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影貌似与江一青关系非同一般。能让流姨说出这等气话,就够让叶楠好奇了。
叶楠回过头看着流萤放下碗筷,转身回了房。许七看着叶楠左看右看的笑出声:“你脖子也不嫌难受。”
“我好像发现不得了的秘密。”叶楠搬着凳子凑近许七,细声的说。
其实她一早就发觉,只是觉得可能性不大。但现在,她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
许七忍俊不禁的望着叶楠,透过那双清澈的双眸看到叶楠的得意。他抬手揉了揉的叶楠的头顶,低声笑道:“真的吗?我也是。”
叶楠的眉眼弯成月牙,冲着许七笑着。她想,许七一定明白她要说的话。昨日一夜好梦,让她精神百倍。她起身离开桌前,拉过许七的手迈过门槛站在庭院。
太阳高高挂起,温热光从头顶洒下。许七找人搬来两个摇椅,扔给叶楠一个毯子道:“今天天气适合晒太阳。”
“是挺适合的。”叶楠接过毯子,躺在摇椅上仰头看着头顶的天道。
温暖的光笼罩全身,轻浅的风吹过来,像是一层无形的薄纱拂过。叶楠闭上眼感受着一切,很快进入梦乡。没办法,谁让她坐在阳光里,又被阳光的温暖所征服。她身旁的许七却清醒的很,对着湛蓝的天发呆。
许七头枕着自己的胳膊,转过头时叶楠已熟睡。他的视线也从天空移接到叶楠的面容上。
虽然许七很不像承认,但不可否认,爱情的确容易销毁理智与更改扰乱原有的心情。有太多的未知,是他不曾见识过的。爱情引领着他与叶楠,一点点的探索。许七回过神来重新望着头顶的天,渐渐闭上眼小眯。
不知何时太阳重新躲回乌云里,风逐渐变冷。庭院里种植的树,叶子早已落得干净。花圃的花草相继枯萎,连同叶子都掉落。盖着毯子的叶楠并未感受到寒冷,她正睡的深沉,哪有功夫注意其他。一场美梦的开始,让她有逃离现实的空间。
叶楠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天,脑袋昏昏沉沉提不起任何力气。她以为自己未从梦中醒来,再度闭上眼睡了过去。梦断断续续,故事的进展破碎的拼不完整。也不觉得自己在休息,反倒是在打一场难赢的仗。
醒来的她宁可发呆也不愿再睡下去,脑子里却依稀记得梦里的片段。她在一片汪洋大海里划着一艘破破烂烂的船,船头坐着青州国的公主青凝。
不知怎的,窗开始漏水。叶楠记得,船里有一本很重要的书。
梦到这里就断了,第二次的梦似是第一次梦的延续,再次醒来她被拷上铁链,勒令去的捕鱼。她还有一条狗,跟着她一起。再往后,她就记不太清了。很奇怪,她压根没见过青凝,梦里青凝的脸却异常清楚。但醒来,却记不得是如何模样。
一觉醒来,她浑身酸痛。头顶的太阳仍旧温暖,她无暇享受。精疲力尽的身体,让她不断的回想刚才的梦境。
总觉得梦要告诉她点什么,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可惜一点也想不起来。越是深想,脑子越是杂乱。她控制不住思绪,无可奈何的望着天。梦总是无理由的,无线索可循的。
叶楠不乞求能从中寻求什么,明日她或许都不记得梦里的故事。只需等待几日,时光会将一切磨灭。她坐起身来,肩披着毯子看着眼前睡熟的许七。
不知许七会梦到什么?是否会像她似的急于逃脱?叶楠手撑着脑袋,凑近的望着许七的脸。他们的距离很近,叶楠能准确的看到许七睫毛的根。
许七的五官介于柔和与硬朗中间。她还记得第一次对许七心动的场景,喧闹的街头,夜空的烟火,带着帽子的许七。那双眼眸里的温和与柔软,闪着的亮光,直击她的内心深处。她看不到许七样貌几许,人品素养如何,但那双眼眸让她一直印象深刻。她对许七从没有任何的占有欲,有的是那场心动带来的余热。在她的心头转啊转,让她久久不能忘怀。
叶楠伸手停在许七的脸上方,小心的描摹着许七的五官。她的心是赤诚的,是不带任何欲望的存在。她的爱是准备随时失去的坦荡,是无论过多久都会心动的真挚。
一直以来的排斥是怕许七受到伤害,怕那永无止境岁月里的孤独。做恶人是件顶痛苦的事,她承受不住良心的问责。但爱是美好的,是不可抗拒的,是值得她怀着真诚的心去追求的。
