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师父,我第一次见到许七时,以为是梦境。等我确认许七并非虚假,我所经历的是真实存在的。我喜欢那样的感觉,自己认同的事是对的、是存在的的感觉。”叶楠仰头冲许七甜甜一笑,将自己的感受一一说出。
在江一青的面前,她是毫无保留的。她觉得江一青能一眼看出她的所有谎言,无论是多高明的。可有趣的是,江一青喜欢给她留一寸地,放置她的尊严、羞耻心。
叶楠认为江一青是顶聪明,顶好的人。她不敢将这些都说出,觉得很是羞耻。
“你一开始认为孟将军是虚假的,祖传玉器是虚假的,可心里却对此坚信不移。你的理智与感性平衡的很好,喜欢用证据说话,做把感情压下。”江一青很欣慰,把叶楠心里所想一一说出。
他喜欢叶楠成长的过程,喜欢看叶楠一步步的走向成熟。不觉得叶楠年岁已长,相比他而言,叶楠一直都处于婴儿状态。他恨不得让叶楠把世界看个遍,见识世间所有有趣有乏味的事。
叶楠离江一青远了些,吐了吐舌头道:“嗯。真假都需要被证明,我的感受也可能是作假。”
“江老头,你别再霍霍楠儿。楠儿现在都不想嫁人,以后可怎么过。哎,我可怜的楠儿。”林云根故作哀嚎道。
随即马车传来一阵哄笑,笑声仿若会传染般。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意,真实而又率真。
云飘得很慢,一点点的像是偷摸的窃贼。风吹的很慢,落在的他们的脸上像是清梦山庄的龟管家。太阳不着痕迹的落下山,遗落一片霞红的云彩。
蝉不论朝暮,嘶吼个不停,哪怕是在他们睡梦的状态下。可怜的马儿,日夜兼程。前方的路漫漫,毫无尽头可言。它的四蹄被注入某种魔力,强壮有力有用不完的劲头。困意对马来说,仿佛是不存在的。倒是车上的男女,稍不留神就要大睡一番。
除却叶楠外,马车里的人皆非等闲。遇到再难得事,大家也能迎刃而解,继续完成接下来的旅程。
天介于朝与暮之间,马车缓缓听到一行人前。
江一青被火把的光晃醒,手摸到马鞭后望着来人道:“各位好汉,劳烦借个道。”
“在下宋清,见阁下长得气度不凡,想是出身名门。我们帮正缺乏领头之人,不入加入我等。”来者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一身布衣。五官硬挺,嗓音低沉。
如此相貌与名字,很是相熟啊。
林云根从马车里探个脑袋,撇了眼开口者道:“你不在祁,跑魏作何?江老头,这群人就是在祁国拦我们的人。”
“怨不得眼熟。既是相熟之人,何不放我们离去。”江一青看着这群人,面上一副恍然。怕是在祁被封,又跑魏来霍霍。
记得起初他们是在岚阳国,啧,真是不安分的一群人。难道他们是想游说诸国,来回挑拨内乱吗?
宋清沉默片刻,在脑海里反复搜罗,终于对上号。他看摆了摆手,冲诸位弟兄示意道:“放他们离开。”
待到马车缓缓的离开,宋清又冲着马车喊道:“下次再遇到,定要长聊一番。”
江一青未回话,只是让马儿跑的更快些。他才不愿再遇上宋清一伙,免得招惹祸事。
一群人没事净找事,哪里来的安稳。江一青可不希望叶楠沾染上任何不好的习性,思想也不行。他看了眼睡的正香的叶楠,把外衫披在叶楠身上继续赶着路。
有时候,他想收敛自己对于叶楠的保护。可叶楠的寿元很短,他可以时时刻刻都陪在叶楠身边。为叶楠解决叶楠所不能解决的事,指引着叶楠往正确的方向走。现在就很好,希望一直这样好下去。
江一青并非对叶楠有控制欲,他可以干脆利落的放手。只是不想叶楠走太多的弯路,见识太多的人性罪恶面。
适度的经历一些,明白一些道理就好。长时间呆着不好的环境中,人会变得不正常。这些事情,叶楠都可以不明白,他明白就好。漫长的夜总是要过去的,漆黑的深渊却永无光明之日。人若是不能明辨是非,活着的价值实在是没有必要。
江一青靠着马车,默默的等着太阳升起。曙光是所有人的希望,拯救万物于黑暗之中。目光所及之处,逐渐变得清晰。
马车远离万安,在官道上越驶越远。马儿似是能感应到江一青所想,不等指挥的往前跑。前方的路长的没有尽头,枝叶缝隙遗落的光与影在许七的眼皮上跳动。
许七很喜欢这种感觉,像是看到什么却什么也看不到。他闻得见树叶的清香,听得到鸟儿挥动翅膀的声音。一切都很美好,他情愿在美好中沉迷。昨日的宋清所言,皆入许七之耳。
许七很好奇,这样的人怎还会好端端的活着。那些个被捉弄的国家,就允许这样的人存活?
