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一见这神仙般的人物,登时用一种粉丝见到偶像的狂热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医仙,脸上激动得通红一片,一副恨不得扑上去的架势。医仙哪!救治了多少疑难杂症,从阎王手中夺取了多少生命。他诊断之准,用药之神,是天下所有医者仰望的高度!
“郑师弟,你毕竟是我师弟,师兄要为你的行为负责,不能让你堕了先师他老人家的名头。闪开,让我去看看患者。”医仙满心好奇。
师弟他虽然有时候不怎么靠谱,可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不会信口开河。只是,华佗神技毕竟是传说中的医家至宝,他这个师弟,不会走了狗屎运,学成了吧?
药圣气得脸通红,一副被侮辱了的表情:“你说谁堕了师父的名头?你不能进去,不把话说清楚,休想埋进这道门一步。”
褚老将军心中那个急啊!他迫切想看看孙儿此时的情况,可被这俩老头拦在门前,他也进不去门啊!你说你们俩老家伙,加起来都接近一百四十岁了,咋火气还那么旺呢,一见面就掐个不停。你们累不累啊!
医仙想要见识华佗神技的心情,比褚老将军还要迫切,他马上露出老好人般的笑容,连连道:“好,好!是我妄言了,师兄向你道歉,行了吧?现在可以让我进去了吧?”
头一次,医仙师兄如此好说话,药圣愣了一下,冷哼一声道:“想进去,可以!但是要把外面的衣服换了。还有,进去后不可以打扰到伤患。”
医仙翻了个白眼:“这我比你清楚,还用你提醒?”
医仙和褚老将军换上了无菌衣,药圣又在他们身上撒了些消毒的药剂,才让两人进了屋。至于军医和其他闲杂人等,想见少将军,可以,等人脱离危险后再说吧。
医仙好奇地扯了扯身上的怪罩衫,又一把夺过药圣手中的消毒药剂,在手心倒了几滴,轻轻嗅了嗅,一头雾水地道:“这是什么药?你新捣腾出来的?有什么作用?”
“杀菌消毒用的,拿过来吧!说给你听你也不懂!”药圣重新抢回徒儿的药剂,傲娇地哼了哼,道,“伤患身体目前很虚弱,一点点脏气都能引起伤口的溃脓,进而威胁到伤患的生命。”
“哦……我知道了,这跟伤口用烈酒冲洗是一个道理,防止溃烂的。”医仙一知半解地点点头道,“你这药水可以多制一些,军中用得到。”
“说你不懂,你还不承认!这不是用在伤口上的,伤口上消毒的另有其药!”药圣脸上嘚瑟的表情非常欠揍。医仙瞅着非常刺眼,很想扑上去把他脸上的得意挠下去。
“嘘——师父,你们声音小点儿!”半躺在炕边的软塌上打瞌睡的顾夜,被俩老头给吵醒了。她先是查看了伤患的情况,才冲那对师兄弟小声警告着。
俩老头表情非常一致,都缩了缩脖子,抿上嘴巴,双手捂在上面,眼睛互相对视一眼。见对方的动作跟自己一样,马上又“哼”了一声,把头扭过去,后脑勺相对。
褚老将军绕过两个幼稚的老顽童,来到炕边。看到大孙子呼吸均匀,脸色也好了许多,微微松了口气。他坐在炕沿上,紧紧拉着孙子的手,心中一阵后怕——他差点就失去了这么优秀的大孙子。
医仙踱着方步来到伤患身边,右手搭在对方的脉上,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褚老将军见状,一阵紧张,轻声急切地问道:“医仙,我孙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脉象并无不妥。能让我看看他的伤口吗?”从脉象中,能够看出伤患中过剧毒,失血较多,但并无生命危险。医仙先前听了军医的描述,是必死之状,即使是他也并无把握能把人救回来。他这个从小对医术不感兴趣的师弟,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厉害了?
看伤口?刚刚包扎好的伤口,重新解开?搞什么?想把伤者的小命给折腾掉吗?累极了的顾夜,脾气不大好,拒绝了医仙的请求:“伤口刚缝合,不宜暴露在空气中。您要是想看,明日换药的时候再看也不迟!”
除了他师弟,还没有人敢如此不客气地跟他讲话呢,医仙把视线移到炕边小姑娘身上——小脸、大眼,没啥出众的,他那眼高于顶的师弟,怎么会收这么小的姑娘做徒弟?
“你徒弟?”医仙回眸瞅了药圣一眼。
药圣一脸骄傲地点点头。显然对于这个瘦不啷当的小徒弟,他很是满意。这小姑娘到底有什么可取之处?
