一青的手中。
奇怪的是,晶石的气息与灵果很相似。
许七不等江一青质问,先一步答道:“应是长期偷食灵果所致。”
“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睡吧。免得明日再陪楠儿游玩,没了精神楠儿可背不动你。”江一青把晶石捏着掌心,悠悠道。正要走的许七,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躺在榻上的林云根,呵呵直乐。他睁开眼见许七走了,嘲笑道:“心眼真小。”
“如今倒是不装睡了?”江一青关上窗,特意为隔壁多布了层结界道。
论心眼小,谁能比得过林云根。倒许他林云根吃醋,不许他了?这是何歪理。
江一青走到塌边,拿过林云根腰间的扇子,把晶石塞了进去。踢掉鞋袜躺到榻上,揉了揉眉心泛起困。听到林云根哼唧声,好笑的灭掉烛火。懒得在纠结旁的事,好好休息才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