车轱辘吱吱呀呀的转动着,许七不愿深想,毕竟与他无多关联。多少个日夜,在他的眨眼之间消失。一行人醒了有睡,闲散的聊着家常。
穿过青州国与魏国的边界,驶进的青州国内。
江一青不打算停在边境的城镇,反倒是往深了的走,停在鲁文镇。一连数日的颠簸,众人早已身心疲惫。
马车一停下,他们连周遭的环境都没多看,跟着小二哥进了客栈。
叶楠揽着流萤的胳膊,在进入客房全身的疲惫愈显严重。她坐在榻上踢去鞋袜,往后一倒深深的睡了去。枕头像是有种魔力,沾了就不像醒。流萤拉过被子,为叶楠盖上。她问小二哥要了热水,梳洗一番整理完包袱听到隔壁传来林云根与江一青的声才睡去。
隔壁的两人可未有她们这般困顿。
江一青坐在桌前与林云根吃着小菜,说着刚才的见闻:“你猜出此地是何地了吗?”
“呵呵,两个大男人手牵手在我面前经过,我想不知都难。”林云根放下筷子,懒懒的瞥着江一青。他很快想通,不再青州国国风上纠结。
诸国之中有那个算的上正常?越国男尊女卑,祁国恰好颠倒。魏国、岚阳奇怪的程度各有千秋。
“我可征求过你的意见。本想去新宁,只好顺着你的意来到青州。”江一青一副我都如你愿,你还不满意,那我无能为力的表情。
新宁林云根似乎也说过,无所谓,谁让青州国离的近。他伸着懒腰,起身躺倒榻上,对着头顶发呆。
吃饱喝足,睡个懒觉,真是幸福。
“咚,咚,咚——”林云根见有人敲门,看了眼榻上的江一青起身将门打开。
小二哥送来些热水,顺道把饭菜撤了去。他速度急快的离开,仿佛是怕坏了两人的好事。惹得林云根一阵狐疑,心道:难不成是被江一青吓的?
林云根洗了把脸,躺倒江一青的身边。腿搭在江一青的腿上,头压着双手道:“江老头。”
“说。”江一青眼未睁,手将腿上的东西推过。起初不困,现在倒真有点要睡的意思。他脑子开始放空,对林云根的声自动降低。林云根半响等不到回应,转头发觉江一青已然睡去。他戳了戳江一青的脑袋,好笑道:“竟是睡了。”
吵闹的人声从窗外传来,林云根翻身呼呼大睡。江一青却一个翻身来到窗前,他俯看着街道上经过的人群,想到青州国流传在诸国的传闻。世人总归是要被束缚的,命运、地位、性别种种。眼前的这群人,在情爱中起码不被俗世所累。
一切都得共归于青州建国之初的公主:青凝。青州国的百姓特为青凝建造了一座庙宇来供奉,庙宇的后就是公主所葬之地。江一青对于这位公主的往事,不知是该褒还是该贬。青州国的人却一齐供奉,证明此事在某种程度上造福了一方。
他看着天逐渐黑的透彻,又逐渐过渡成白。朝与暮的间隔,短的不够林云根午觉。林云根伸着懒腰走到江一青身后,顺着江一青的目光望去。吵吵闹闹的声,来来往往的人,无甚好看。他的胳膊搭在江一青的肩上,蔫蔫道:“困。”
“睡了一夜,未睡够?”江一青推开肩上的手臂,转身朝门走去。一夜过去,楠儿与流萤妹妹应该养好精神。他推开客房的门,走到隔壁敲着门道:“流萤妹妹,我们在楼下等你们。”
“楠儿别睡懒觉,快些下楼吃饭。”林云根冲着门内喊道。耳贴着门,听着里面的动静。怕自己太吵惹流萤妹妹生气,拉着江一青往楼下跑。他戏弄龙溪的事,流萤妹妹还未原谅他。
林云根宁可惹江一青,都不愿惹流萤。客栈楼下的人很少,只有两个男人坐在墙角吃饭。
小二哥倚着客栈门,听到身后有动静转身招呼着林云根与江一青。
林云根顺着小二哥的指引入了座,巴巴的望着楼梯口道:“都怨你,流萤妹妹都不和我说话。”
“与我何干?流萤妹妹问我,为何我们急着离开山庄。你知我不喜撒谎,唯有以实相告。”江一青边解释,便看着面前的两个碗被倒上热汤。他从怀里拿出银子,对着小二哥点了几样热菜,一抬头就是林云根那张可怜巴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