“小丫头,我是你师父的师兄!”医仙一副等着人家小姑娘给他见礼的模样。
“拜见师伯!”顾夜作了个揖,然后伸出小手,一双眼睛巴巴地盯着医仙。
“这是……”医仙有些纳闷。
药圣嘎嘎地笑着:“这是等着你这个师伯给见面礼呢!当初,你收徒弟的时候,我可是给你一本制药手札的,要不然小百里能有现在的成就?在我这宝贝徒儿面前,你这个当师伯的可不能小气了。”
医仙气得胡子翘了翘。要礼物要得如此理直气壮,不愧是他师弟那个没脸没皮家伙的徒弟。他从药箱中,取了一套银针,和一本《九灵针经》,送到顾夜的手中。
药圣见状,目露喜色,对顾夜道:“乖徒儿,快谢谢你师伯。他可是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呢。赶紧接着,免得他后悔!”
“你以为我是你,送出去的东西还追着要回来?”医仙瞪了药圣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
药圣刚想回嘴,只听炕上昏睡着的伤患,口中轻轻吐出一口气,卷翘的睫毛动了动,一副要苏醒的样子。
“药圣老哥,快看看,我孙儿是不是要醒了?”褚老爷子一阵激动,赶忙回过身来,打断师兄弟俩的斗嘴日常。
药圣悄悄朝徒儿看了一眼,见她及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便道:“麻沸散的效力过了,醒了不很正常吗?不过,伤患还很虚弱,老将军你说上两句话就出去吧,伤患需要静养。”
“麻沸散?师弟,你不会真得到华佗真传了吧?”医仙一阵激动。别的不说,光这麻沸散,一经问世将解决多少患者的痛苦啊!
药圣想到宝贝徒儿那些奇奇怪怪的药水,又朝着患者身上挂的药瓶瞅了一眼,脸色不自然地咳嗽一声,道:“什么麻沸散,其实就是师弟我新捣腾的一种快速止痛的药,因为觉得这药跟传说中华佗的麻沸散,在作用上有异曲同工之妙。因而起名为‘麻沸散’。”
医仙激动的情绪稍缓,看着师弟有些心虚的面孔,似笑非笑地道:“师弟啊,你知道吗?从小到大,你一说谎就小动作不断的毛病,到现在还保留着。刚刚那句话,你咳嗽了三下,眼睛眨动的频率比平时快了一倍。你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不停地搓动着……”
药圣一听,恼羞成怒:“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老狐狸一只,说瞎话从来不带打草稿的。是!我就是没讲真话,你能拿我怎么样?”
“不管你那麻沸散是从哪儿来的,能起到麻醉的效果就足够了!师弟啊,你也一把年纪了,火气不要这么大,也该收收性子了。”医仙知道再说下去,他这个师弟真能跟人翻脸,便见好就收。
被吵得脑壳疼的顾夜,心中一阵无语。她这个师父,是一副老顽童的性格,不怎么靠谱也就算了。没想到仙人一样的师伯,也这么不着调。两人打从一见面,就孩子斗嘴似的掐个不停。或许,这是他们师兄弟之间的乐趣吧?
“桦儿,你醒了?还有哪儿不舒服,告诉爷爷。爷爷把医仙、药圣都请来了,一定能把你治好的。”褚老将军见孙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大喜过望,握着孙儿的手关切不已。
“爷爷……”褚慕桦的声音中透着虚弱,“孙儿不孝,让您老担心了……咳咳咳……”
一句话没说完,褚慕桦便呛咳不止,牵动了胸口的伤口。他的口中涌出一股暗黑色的鲜血,喷洒在胸前的被子上。在褚老将军的惊呼声中,褚慕桦又昏了过去。
“医仙、药圣,快看看花桦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伤势恶化了?”褚老将军惊得手都抖起来了,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医仙率先走过去,给少将军细细地诊脉。褚老将军立在一旁担心不已,生怕从医仙口中听到他哪一接受的结果。
幸好,医仙很快就收回了手,安抚地道:“没什么大碍,少将军刚刚把体内的淤血咳了出来。他的身子很虚弱,还是让他静养为好,暂时就不要再引他说话了。”
褚老将军自责不已。大孙子从小在他身边长大,一直是懂事孝顺的。他伤得这么重,四天来唯一一次清醒,还不忘安慰自己,怕自己担心。孙子要是真因为他的失误,有什么不测,他到死都不会原谅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