叶楠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经历了是是非非后越是明白,看透自己内心、明了自己真正想要的重要性。她看到许七睫毛微微颤动,手快速收回袖中。眼眸的慌乱,让许七觉得好笑。
许七睡不着,又想看叶楠会对他做些什么。结果叶楠规规矩矩的看了他很久很久,要是不睁眼的瞬间,从叶楠眼里看到的慌乱,他就要以为自己一直都是自作多情了。原来,忐忑的不止是他。许七一把握着叶楠的手,凝望着叶楠的双眸认真道:“我允许你对我随意。”
“……”叶楠腰身僵硬,目瞪口呆的不知如何回话。她是不大懂许七所谓的意思,随意代表为何?没等叶楠回过神来,问出疑惑。许七先一步用叶楠的指尖,划过自己的五官道:“我的一切是属于你的,也是任由你处置的。我不要求你与我有等同的想法,但希望你能了解我的心意。”
叶楠看不到许七的面容,只能听到那些蛊惑人心的话。她的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的羞愧的很。云根叔叔的话还近在耳畔,她就做出如此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来。
“我,我知道了。”叶楠用力的往后一拉,快速的收回手。别过脸,不再看向许七。霎时觉得风炎热的很,太阳暖的让人冒汗。
许七眼眸里盛满了暖暖的笑,微挺的鼻下是勾起的唇。叶楠微红的脸,给了他太多的信息,这比任何的言语都要有说服力。他抬手把叶楠肩上的毯子拢了拢,低笑道:“在楠儿的眼里,我定成了登徒子。”
“所差不多。”叶楠回过头看到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许七,蹙着眉又别过脸。眼瞪着离她不远的鹅卵石,攥着袖子不打算理会许七。
饶是如此,她仍旧能感受到许七的眼光灼灼看着她。叶楠抿着嘴,干脆起身留许七一人在庭院。她把肩上的毯子取下,折叠整齐的抱在怀里。再回到大厅,饭菜早已撤下,差点换了新。毯子刚放到桌上,许七就跟随而来。
叶楠瞪了眼许七,捧着茶杯抿了两口道:“你的眼睛像把刀,要砍下我的头据为己有。”
“……,刀?!”许七拿着茶杯,借水中的倒影看着自己的眼睛。看不出哪里像刀,哪里有无攻击性!耳边是叶楠低低的笑声,才知自己上了当。他给自己倒了杯茶,跟着叶楠笑道:“据为己有太可怕。我可没有这样狭隘的心思,但喜欢你是不差。”
“甜言蜜语对我可不没有多大用处。”叶楠枕着毯子,转而正经道。她不喜油嘴滑舌的一套,无任何的实用价值。相比之下,她还是喜欢江一青的见解。
许七撇了撇嘴,委屈道:“只是一种表达喜欢的方式罢了,怎还生出不满来。叶楠,你这样是不对的。任何发自内心的情感,都是真诚的,不能轻易否定和抹杀。”
“那你知道当一个人长期在某种环境下会对此等环境生出理所应当的认为。好比祁国的男人认为,女人赚钱养家是理所应当的事。青州国的人们认为,追求内心的喜欢是理所应当的事。那我要是长期听些真诚的甜言蜜语,哪一天你不说了,你认为我会怎样以为呢?”叶楠认真的看向许七,双眸灵动中透着聪慧。
某些习惯叶楠允许养成,而另些习惯她连苗头都不允许。可能许七不了解人的劣根性有多可怕,一旦尝到甜头就会期许更多而从变得自私又贪婪。像是新宁国的皇权贵族尝到甜头,狠心抹杀了所有人的人权。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压根不需要她一一的举例。
许七无法不赞同叶楠的话,但他的不该被此猜测。他以为叶楠太过理智,把彼此看的太过清楚。即便如此,叶楠仍旧愿意与他在一起,让他很不解。
对,叶楠一开始是拒绝的。他记得呢,记得叶楠迈出那一步说的话。
她说:我是喜欢的。可你知道喜欢是最经不起考验的,我也想得过且过的挥霍我们之间的情感。等到我成了一杯黄土,你还有漫长的岁月需要消磨。许七,我们注定是要分离的。即便是我们大言不惭的说,死亡并不能这么做。事实如何,我们都清楚的很。我情愿我是你,替你去熬漫长的岁月。
她说:其实你我会如何,对我自身而言并未多大影响。感情之事,总归会分分合合,一拍两散。我不怕孤身一人去承受悲伤,但若那个承受的人是你,我就想要好好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