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一字一句开口:“这鸭头是熟的,刮的时候并不会血花四溅,若是生的,一刀刮下去,那血沫子要溅起来。民妇过些日子要替皇上治头疾,趁着皇上赏赐民女御膳,民妇正好拿这个熟鸭头试试手……”
龙轩一阵气血上涌,感觉胃里翻江倒海,要吐出来了。
除了恶心,他更多的是恐惧,对她诊病法子的恐惧。
她说要打开头颅,慢慢刮,重重的刮,才能将脑子里污秽的东西刮干净了,他已经没法因为她拿鸭头跟他的头相提并论而生气了。
此刻,听着她说的话,感觉那帕子上抹的,都是他的脑髓。
她这话,配上她深邃不见底的眼神,显然是要挟之意,在提醒他,他的性命握在她手上。
她可以让他生,也可以让他死。
如果他有什么想法和打算,那她可以像切鸭头一样,将他的脖子给扭断了,也可以打开他的头颅,慢慢的刮。
每刮一下,鲜血四溅,让他痛不欲生。
龙轩一阵脊背生寒:“朕若不用你这个法子治病,当如何?”
“皇上不怕痛,尽可以试试。”
夜染在桌上舀了一勺子虾酱,塞进了鸭头内:“也没什么大碍,皇上洪福齐天,定当长命百岁,只是这污秽的脑桨越长越多,太满了,会溢出来,皇上会失去意识……”
尽管屋内燃着助兴的燃香,但这个女人败坏人兴致的本事,有增无减。
“够了!”
龙轩再也沉不住气,厉喝一声,眸光阴沉看向夜染:“夜氏,你敢要挟朕?你不过是被关押在深宫里一只供朕取乐的鸟,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她才开了一个头,这就动怒了?
也不是很沉得住气嘛!
“是,民妇的确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鸟儿,但民妇可不是金丝雀。啄木鸟,皇上可听过?能替树诊病,也能将木头给啄烂了。”
夜染眸子涌动着寒意,冷眼看着他:“未央宫虽清静,这几天民妇也听到了些风言风语,说的是逍遥宫那场大火,将整个逍遥宫烧得夷为平地,里边的人无一生还,冷宫内可是足足有六具焦尸。”
不去管他那张变幻莫测的脸,夜染站起身来斟了一杯酒,晃了晃手里的酒盏。
“这内殿燃的是好香,这酒也是好酒……..”
在龙轩遂不及防时,夜染唇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摇动着手上的酒盏,一杯酒往他脸上直直拔去。
“兔子急了还咬人,啄木鸟急了,也一样能啄死大树。想要拿捏本妃,就要有拿捏本妃的筹码和本事。在酒里下药,用助兴的燃香,这是街头地痞流氓玩的手段。是皇上黔驴技穷,还是骨子里下贱,一向爱用这下贱不堪的手段?”
疯了!
一个一个都疯了!
公孙芷疯了,这个贱人也疯了!
她敢骂他下贱,他最恨人说他下贱?
他侍疾时,先帝那个老东西说他下贱,他一怒之下,要了他的命。
这个贱人敢说他下贱?